下午,我在警察局里坐在贺连城对面。
他形容憔悴,再不复从前意气风发。
贺连城愣怔地看着我,“怎么是你?
爸妈呢?”
我面无表情地张口:“爸爸身子不好,妈妈陪他出国疗养了。”
他闷声道:“我没想到你会出谅解书。”
“溪溪,对不起,之前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但不关小小的事,你别怪她。”
我心里冷笑,高墙之内的审判,我无权左右。
但高墙之外的公道,我要自己拿回来。
贺连城,你对我做的一切,没让你通通都经历一遍,我怎么会让你轻易进去呢……我笑着握他的手。
“哥哥,你好久没陪我去吃饭了,快走吧,我定了餐厅。”
贺连城声音喑哑,看着我欲言又止。
“溪溪,你原谅我了吗?”
我淡笑不语,只让律师帮他办好手续。
车上,贺连城一路絮絮叨叨。
“溪溪,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当我知道是你将那段录音交给警察的时候,我恨死了,忍不住怪你绝情,怪你狠心!”
“想不通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小小,为什么总要欺负小小。”
“明明我从前很疼你,你也很听我的话,怎么就偏偏跟我喜欢的女孩子不对付。”
“爸妈不支持我也就算了,连你也背刺我,生日宴上听到小小那样哭,我心都要碎了。”
“所以,我才一时情绪激动对你做出那样的事。”
“溪溪,对不起,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妹妹,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那样伤害你。”
“所以你故意嫁给慕容启,你举报我,我都不该怪你。”
“……”他努力剖白着自己的内心,我却愈发不耐烦,打断了他。
“哥哥,你想吃螃蟹吗?
我让餐厅准备四只螃蟹吧。”
贺连城苦笑:“溪溪,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吗?”
我闭上眼,不耐听他啰嗦。
如今还能跟他呆在一个空间,无非是仇恨支撑着我。
他不知道,现在的我,右手还时不时隐隐地疼,我再也不能跳舞了。
每周都要去看一次心理医生,无法一个人面对黑夜,不敢一个人走在路上。
看到他的时候,就会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我的手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给我的。
本来我可以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出国学习舞蹈,拜最喜欢的偶像为师。
可如今,我遭受着世人的指指点点,我的身体遭受了不可逆的损伤。
他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抹平我的伤害吗?
这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就算他是我的亲哥哥也不行。
到了餐厅,桌上摆满了我们曾经来点过的菜。
贺连城下意识给我拨虾,我感叹道,“哥哥好久没给我波虾了。”
他的手指顿住,轻声道,“以后只要你想吃,哥哥都会给你剥。”
我心里讽笑,想起他第一次带我跟钟小小吃饭,因为点了一盘虾,他掀了桌。
对我吼,“小小虾过敏,你怎么自私,只点自己爱吃的,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给我剥过虾,或者说他再也没有私下里带我一起吃饭。
回过神,我拒绝了他。
“不用了,我已经不喜欢吃虾了。”
其实,一直都不喜欢,不过是喜欢享受来自哥哥的关爱。
从前的那个哥哥已经死了,虾成了我的禁忌。
曾经承诺过互相扶持的兄妹之情,早就分崩离析。
贺连城顿住,那只拿着虾准备放到我碗里的手愣在半空。
我笑着看向他,“哥哥吃吧,这盘虾是给你点的。”
就在这时,钟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