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律所,有个不成文的“恋爱脑晚期”名单,我总是位列前位。
同事们都调侃我,说没见过谁谈恋爱像带项目,连领个证都能被实习生的“紧急求助”打断25次。
第一次,苏雅说案卷出了纰漏,我的未婚夫季晨阳,留下陪她核对到天亮,忘了去民政局。
第二次,苏雅说被当事人骚扰了害怕,季晨阳立刻放下约会赶去保护她。
……第二十四次,苏雅说她第一次独立出庭紧张,季晨阳陪她模拟演练了一整天……当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第二十五次好心提醒我“姑娘,他再不来就真下班了”时,我发了最后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已离职,未领证。
我与季晨阳律师的委托关系(包括婚姻)到此结束。
发完,我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接受了对家顶尖律所的高薪offer和合伙人邀请,第二天就带着我的团队,走进了新的战场。
感谢每一位团队成员的付出,特别是我们的新星苏雅,她的调研支持为我们赢得突破口。
百大律所年度庆功宴上,我的名字被丝毫不差地跳过。
季晨阳站在台上,目光扫过所有律师和助理,唯独对我视而不见——这个案子真正的核心策略设计者。
台下的掌声淹没了我紧握拳头的声音,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的疲惫感在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庆功宴结束后,按照之前的约定,季晨阳应该和我一同前往民政局登记结婚。
安然,我得取消今天的登记。
季晨阳突然走到我身边,眼神却飘向会场另一侧。
苏雅明天第一次单独出庭,她太紧张了,需要我陪她练习开庭陈词。
领证的事改天再说,五年恋爱都等了,再等等也不会怎样。
他甚至没等我回应,就大步走向角落里假装独自发抖的苏雅。
我静静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没有质问为什么要推迟,也没有提醒他我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的事实。
没关系,你去吧。
我只轻轻说了这一句。
季晨阳闻言停顿片刻,转头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看我,但很快又恢复了轻松。
太好了,你终于理解我的工作了。
他松了口气,我会补偿你的,等忙完这个月,一定带你去普罗旺斯。
苏雅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呼,颤抖着从包里拿出药瓶,却故意让它滑落在地。
啊,头好晕,手都不听使唤了。
她楚楚可怜的声音恰好传入我们耳中。
季晨阳立刻冲过去,蹲下身拾起药瓶,轻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药片,用温水送到她唇边,动作温柔。
这画面刺痛了我的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前,我在重要庭审前喉咙发炎的场景。
那天我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季晨阳却板着脸告诉我:专业律师不该在客户和对手面前表现出任何虚弱。
吃药可以回家吃,别在办公室影响专业形象。
而现在,他不仅允许苏雅在公共场合服药,还亲自为她准备精致午餐,甚至调整会议时间配合她的作息。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来,拿出手机,回复了躺在收件箱三天的那封邮件:谢谢王律师的邀请,我接受贵所合伙人职位。
两周后可以入职。
对面律所的王志远律师几乎立刻回电:安然,我很高兴你接受邀请。
夜幕降临时,我独自回到家,打开电脑准备辞职信。
季晨阳没回来,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手机震动,是苏雅发布的朋友圈映入眼帘:照片上是一支限量版钢笔与一只机械表,款式低调却价值不菲。
配文写道:感谢我的导师送的“特别日子”礼物,有你指导的每一天都让我成长,感谢这个美好日子的陪伴。
我僵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我和季晨阳相恋五周年纪念日。
他记得这个日子,却把礼物和时间都给了别人。
我从包中取出那支季晨阳五年前送我的定制钢笔,看了最后一眼,将它放进了抽屉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