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前世的阮青梅,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起初,阮青梅不信,她以为,自己能焐热魏哲那块石头。
可她错了,大错特错。
石头就是石头,石头是没有心的。
可是......她突然心意一动,想起了魏哲那双躲闪的眼睛。
或许,或许......
她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次日,她早早地等在物调局大门前,一见魏哲,就急忙迎上去。
“我来取外汇券,我妈妈撑不住了。”她努力压抑着胸膛中翻涌的情绪,“魏哲,其实我是重......”
她顿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她想说,她是重生的,很感激魏哲能救她妈妈。
如果还有一点可能,她愿意跟魏哲,重新来过。
可下一秒,魏哲就为难地吞吞吐吐:
“那个,外汇券......我弄到了。”
“可是,昨晚,青梅来找我了,她手上的烫伤,留了疤,需要外汇券买进口的祛疤药。”
“现在外汇券不好协调......木兰,你再等我两天,我一定给你弄来新的!”
他说着,愧疚地叹口气,往阮木兰手中塞了一把钥匙和一卷钞票:
“这是我家分到的房子,没人住,就在医院旁边,你先住着,省得来回跑麻烦。”
阮木兰怔怔。
然后,释然地笑了。
她骂魏哲疯了,其实,她才是疯了的那个。
要是不疯,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她的男人身上呢?
她分明早就知道,人世间,唯一的指望,只有自己。
“魏哲。”她收下钞票,推开钥匙,然后轻声道,“再见。”
说完,朝他笑笑,转身离开。
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盖过最后两个字,魏哲皱起眉头。
不过也就是瞬息,又立刻松开,朝阮木兰挥了挥手。
马路对面,阮木兰也朝他挥了挥手。
魏哲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魏主任,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文秘打趣他。
“有吗?”魏哲摸摸自己的唇角,这才发觉自己在笑。
昨天,阮木兰来找他时,他的确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她的。
可她走后,他意识到,如果阮木兰的妈妈一直昏迷下去,她就永远不可能离开这座小城了。
所以,当阮青梅来找他,他毫不犹豫,将外汇券给了她。
“我只是突然发现,”魏哲不再掩饰自己的喜悦,“相比于爱情,我好像,更习惯于另一个人的陪伴。”
“什么?”秘书不解。
“明天,帮我在国营大饭店定张桌子,我想请一个人吃顿饭,上辈子她一直想吃的烛光晚餐。我会跟她把话说开,然后......”
然后,重新来过。
可他不知道,没机会了。
阮木兰拿着他给的钞票,去火车站买了一站一卧两张票。
然后,去医院帮妈妈办理转院手续,电话预定了省会大医院的床位。
再然后,就是马不停蹄地去往废品站,领了这些日子的工资和粮票。
站长和同事们对她依然不屑:
“就你?高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离了废品站,你连收破烂都找不到地方!”
阮木兰不与他们辩驳。
他们和阮青梅一样,眼界困于这座小城,不会理解鸿鹄之志的远大。
一切准备就绪。
高考前一天,她背着昏迷不醒的妈妈,坐上了前往省会考场的火车。
火车缓缓开启,熟悉的景色渐行渐远。
永别了,这座困了她两世的南方小城。
一天一夜的旅程后,她抵达了目的地。
将妈妈送进省医院,她马不停蹄地走进了考场。
最后一场物理试卷上,她看到第一道题目,笑了。
有如下规模的爆炸物,请综合各项因素,推算爆炸范围。
原来,受过的苦,也会成为下一段人生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