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沈月,一身金线鸾鸟纹的锦裙,云鬓高耸,珠翠环绕,依偎在嫡母身侧,如同被精心呵护的国色牡丹,接受着众人的赞美。
我的出现,像一滴冷水落入滚油,厅内的喧哗,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几位夫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以及……那早已习惯的,淡淡的轻慢。
“给母亲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
我敛衽福身,动作标准得如同木偶,将头深深低下,只露出一段尚算白皙的脖颈。
谦卑,是庶女的第一道护身符。
“起来吧。”
刘氏的声音温和,目光却锐利如刀,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仿佛在检查一件有瑕疵的物品。
“今日叫你来,也没旁的大事。”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语气不紧不慢,“只是你长姐昨日新得的那件云锦披风,不知怎的,裙摆处勾破了一道口子。
问了下人,都说不曾靠近。
偏巧昨儿个,只有你去过你长姐的院子给她送新绣的帕子。
微儿,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来了。
熟悉的开场,熟悉的套路。
我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惶恐和无措:“回母亲,女儿不知。
女儿昨日送帕子过去,并未在长姐房中久留,更不曾靠近那件披风……哦?
三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姐姐冤枉你了?”
沈月掩唇轻笑,声音娇嗲,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可那披风,就挂在屏风后面,妹妹进来时,难道一眼也未曾看见?
还是说……妹妹素来手脚粗笨,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却不记得了?”
此言漏洞百出,然嫡母欲加之罪,辩解无益。
——心底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
她们母女一唱一和,早已设好了圈套,等着我往里钻。
此刻若强辩,只会显得我心虚狡辩,惹来嫡母更大的不快。
“或许……是女儿愚钝,当真不小心碰到了而不自知。”
我低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自责,“是女儿的不是,累得姐姐损了心爱的衣裳。
母亲要如何责罚,女儿都认。”
示弱,认错,将姿态放到最低。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看着我这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刘氏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又或许是在外人面前不好做得太过分。
她放下茶盏,淡淡地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