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毛线团在指间打着转。
书桌上堆着未拆封的航空信封,邮戳日期从去年深秋绵延到现在,最上面那封边角卷起,沾着可疑的水渍,倒像是被泪水泡过又晒干的模样。
“小羽,甲方催稿了。”
编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她打翻了调色盘。
钴蓝色颜料在画纸上洇开,像片被污染的银杏叶海。
她慌忙用纸巾去擦,却把颜料蹭得更开,恍惚间竟觉得这团混乱的蓝,倒比精心绘制的插画更贴近她此刻的心境。
深夜的画室只剩台灯昏黄的光晕,林小羽盯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插画,手机突然震动。
周言发来消息:“今晚通宵,别等。”
配图是办公室凌晨三点的落地窗,玻璃映出他疲惫的侧脸,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图纸,像座永远翻不过的山。
她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发冷,想起他曾说要用银杏叶写信,可最后寄来的,不过是几张印着建筑草图的便签纸,边角用铅笔潦草地写着 “勿念”。
梅雨季来临时,电话线成了悬在两人之间的蛛丝。
林小羽的插画展筹备进入白热化,她数着日子盼周言回来,却在电话里听见他说:“实在走不开,这次投标对我很重要。”
听筒里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混着他压抑的咳嗽,像砂纸磨过她的心脏。
“那我们的纪念日呢?”
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而回应她的,只有漫长的沉默,和远处打印机的嗡鸣。
暴雨倾盆的夜晚,林小羽蜷缩在画室角落,翻出周言送的银杏叶书签。
刻痕里不知何时卡进了细小的灰尘,“愿与你共赏每一季银杏” 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倒像是被泪水泡软的誓言。
窗外的银杏树在风雨中剧烈摇晃,金黄的叶子被成片撕扯下来,飘落在积水里,像极了他们正在破碎的爱情。
争吵来得毫无预兆。
林小羽在电话里说起画展的困境,希望得到他的安慰,却换来一句:“你能不能别总这么任性?
我每天累得要死,哪有精力管这些。”
这句话像把锋利的剪刀,“咔嚓” 一声剪断了那根脆弱的蛛丝。
她握着听筒的手不住颤抖,“周言,你变了。”
而他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疲惫,“是你不懂现实,我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挂断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