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尾沉入深潭的墨蛟。
这世上与我相依相伴时间最长的是林骁。
除了我父皇,我在这世间最在乎的人便是他,可他却不知。
十岁那年,父皇尚未黄袍加身,我还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整日赤脚蹲在田埂逮蛐蛐。
我们村本来是条平平无奇的村子,但两年前,朝廷派人在村里盖了座青砖庄园。
村西那座青砖庄园是顶顶神秘的禁地,阿奶说里头住了吃童男童女的罗刹,我却总听见墙内飘出幼兽般的呜咽。
可自打半月前听见这呜呜声,我便觉着里头定是困了只饿极的狸奴——就像去年雪天蜷在灶台下的那只,脊骨嶙峋得硌手。
那日细雨如针,我攥着偷藏的酸黄瓜翻过断墙。
腐叶堆里露出半截狗洞,呜咽声混着铁链响,勾得我心尖发颤。
“小狸奴,吃不吃腌黄瓜?”
我趴在地上往里塞竹筒,却没有回应,许是小狸奴被我吓跑了。
第二天,雨丝裹着霉味渗进地窖石缝时,我正蹲在狗洞边掏怀里的油纸包。
“小狸奴,今日还是有酸黄瓜!
我阿奶做的酸黄瓜最好吃了!”
我压低嗓子冲洞里喊,竹筒里腌菜的酸气冲得鼻尖发痒。
洞内传来铁链窸窣声,比昨日更重些。
油纸包卡在洞口,突地被什么拽进去。
月光恰巧漫过云层,我瞥见半截指尖——沾着血痂,分明是人的手。
“你......你是鬼吗?”
我攥紧衣角往后缩,却听铁链“哗啦”一响,伴着沙哑童声:“酸黄瓜......分我半块,成吗?”
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却让我想起阿爹离家前打磨的镰刀——钝锈里裹着刃。
我鬼使神差地又塞进个馍,这次碰到他掌心,烫得似块火炭。
三更梆子响时,我摸黑出门,爬进了狗洞,狗洞连着的竟是地窖,月光从气窗漏进来,正照见铁笼里蜷着的影子——玄铁链锁着个男孩,破衫下肋骨根根凸起,腕骨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
玄铁链磨破的皮肉下,隐约浮着暗红色的蛟尾,我从未见过如此霸气的刺青。
他抬头那瞬,我差点摔了油灯。
眼尾上挑得像戏本子里的凤凰,瞳仁却黑得瘆人。
分明是张稚气未脱的脸,身上的鞭痕却狰狞如蜈蚣。
“看够了就滚。”
他猛地扯动铁链,惊起满室尘埃。
我这才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