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时,我的灵魂开始透明。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混着早间新闻的广播:昨日深夜,犯罪嫌疑人林叙在押解途中突发心脏骤停,经抢救无效死亡……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墓碑,忽然觉得轻松。
风穿过我的身体,带着初春的花香。
像是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我的灵魂没有立刻消散。
像是还有执念未了,我被困在人间,飘荡在每一个与林叙有关的地方。
我看着他被推进太平间,白布盖住那张曾经让我怦然心动的脸。
医生在死亡证明上写下:心源性猝死。
多讽刺啊。
他最终和我死于同样的病因。
沈薇来认领尸体时,戴着墨镜和口罩,整个人缩在宽大的风衣里。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确认。”
她扫了一眼,突然尖叫起来:“为什么遗体要送去医学院做解剖?!
我不同意!”
“这是刑事案件程序。”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死者涉嫌谋杀,必须查明猝死原因。”
她签完字就逃走了,连最后看一眼林叙都不敢。
我飘在停尸房,看着工作人员拉开冷藏柜。
林叙的手腕上还留着那道疤——我们结婚第一年,他为我挡酒瓶划伤的。
当时他满手是血,却笑着对我说:“晚晚别怕,小伤。”
现在这道疤和他一起变冷了。
我跟着灵车来到医学院。
学生们围着解剖台,教授掀开白布:“今天我们研究心源性猝死的病理特征。”
手术刀划开胸膛时,有个女生突然惊呼:“教授!
他心脏上有字!”
所有人都凑过去。
我在半空中浑身颤抖——那是很小很小的疤痕,组成一个“晚”字。
像用刀尖一点点刻上去的。
教授推了推眼镜:“这是典型的心肌瘢痕,至少存在五年以上。”
五年。
就是我们结婚两周年那天,他通宵加班回来,抱着我说“对不起”的那晚。
我的灵魂突然被拉回大学时代。
辩论赛后台,林叙突然抓住我的手:“晚晚,如果我以后变得不像我了,你要记得……记得什么?”
我笑着问。
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按在他胸口。
那时候,他心跳得好快。
最后的执念突然消散。
我飘在解剖室上空,看着阳光穿过我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蓝色的光斑。
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