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肖原的时候他是市中心一家理发店的店长。
那时候我事业小成,每天没日没夜地加班工作,终于混出了一点头脸,被老板提拔当了个小主任。
其实我天生丽质,脑袋瓜子也很好使,业务一直做得很好。
但是我人缘太差——这是后话了。
在领到升迁后的第一笔奖金以后,我破天荒地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我的工作狂个性让自己受了不少苦,一张脸每天都像更年期的女人一样憔悴,没有营养的样子。
头发却像是烧不尽的野草,发疯的猛长。
因此,在我离开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去了理发店。
说实话,我一直特惧男性理发师。
我10岁生日时第一次脱离我妈的魔爪去理发店剪头就遇上一个穿着紧身皮裤、脚蹬尖头皮鞋、留着黄色狮子毛的变态,那种亦男亦女的奇特形象给初谙世事的我幼小稚嫩的心灵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
所以当那个把自己打扮得鸵鸟一样的洗发妹把头顶毛巾的我领到肖原那儿之前,我的内心是很紧张的。
他正在给一个小妞儿剪头。
他个子很高,弓着身子背对着我,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丫头额前的刘海。
听到鸵鸟小妹叫他,就回过头来。
我至今仍记得在他看向我的一刹那,大脑瞬间短路的情形。
他穿着深色牛仔裤,黑色套头衫,头发很清爽。
微微打量了一下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说,你去那边等一下吧。
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我想莫奈一样注视着天边的太阳向西缓缓挪动直至消失,看完了书架上所有的过期时尚杂志。
而他,仍然像是一个耐心的雕塑家,对面前一个接一个发型不同的脑袋,细细雕琢。
我们在影院大堂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坐下来。
肖原去给我买来爆米花和热咖啡——这里唯一出售的食品。
我远远地模糊看见售货员小姐对他笑得特别灿烂,心想她一定是为自己大过节值夜班碰到这等帅哥的转运欢喜到眩晕了。
肖原走过来把东西放在桌上。
我还是疯疯癫癫地在那自顾自地傻笑,他于是倾下身来掰开我的嘴把咖啡喂了进去。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我觉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对谁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