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羽赵恒的现代都市小说《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由网络作家“林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输?“呵呵。”林羽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他摇了摇头,目光最后扫过周冰雪因激动和贪婪而微微扭曲的俏脸,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这女人,终究还是被权力彻底蒙蔽了双眼,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他不再理会两个如同跳梁小丑般的俘虏,神情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仿佛接下来要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动手。”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速战速决,处理干净,准备撤离!”“是!”张兴早已按捺不住满腔的战意,闻令眼中厉芒一闪,抽出腰间佩刀,向前狠狠一挥!“杀!”三千名的平西军精锐,如同沉默了许久的潮水,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杀气。呐喊着,迅猛无比扑向了还在风雨中或闲谈或打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御林军大营!...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精彩片段
输?
“呵呵。”
林羽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摇了摇头,目光最后扫过周冰雪因激动和贪婪而微微扭曲的俏脸,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女人,终究还是被权力彻底蒙蔽了双眼,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
他不再理会两个如同跳梁小丑般的俘虏,神情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仿佛接下来要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动手。”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速战速决,处理干净,准备撤离!”
“是!”
张兴早已按捺不住满腔的战意,闻令眼中厉芒一闪,抽出腰间佩刀,向前狠狠一挥!
“杀!”
三千名的平西军精锐,如同沉默了许久的潮水,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杀气。
呐喊着,迅猛无比扑向了还在风雨中或闲谈或打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御林军大营!
杀戮,开始了!
随着林羽一声令下,三千道身影如鬼魅般融入瓢泼大雨,直扑御林军大营。
他们皆是布衣打扮,未着片甲。
雨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紧贴着精悍的身躯。
反观御林军营地,即便深夜,依旧灯火处处,巡逻的士兵披坚执锐,冰冷的甲胄和武器在雨中反射着微弱的光。
赵元和周冰雪被押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这……这是疯了吗?
布衣对铁甲?三千对两万?
还是夜袭军营?
赵元先是愕然,随即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几乎要笑出声:“蠢货!天大的蠢货!林羽这是自寻死路!哈哈哈,死定了!可惜,不能亲手宰了他!”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林羽这三千人化为肉泥,自己该如何接手平西军。
如何处置周冰雪,如何向父皇邀功。
恐惧早已被贪婪和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只剩下对林羽没死在自己手里的些许怨念。
周冰雪却没有赵元那般乐观,她死死盯着冲入营地的黑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不相信林羽可以赢,理智告诉她,这绝无可能,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丝寒意悄然蔓延,让她手心冒汗。
这三千人……甚至都不是平西军主力!
如果这样都能赢,那林羽……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难道他真有抗衡整个大楚的底气?
不!不可能!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林羽必须败,必须死!
……
“风!”
“风!”
“大风!”
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呐喊声穿透雨幕,三千布衣汉子如同出闸的猛虎,凶悍撞入了御林军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营盘。
没有甲胄的碰撞声,只有利刃切开皮肉的闷响和雨水也无法完全冲刷掉的血腥气。
御林军统领王侯正在帐中忧心忡忡,思考着林羽倒下后楚国的未来。
藩王蠢蠢欲动,外敌虎视眈眈,没了林羽这根定海神针,大楚危矣。
他并非惧怕战争,而是不忍百姓再遭涂炭。
“唉,陛下啊陛下,糊涂啊!”王侯揉着额头,一声长叹。
就在此时,营外骤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还夹杂着一种独特而令人心悸的呼喝。
“怎么回事?!”
王侯霍然起身,心中一紧,“莫非是炸营?”
他刚冲出营帐,一个浑身浴血的亲兵便踉跄着到了他面前,嘶声道:“将……将军!是……是平西侯的人!他们杀进来了!”
说完,头一歪,气绝当场。
“什么?平西军?!”
王侯大惊失色,林羽的人不是应该远在雍凉吗?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还敢冲击御林军大营?!
他顾不得多想,抓起挂在架子上的金背砍山刀,循着厮杀最激烈处冲去。
眼前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火光冲天,雨水混着血水横流,那些只穿着布衣的敌人,动作快得惊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往往三两人一组,就能轻易撕开御林军士兵的防御。
刀光专往甲胄缝隙和咽喉等要害招呼。
他麾下的两万御林军,虽人数众多,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混乱,许多人甚至还没完全清醒,就被割断了喉咙。
夜袭,加上这些人的战斗力远超寻常士兵,竟真的让三千人压着两万人打!
王侯的副将吴成已经组织了一部分人手抵抗,此刻正被张兴缠住,叫苦不迭。
“张兴!你他娘的疯了!老子平日待你不薄,你冲我来干什么!”
吴成挥舞着长刀,狼狈抵挡着张兴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心里把张兴和林羽骂了千百遍。
这张兴是平西侯麾下有名的悍将,出了名的不要命,被他盯上,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张兴状若疯魔,脸上沾满血水和雨水:“疯?可老子再疯,也比不上龙椅上的老糊涂蛋疯!”
“我家侯爷为楚国出生入死,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他赵恒想翻脸就翻脸,要不是侯爷拦着,老子早就带人冲进宫,把他狗头拧下来当夜壶了!”
吴成听得心惊肉跳,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就坐实了谋反?
“去死!”
张兴吼声如雷,刀劈得更猛了。
吴成已经被逼得毫无办法,只得心下一横,他赶紧喊道:“张将军!张将军先息怒!也不是我把平西侯关起来的啊!”
“可你挡了老子的路!”
吴成再也顾不上所谓的将军脸面,嗓子都喊哑了:“张将军!只要放我一马,我现在转头就走,绝不碍事!”
张兴手上顿了顿,刀尖堪堪停在他鼻尖前,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吴成得了这话,哪儿还敢再多待一秒,一头就扎进旁边的黑影里,转眼就没了踪影。
李瑶盯着吴成消失的方向。
她走向林羽身边,低声问:“侯爷,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
林羽目光落在混乱的战场上,脸上并无多少波澜。
“一个小人物而已,杀与不杀都无所谓。”
“经此一回,他在御林军里也混不下去了,至于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运气。”
林羽语气平淡:“活命而已,不丢人。”
“吵死了!”
张兴被哭得心烦,刀背往旁边一个木桩上狠狠一拍,“啪”的一声脆响。
“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嚎一声,现在就送他上路!”
他环视一周,眼神凶狠:“记住,有一个人哭,我就随机砍一个!看看你们谁命硬!”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哭声戛然而止。
连刚喝完药的壮汉也死死捂住嘴巴,把哭声憋回肚子里,只是身体还在不停抽搐。
张兴这才满意点点头,指挥着手下继续分发药汤。
有了第一个“榜样”,后面的人虽然依旧恐惧,却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一个个接过碗,闭着眼睛,视死如归般将药汤灌了下去。
很快,所有人都喝完了药。
林羽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收起刀。
张兴没好气踢了踢那个还在地上哆嗦的壮汉:“行了,别装死了!给你们喝的是救命的药,又不是断肠散!”
他骂骂咧咧道:“瞧你那点出息!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壮汉茫然抬起头,似乎没听懂。
其余人也是一脸懵懂和畏惧,显然不信。
张兴还想再说,林羽却制止了他,转身回了屋。
阿贵跟了进来,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忍:“恩公,您明明是好心救人,为何要用这种法子……”
林羽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阿贵,有时候,跟一群吓破了胆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只认拳头和刀子。与其费尽口舌,不如直接点。等起了作用,他们自然也就明白。”
阿贵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
那些被强迫喝了药的村民们横七竖八睡了一地,经过一夜折腾,此刻都沉沉睡着。
林羽走出屋子,挨个检查了一遍,眉头略有舒展。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感染或接触过感染,只是症状尚轻而已。也是,若是重病卧床,也来不了这里闹事。
目前,瞧他们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也间接说明,汤药的效用还是不错的,至于想完全治愈,恐怕难!
许是听了动静,村民们陆续醒了过来。看到站在院中的林羽,不少人脸上立刻露出惊恐之色,下意识往后缩。
“都醒了?”林羽的声音平静,“自己摸摸额头,再感受一下身体,看看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闻言一愣,将信将疑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
“咦?不烫了!”
“我的头好像也不晕了……”
“身上……身上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
惊疑不定的声音此起彼伏。瘟疫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高烧不退,浑身酸软。而此刻,他们清晰感觉着灼人的热度退去了不少,身体也轻松了许多。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林羽,眼神复杂。
恐惧依旧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和茫然。
“这……这药,真的有用?”有人颤声问道。
“神医!您可真是神医啊!”
“昨天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神医!求神医恕罪!”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哪里还有昨天的怀疑和敌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先前被吓哭的壮汉更是把头磕得砰砰响,一脸羞愧。
“我并非是神医,只是恰好懂一点医理罢了,勉强配制出了减轻症状的汤药。不过既然起了效用,那就是好事!”
林羽看着他们,语气依旧平淡:“至于我的是谁?现在还有疑惑么?”
“平西侯!您……您真是平西侯爷?”
“小的们见过侯爷!谢侯爷救命之恩!”
确认了身份,村民们更加激动,磕头不止。
在他们淳朴的认知里,能治好瘟疫的,不是神仙就是活菩萨,现在这位菩萨还是传说中的大英雄平西侯,那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行了,都起来。”林羽抬了抬手,“谢就不必了。你们的病只是减缓而已,想彻底痊愈,还是再观察。”
“而现在,你们得帮我做一些事了。”
众人立刻停止磕头,眼巴巴看着林羽。
“侯爷,您尽管吩咐!只要能治好瘟病,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认了!”
“对!侯爷让我们干啥就干啥!”
林羽点了点头:
“倒也简单,你们现在就回城外各处去,告诉所有染了病的人,让他们都到这里来。告诉他们,平西侯在此,管饭也管药,只要来了,就有活路。”
……
又是一日清晨,天还没亮透,阿贵家摇摇欲坠的院门外,已经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人群。
起初只是低低的啜泣和咳嗽,渐渐地,变成了嘈杂的议论和焦灼的呼喊,仿佛一锅即将沸腾的浑水。
张兴端着铜盆进来时,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对刚起身的林羽道:
“侯爷,外面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听动静,怕是有上百号。咱们真要把所有染病的人都拢到一块儿?”
他皱着黝黑的脸。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万一谁不长眼的闹起来,或者病气儿互相传得更凶了,咱们这点人手,怕是弹压不住。”
林羽接过张兴递来的布巾,在微凉的水里浸了浸,擦了把脸,动作不紧不慢。
“聚在一起,才好统一看着,统一给药,也省得他们乱跑,把病气传播给没病的人。”他顿了顿,望向院外攒动的人影。
“至于闹事?哼,谁敢闹,就让他第一个先‘痊愈’。”
“恩公。”阿贵也凑了过来,愁眉苦脸比划着。
“俺家这院子,昨天那些乡亲进来就快站不下了,今儿怕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这么多人,住哪儿啊?”
“无需担心。”
林羽放下布巾道:“城内不少人已经遭了难,空房子有不少,实在不行就圈一块空地,搭棚子,建个临时的隔离区。”
简单用了些饭,林羽迈步走向院外。
刚一踏出屋门,一股混杂着汗臭,污秽,和病人特有气味的浑浊空气,便扑面而来。
院子里,院门外,都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都有,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黯淡,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明显的病容。
有人虚弱靠在墙角,有人抱着孩子无声流泪,还有些人已经病得神志不清,目光呆滞。
人群见到林羽出来,先是一静,随即如同炸开锅一般,嗡嗡的议论声和哭喊声再次响起。
张兴往前几步,沉声怒喝:“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再吵吵,谁也别想看病!”
他声音如同洪钟,带着沙场磨砺出的煞气,瞬间压下了嘈杂。
所有人都停了,惊惧不定的望向这个煞神,然后目光又齐刷刷转向他身后的林羽。
林羽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满是痛苦和渴望的脸。
“我,林羽,平西侯。”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进每个人耳中。
“来这里,就是为了治你们的病。”
“哦?”
林羽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那我开的是何药方?你可还记得?或者,可有剩下的药渣?”
“药……药方,我哪里认得字!药渣早被我气得扔了!”王二眼神躲闪,声音也弱了几分。
林羽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台下百姓。
“诸位乡亲,此人所言,漏洞百出。”
“第一,隔离区所有进出人员、诊治记录,皆由安老等人登记在册,绝无此人妻儿的信息。”
“第二,他所描述的症状,更像是普通风寒,或是劳累所致,与我们正在应对的瘟疫症状,并不完全吻合。”
“第三,我所用的防治方法,无非是隔离、清洁、艾草熏蒸,以及那一味由安老他们共同验证过的汤剂,从未给任何人开过‘秘药’。”
“若真是我用药不当而致人死亡,为何不敢拿出证据?又为何言辞间总是躲躲闪闪,前后矛盾呢?”
林羽的分析有理有据,瞬间就让百姓们冷静了不少。
平西侯的方法虽然简单,可效果也明显,大家有目共睹,且一直都是公开透明,并非是眼前王二所说。
吴居正脸色微变,欲要再次开口煽动。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他说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阿贵的搀扶下,颤巍巍挤出了人群。
一步步,艰难的走向了高台。
老妇人衣衫褴褛,面容也憔悴,可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她走到了高台的边缘,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瘫坐在地上的王二。
“他根本不是什么死了妻儿的可怜人!”
“他叫做王二!是给太守府厨房劈柴的下人!”
老妇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我老婆子昨天还亲眼见他挑着水桶从街上走过,好端端的,哪儿像是死了家人?”
“他婆娘早就跟人跑了!连个娃儿的影都没见过!”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王二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胡说!老太婆,你休要血口喷人!”他尖叫道。
老妇人却毫不畏惧,更挺直了腰板。
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百姓,最终落在了吴居正和赵宏身上,声音陡然提高。
“指使他来诬陷平西侯的人,是太守府的刘莽!”
“就是那狗仗人势的刘都尉!”
“前几天,也是他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威胁我们,不准我们去找平西侯治病!谁若是敢去,就要打断谁的腿!烧了谁的房子!”
“王二向来是胆小怕事,定是被刘莽威逼利诱,才干出这等昧良心的蠢事!”
老妇人的话,如同闪电般,劈开了笼罩上安郡上空的阴霾!
真相,在此刻,昭然若揭!
广场上,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太守府里的劈柴下人?
婆娘还早就跑了?连娃儿的影都没有?
王二嘴唇哆嗦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辩驳都说不出来。
张兴沉声一喝。
“带上来!”
几名一直隐在人群边缘的平西军士兵,立刻押着三四个同样衣衫破烂、面带惊恐的百姓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腿上还缠着带血的布条,显然受过伤。
“就是刘莽!”
汉子指着太守府的方向,声音嘶哑。
“前天!他带着人硬闯进了我家,说是敢去隔离区找平西侯治病,就打断我的腿!”
“我不服,他就真让人动手了!”
他撩起裤腿,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还有我家的粮食,也被他们抢走了!说是太守大人的命令!”
另一名妇人也哭喊起来。
“我家男人就是被他们赶出城的!当时只是有一点发热,他们就说我们全家都染了瘟疫,把我们往城外死人堆里赶!”
“要不是遇到侯爷的人收留,我们早就饿死、病死在外面了!”
“太守陈启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他只想着封城!把我们这些穷人当畜生一样!”
第三个证人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夫,他颤抖着声音补充。
“刘莽还威胁我们,谁要是敢说太守半个不字,就抓去大牢,全家都别想活!”
一句句血泪控诉,一个个活生生的证据,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之前对王二的同情,也有对林羽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是滔天的愤怒,是对太守陈启和其爪牙刘莽的刻骨仇恨!
所有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了站在台侧,早已面无人色的太守陈启。
陈启浑身剧颤,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华贵的官服。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周围百姓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这……本官毫不知情啊!”
陈启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
“是刘莽!肯定是他自作主张的,对!一定是他蒙蔽了本官!”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眼神一直闪烁,试图将所有责任都推向已经被老妇人所指认的心腹身上。
如此苍白而无力的狡辩,非但没有平息众怒,反而是火上浇油。
“放屁!刘莽不就是你身边所养的一条狗么?难道他还敢不听从你的命令?”
“陈启!你就是个狗官!还我男人的命来!”
“滚下来!今天我非要打死你这个草菅人命的狗官!”
群情激愤着,眼看着就要失控了。
一直旁观的八皇子赵宏,此刻,他终于动了。
他的眼中闪过了决断,猛然就站起身,脸上也假意布满了‘震惊’。
他快走了数步,到了台前,狠狠一甩袖袍,对着陈启厉声大喝:
“陈启!”
“你简直就是混账王八蛋!简单是太让本殿下失望了!”
赵宏放声道:“本殿下仍是奉了父皇之命,特意前来救治瘟疫的!而你呢,自己身为朝廷的命官,竟敢如此的欺上瞒下,罔顾人命!”
他再次转身,望向了台下百姓,脸上换了一副表情。
“乡亲们啊!请大家放心!”
“本殿下向你们承诺!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的!无论是谁,都不姑息!”
如此果断的切割,让吴居正暗暗点头认同,心中也稍稍平定。
只要把所有黑锅都甩给了陈启这个替死鬼,八皇子就可以从这场风波中顺利脱身。
然而,他低估了林羽。
就在赵宏话音刚落,以为暂时稳住局面之时,一个平静却带着嘲弄的声音,清晰响了起来。
“哦?”
林羽缓步上前。
“八皇子殿下,真的对此毫不知情吗?”
这人藏匿和动手的本事确实高明。
能在自己和张兴眼皮底下动手杀人,还不露痕迹,这绝对是个高手。
更让他不解的是,对方为什么只杀了这几个守卫,却放过了他们?
“侯爷,咱们怎么办?”
张兴压低了声音问,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撤!”
林羽当即下令。
行踪既然已经露了,对方明显自己的目的,再待下去也没用,还可能更危险。
“那这些艾草……”张兴看向堆得跟小山似的艾草。
“带走一些,我有大用。”林羽沉声道。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拿回去救人。
“得嘞!”张兴立即招呼手下动手。
很快,带上艾草,与外面放哨的铁柱和等着的阿贵汇合,迅速离开了仓库。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闷。张兴和几个亲兵脸色都不好看,觉得是自己大意了才让事情没办成,心里挺自责。
阿贵也被刚才那一下吓得不轻。
林羽一路没说话,眉头紧锁。
这个巫医,还有他背后藏着的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在上安郡弄出瘟疫,又囤积艾草……这肯定不是巧合。
他感觉有个更大的阴谋在暗地里搅动。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深处。
砰!
又一个琉璃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太监总管赵贤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楚帝赵桓气得浑身哆嗦,脸都青了,指着赵贤吼道,“三天了!整整三天!连赵元的影子都没找到!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啊?!”
赵元的失踪,像块大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朝堂上,那些鼻子灵的大臣们已经开始有小动作了,私下里与其他皇子接触,给自己找新靠山。
几个有野心的皇子也开始暗地里拉拢人手。
争位子的乌云,又一次飘到了楚国上空。
赵桓越想心里越发慌,也越生气。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林羽那个反贼在背后捣鬼!
“陛下息怒!再给老奴一些时日,老奴已经派遣出了影痕的人手,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二皇子殿下找回来!”
赵贤的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发颤,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来,黏住了鬓角的灰白头发。
楚帝赵桓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碎瓷片。
“时日?朕给你时日,谁给朕时日?!都失踪几天了?那些奏章如雪片一样飞进来,都在问朕!你让朕怎么跟他们交代?!”
他抓起手边的青瓷茶杯,想也不想,就朝着赵贤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啪!”
茶杯在赵贤额头上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立刻流了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赵贤身子猛地一僵,额头火辣辣地疼。
但他跪得笔直,连晃都没敢晃一下。
“陛下息怒……老奴该死!老奴无能!”
“最后十五日!”
他盯着赵贤,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再加派影痕的人手!十五日后,活要见人,死……朕也要见到尸首!”
这话里的杀意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奴才……遵旨!”赵贤重重磕了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混合着血迹和冷汗。
“滚!”
赵桓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老奴告退,老奴告退……”赵贤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赵贤走后,赵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龙椅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空旷而冰冷,他心里堵得慌,悔意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让赵武去边关!
老大若在,太子之位早定,何至于此?
更悔自己优柔寡断,没能及时扶赵元上位,否则,那些蠢蠢欲动的儿子们,哪敢有别的心思?
赵元一失踪,朝堂算是彻底乱了。
老四赵立,手握户、工二部,权柄日重。
老八赵宏,惯会收买人心,朝中附庸者众。
这两人要是斗起来……大楚经不起折腾了啊!周边那些饿狼可都盯着呢!
“林羽……一定是你!肯定是你把元儿掳走了!”
赵桓猛地站起,眼中布满血丝,像是困兽。
“林羽!林羽!!”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楠木桌角磕在地上发出巨响。
赵桓喘着粗气,一把拔出悬在御座旁的天子剑。他对着那翻倒的桌案,像是疯了一样胡乱劈砍,木头碎屑跟着乱飞。
“皇兄,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又是为了林羽那个逆贼?”一道挺温和的声音传进来。
淮南王赵陵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殿,刚好瞧见这一幕,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心。
赵桓的动作停了下,剑尖还在抖。
“元儿……不见了。”他嗓子哑得厉害,透着一股子疲惫。
“什么?”赵陵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二皇侄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莫非……真是林羽干的?”
赵桓不想在这事上多说,话锋一转:“皇弟,你说,朕现在,该立谁当太子才好?”
赵陵一听,赶紧摆手,笑得挺谦卑:“皇兄这话说的,立太子是国家大事,关乎江山社稷,臣哪敢随便说话?”
赵桓走过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咱们是兄弟,还有啥不能说的?”
“陛下!”赵陵身子微微躬了躬,更显恭敬。
“正因为是国家大事,臣才更不敢乱说,皇兄英明,心里肯定有数。”
赵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摆了摆手:“算了,朕也就随口问问。你今天进宫来,是有事?”
“是,”赵陵脸上立刻露出轻松的笑模样,“臣前些天得了几个唱跳俱佳的歌姬,舞跳得好,嗓子也好听,不敢自己留着,特意带来给皇兄解解闷。”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
殿外响起一阵细碎的铃铛声,六个穿着五彩轻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身段确实好看,轻纱下若隐若现的,走起路来,腰上脚腕上的小银铃叮叮当当响,眼神勾人。
“臣女参见陛下。”
六个女子齐刷刷拜下,声音又软又糯。
赵桓的火气和烦躁瞬间散了不少,喉咙不自觉动了动。
“免……免礼平身。”
“皇兄看着还行?”赵陵笑着问。
“好!挺好!赏!都重重有赏!”赵桓连声说着,眼睛几乎就没离开那几个女子,他虽已年迈,却极好女色。
赵陵嘴角不易察觉弯了弯,躬身行了个礼,悄声退出了大殿。
在轻症区一处角落的草棚里,林羽见到了形容枯槁的王婶。
她躺在草席上,双眼无神。
阿贵上前,低声将林羽的来意说了一遍。
起初,王婶只是麻木摇着头,并不愿回忆伤心事。
在阿贵耐心的劝说下,以及林羽承诺会尽力医治她,并庇护安全后,王婶浑浊的眼中才泛起一丝微光。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被林羽按住。
“那巫医,确实不太像好人……”
王婶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他给我家男人治病,瞧着慈眉善目,可我总觉得他眼神不对劲,而且晚上还偷偷去山神庙,光我见到的就有两次,手里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虽然线索模糊,可废弃的山神庙,有此地点,已经足够了。
“多谢王婶的告知,你先安心养病,这里一切都有我。”林羽温言安慰了几句,随即起身离开。
夜幕再一次的降临。
林羽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目光锐利,如同鹰隼。
“张兴,你去挑选八个身手最好的弟兄,跟我走一趟。”
“铁柱,你身手好,也一起来,算是让你小子将功补过了!”
张兴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闻言后,应道:“是!侯爷!”
铁柱脸色激动。
他上次失手,误杀了王五,这让他一直心怀愧疚,此刻可以再一次得到侯爷重用,他暗下决心,一定好好表现!
十名精锐迅速就集结完毕,一个个都是气息沉稳,眼神彪悍,毕竟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气势。
“咱们今晚的目标,是位于城西的废弃山神庙。”
林羽言简意赅道:“千万要记住了,这次是隐秘行动,谁也不许透露和惊动任何人,特别是外围的郡兵。而进了山神庙后,凡是有任何的发现,就得第一时间控制住,如果遇上了反抗……”
说罢,他眼中的寒光一闪:“就地格杀!”
“是!”
众人低声应诺。
一行共十一人,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了隔离区,渐渐融入了夜色,径直就朝着城西山麓潜行。
月色惨淡,山风的徐徐呜咽。
废弃的山神庙就坐落于半山腰上,被许多杂草和藤蔓覆盖了绝大半部分,只露出了残破的轮廓。
张兴先摸上前,绕着山神庙的四周转了一圈,确认了并无埋伏也无暗哨。
林羽状,带着其他人,进入破败的庙宇。
这庙内,蛛网遍布。
而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侯爷,您看!”铁柱伸手指向了角落里。
众人也跟着循声望去。
地上散落着一些较为奇特的干枯植物,像是药草,以及几个空空如也的黑色小瓶。
可瓶身上,也并无特殊的标识。
林羽缓缓蹲下了身,仔细查看着。
这些药草的气味十分古怪,同时也刺鼻,不像是寻常之物。
拿起小瓶,凑到了鼻尖下,轻轻闻了闻。
这里面,隐约可以分辨出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
林羽皱了皱眉,有些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目光扫向斑驳的墙壁。
在靠近内侧神龛的一面墙上,刻画着一些杂乱而又诡异的符号。
这些符号,多数是歪歪扭扭,不太像是正常文字,倒像是一些原始部落的图腾样式,又或是某种仪式的标记。
林羽皱眉,深深思索着。
凭借现代知识体系带来的触类旁通,和对细节处的敏感,隐隐觉得这些符号并非是随意间无聊的涂鸦。
其排列的方式,似乎也蕴含了某种特殊的规律。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羽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最为奇特,也最是复杂的符号上。
这符号,仿佛是一条盘绕着的毒蛇,而蛇眼的位置,刻痕更深一些。
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尖轻轻触摸在了蛇眼的位置。
可就在指尖接及石壁的一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地面传来一阵明显的震动感!
“侯爷!小心!”
可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兴立即就发出了一声暴喝!他的反应快如闪电,猛然就扑向了林羽,以自己的身体将他狠狠撞开!
“咻咻咻!”
数道漆黑的乌光,犹如是毒蛇的吐信,从林羽刚才触摸的墙壁暗格之中,迅速激射而出。
其目标,直指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是淬毒的细针!
林羽被张兴撞了一个趔趄,险之又险避开了致命的毒针。
而张兴自己则是慢了半拍,只听闷哼一声,他左臂的衣袖被其中一枚毒针刺破,留下一道血痕。
伤口周围的皮肤,瞬间就开始了黑化!
“张兴!”
林羽瞳孔骤缩,惊喝道。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几乎就是眨眼间
而作为平西军的精锐,素养在此刻体现了淋漓尽致。
其余的士兵并未太过慌乱,第一时间就拔出了刀,纷纷护在了林羽身前和四周,目光警惕的盯着墙壁暗格。
林羽静等了几息,并未再有变故后,他迅速冲至张兴的身边,一把就撕开了他手臂上的衣袖。
只见细小伤口已彻底变得乌黑乌黑,且仍有周围蔓延的趋势!
“快!先用布条扎紧了!”
林羽指挥着其他人以布带紧紧勒住了伤口上方的臂膀,阻止着毒素的扩散,又飞快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之中翻找着。
幸好,之前刻意搜集了不少的草药,其中就有几类是基础的解毒药材。
连忙将几株草药在手心中多次的揉搓,直到成了粉碎,细细敷在了张兴的伤口上。
林羽沉声道:“别动!千万要忍着!”
就在林羽忙着处理张兴伤口的时候,负责警戒的铁柱,无意之间发现,在刚才射出毒针的墙壁暗格下方。
那里,因为机关的触发,掉落了一些碎石和灰尘。
在灰尘之中,有一个小小的物件,在月光下的映照下,反射出了一丝异样的光泽。
铁柱好奇心一起,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拨开了灰尘,将东西捡起。
入手时有些微微的冰凉,材质应该是某种玉石或者金属。他擦去了上面的灰尘,借着月光仔细一瞧,神情愣住了。
那是一块碎裂的腰牌残片,看材质和雕工,都极为精致,绝非寻常之物。更重要的是,这腰牌的风格,与庙中那些诡异的符号、奇特的药草,格格不入!
而在残片的边缘,赫然刻着一个模糊不清,却又能勉强辨认出的字迹——
赵!
铁柱拿着残片,快步走到林羽身边,压低声音道:“侯爷,您看这个!”
林羽刚给张兴简单处理好伤口,接过残片,目光落在那‘赵’字上,眼神骤然一凝!
赵姓?
淮南王赵陵?九江王赵颜?
还是……京城里的某位皇子?
这块不属于南疆巫医风格的精致腰牌,为何会出现在这诡异的山神庙里?
巫医、瘟疫、太守、囤积的艾草、神秘的灭口者、还有这块刻着‘赵’字的腰牌……
无数线索在林羽脑中交织和碰撞,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惊悚的阴谋轮廓,渐渐浮现!
“侯爷,你怎么来了?”铁柱望着地上七窍流血的王五,挠了挠头,瓮声瓮气抱怨,“这小子也太不禁勒了,我寻思着还没怎么用力呢,咋就断气了?”
铁柱是真觉得自己有点冤,平时训练挨的揍可比这狠多了,这人身子骨也太脆了。
“行了,少贫嘴。”林羽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把尸体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然后你在外面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铁柱闷闷应了一声,拖着王五的尸体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动作倒是麻利。
林羽定了定神。
走到仓库大门前,捏着嗓子,模仿着王五不成调的曲子,脚步也故意有些飘,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啷个哩个啷,妹妹你慢点走嘞,等等你的情哥哥呦,啷个哩个啷……”
门轴“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动不小。
“王五!你他娘的是不是掉茅坑里了?去那么久!”一个粗哑的嗓门立刻从仓库里头吼出来,满是火气。
“就是,等你半天,冻死人了!赶紧……操!灯怎么灭了?”
林羽推门带进一股夜风,仓库里那唯一的油灯晃了晃,“噗”地灭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只有浓重的灰尘和艾草混在一起的气味扑鼻而来。
里面的人显然被突然的黑暗弄得措手不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声和低低的骂娘声。
“他娘的,赶紧把门给老子关紧!风都灌进来了!”
“赶紧把点灯上!”
“好嘞,哥!”林羽学着王五的腔调,压着嗓子应了声,反手将门带上。
门‘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仓库里彻底变暗。
他只得借着开门进来时的残留印象,大概辨认着方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面去。
林羽挪着步子,边走边嘟囔:“我说几位哥哥,咱们成天守着这堆破草,到底能守出个啥名堂?”
“你小子屁话咋怎么多呢!”先前那个粗嗓门吼了回来,“让你干啥就干啥,这是你可以打听的么?”
“大哥别生气,别生气嘛。”林羽的语气放得更低,带着讨好,“小弟这不是刚来没几天,心里头就是好奇。”
“哼,谅你小子也不懂。”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声音接话道,似乎被林羽的话勾起了话头。
“也罢,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小子透点底。这可是巫医大人的吩咐,咱们现在是给巫医大人效力!等事儿成了,金山银山,荣华富贵,少不了咱们的!”
巫医?
林羽心中一动,又是这个巫医!
看来上安郡这潭水,浑得很呐。他按捺住心绪,装作更加好奇的样子:“巫医大人?原来是给巫医大人办事啊!我说呢!那巫医大人要这么多艾草,莫非……莫非是要发善心,救济城里那些得瘟病的可怜人?”
“你懂个屁!”
粗哑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屑,“磨磨蹭蹭的,点个灯都这么费劲?手脚麻利点!”
就在这时,“嗤”的一声轻响,黑暗中亮起一点火星,接着一盏油灯被重新点燃,昏黄的光芒迅速驱散了部分黑暗。
光线下,几个守卫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即看清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面容陌生而冷静,哪里是他们熟悉的王五?
几人瞬间脸色大变,瞳孔骤缩。
“你是什么人?!”
“王五呢?!”
惊呼声刚起,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仓库的阴影角落里扑出,动作快如闪电!
“呃!”
“嗬……”
几名守卫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随即一股大力传来,将他们死死按在原地,冰冷的刀锋紧紧贴着他们的喉咙皮肤,甚至能感觉到刀刃上散发出的寒气。
他们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方才的嚣张和不耐烦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满眼的惊恐。
“谁敢再多说一个字,现在就送他上路。”张兴冰冷的声音在寂静仓库里响起,如同腊月的寒风,刮得人心里发颤。
“是是是!好汉饶命!我们什么都不说,绝不吭声!”
死亡的威胁下,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几人腿肚子打颤,连声求饶。
“我问你,刚才说的话,可属实?”林羽盯着最先开口那人,目光锐利。
“千真万确!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那人赌咒发誓。
“那巫医囤积艾草,究竟意欲何为?”林羽追问,直觉告诉他,这才是关键。
囤积艾草绝非为了救人那么简单。
“这……这我们哪儿知道啊!我们就是听吩咐办事的下人,这种大事,怕是连我们老爷都不一定清楚……”
“是啊是啊,好汉,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我们就是混口饭吃……”
“你们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想留着跟阎王爷说?”林羽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点杀气。
几个人相互瞅了瞅,眼神里都是害怕和犹豫。
“死,还是活,你们自己选。”林羽冷笑一声,那笑脸在跳动的灯火下看着怪吓人的。
这压力太大了,终于有人先顶不住了:“我说!我说!好汉饶命!巫医大人他是想……”
那人话还没说完,空气里传来几道极轻的破风声,快得让人没法反应。
林羽瞳孔猛地一缩,只见刚才还在求饶的守卫,脖子上多了一根细细的黑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另外几人同时也被黑针刺入脖颈,纷纷倒地。
林羽上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四人都已经没气了。
“什么人!”张兴厉声喝道,护在林羽身前,警惕望向仓库四周。
仓库里静得出奇,只有油灯‘噼啪’的轻响,衬得几个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楚。
并无其他的声响,好像刚才出手杀人的刺客根本就没存在过。
林羽目光快速扫过房梁和草垛,把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探子心中狂喜,几乎要按捺不住激动。
他迅速将账册塞入怀中,不敢过多的停留,悄然原路返回,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不远处的暗影里,张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对着身边的亲兵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追赶。
鱼儿,已经咬钩了。
……
当账册被探子恭敬的呈上来时,赵宏几乎是迫不及待就伸手接过。
吴居正也凑近了一些,两人借着烛光,急切翻阅起来。
里面虽记录了大理语焉不详的巨额款项往来,可经过仔细的辨认和推敲,竟然隐隐约约指向了京城之内他们意想不到,却又让他们欣喜若狂的名字。
四皇子,赵立!
“哈哈哈哈哈!”
赵宏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
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病态的兴奋。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这老四,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没想着背地里竟然和陈启这等贪官污吏有如此深的勾结!”
吴居正眼中也闪烁着精光,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道:“妙啊!真是妙啊!”
“殿下,咱们有了这本账册,不仅可以彻底撇清您与上安郡瘟疫的关系,更能以此为利器,狠狠打击四皇子一党!”
他脑海里,仿佛已经见到了四皇子焦头烂额,又百口莫辩的场景。
“林羽啊林羽!你千算万算,恐怕还是想不到吧?你费尽心机才得手的东西,最终却是成为了我攻讦政敌的利器!”
赵宏的神情十分得意,他不停抚摸着账册的封皮,看向吴居正:“咱们的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吴居正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殿下,此事还不急!账册之事,也需要从长计议,务必一击必中才好。眼下呢,我们仍然要死死盯紧了林羽,看他接下来都有哪些动作,他既然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必然会有所反应。”
赵宏深以为然,刚刚只顾着满心的激动了,注意力偏移了。
至于所谓的黑色粉末也好,或者瘟疫的真正源头,在这一刻,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
就在赵宏与吴居正得到了账册而沾沾自喜,也将注意力和盘算转向了四皇子赵立时。
林羽的院落内。
铁柱,以及另外两名士兵,已经候命多时了。
他们都换上了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脸带肃杀之气。
林羽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陈启再一次招供,据他所言,城南有一座废弃的油坊,极有可能是藏匿黑色粉末的地点之一。”
“而你们的任务呢,只是潜入和侦查,摸清楚油坊内外的守备情况,确认是否存在黑色粉末!但是,要切记,绝不可以打草惊蛇。”
“是!”
三人齐声应诺。
夜色之下,铁柱带着两人离开了院落,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
城南,偏僻又荒凉。
那座废弃的油坊,就孤零零矗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中央。
远远望去,油坊内是一片的死寂,也没有任何的灯火。
然而,当铁柱等人小心翼翼准备靠近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和强烈危险感扑面而来。
不对劲!
周围太过于安静了。
静得有些反常。
连蚊虫之类的小玩意都没有,太不合理了!
铁柱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也立即就停下脚步,伏低了身体,利用着周围的荒草作为掩护。
月光会偶尔的间隔性穿透云层,洒下些许惨白的光。
借着微弱的光芒,铁柱瞳孔微缩。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再次凝神的紧盯着。
油坊周边的阴影中,似乎潜藏了不少暗哨!
没错,就是暗哨!
这些暗哨的位置也极为刁钻,若非刚刚一瞬间的认真,完全就难以发现。
更让铁柱心惊的是,藏身于暗处的守卫,身形皆是挺拔,站姿也较为沉稳。
绝非是普通的家丁护院!
恐怕比起太守府的郡兵,强了不止多少倍,却偏偏要在此处隐藏,充当暗哨?
看似废弃的油坊,守备竟然如此森严?
看来,里面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的还要棘手得多。
……
铁柱快步走进了院内,脸色凝重。
他径直来到林羽的面前,抱拳躬身。
“侯爷,那油坊十分不对劲。”
林羽心中了然,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属下带着人摸到了近处,表面虽似平静,并无人看守,可暗梢却是不少,且绝非是寻常的家丁或者护院。”
铁柱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眉头紧锁。
“他们人数并不多,约莫有七八人,可个个气息沉稳,站位也极其刁钻,悄然隐蔽于暗处,若非是今晚月色不错,恐怕极难发现。”
“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的杀气!平常的郡兵也好,护院或保镖也好,都不可能有。”
“属下怀疑,他们是混江湖的亡命徒,或者是死士。”
“周围还布置了许多不易察觉的陷阱,我们不敢再靠近,怕心打草惊蛇,就先撤了回来。”
张兴在一旁听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死士?
这上安郡,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一股力量?
林羽默默沉思着,手指下意识敲击着桌面。
铁柱的探查和描述,基本上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陈启这样的废物,是不可能豢养出如此死士的。
再结合陈启含糊其辞的供述,他只负责接收和初步投放毒粉,而具体的存储和看管,是由京城来的人负责。
这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这废弃的油坊内,可以断定就是黑色粉末的真正藏匿点了,而这些死士,就是幕后黑手留下的看守者。
“看来,我们已经找对地方了。”林羽缓缓开口。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铁柱和张兴。
“今夜,我们就去会一会。”
张兴精神一振,说道:“侯爷,您难道也要亲自去?”
林羽点头道:“此事关系过于重大,必须尽快拿到毒粉的样本,查清楚了来源,最好再抓几个活口,问出幕后主使。”
他看向了院中已经待命的二十余名士兵。
“我们的目标是速战速决,拿了东西后就走,尽量避免过多的缠斗,明白么?”
为了确保行动的隐秘性,也不被赵宏和吴居正安排的人察觉,林羽略一思索,又补充道:
“张兴,你安排一些人放出风声,就说得到了零碎的线索,会去城东查探。”
张兴立刻领会,嘿嘿一笑道:“明白了,保证将八皇子那些探子的注意力都引向城东去。”
“国库都被人搬空了,还有什么……是朕承受不住的?讲!”
赵贤知道瞒不住了,颤声道:“陛下!二皇子殿下与振威将军周冰雪,自那日之后,便、便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失踪?!”
赵桓瞬间坐直身体,不敢置信道:“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失踪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随即引发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快!给朕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因为情绪激动,他咳得撕心裂肺,脸涨得通红。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赵贤连忙上前轻抚他的后背,急声道:“老奴已经加派人手,日夜不停在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您千万要放宽心……”
“哼!”赵桓重重哼了一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他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能再动气。
他靠回软枕,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眼中已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冷静和决断。
“传旨!通知文武百官,午时,朕在璇玑殿见他们。”
“陛下!”
赵贤大惊,“您现在……”
他想说的是,您现在的病容如何见人?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若是让朝臣们瞧见陛下龙体欠安,怕是更要人心浮动啊!”
“嗯?”赵桓冷冷瞥了他一眼,“朕何时龙体欠安了?”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这几日,乃是亲自追击逆贼林羽,与林贼一番苦战,虽将其重伤,朕也略受小挫,这才需要静养几日!赵总管,你可是听明白了?”
赵贤浑身一颤,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连忙再次跪下,这次是真真切切开始掌自己的嘴。
“奴才该死!奴才糊涂!陛下说的是!是奴才记错了,陛下神勇,亲追逆贼,劳累过度,理当静养!是奴才该死!”
“行了。”赵桓不耐烦的挥挥手。
“摆驾,璇玑殿。”
璇玑殿内。
接到了皇帝要在午时临朝的消息,文武百官和留在京中的几位皇子匆匆赶到了殿外候着。
大殿里鸦雀无声,气氛却异常紧张。
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眼神闪烁,不时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目光。
皇子们则个个面色肃然,站在前列,心思各异。
谁都想知道,这几天的皇帝到底怎么了?是真的被林羽气得一病不起,还是另有什么隐情?这对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至关重要。一步踏错,恐是万劫不复。
就在众人心思浮动,焦灼等待之际,殿外传来内侍特有的高唱声。
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赵桓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他穿着龙袍,面色虽仍显苍白,却强撑着挺直了腰板,目光锐利,一一扫过殿内众人。
“诸位爱卿,来得倒是齐全。”
赵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而更多的是洞察一切的冷意:“看来,都急着想瞧瞧,朕究竟死了没有,是吧?”
原本朝堂之上还有些许窸窣议论,当赵桓带着明显虚弱却又强撑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时,璇玑殿内瞬间如死一般寂静。
众人噤若寒蝉,方才浮动的心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迅速收敛。
若是陛下真有三长两短,他们或许还敢放手一搏,可眼下的情形……
只要这位帝王还坐在龙椅上一日,他就是楚国唯一的主宰。
不少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
更有甚者,按捺不住心中的惊疑与揣测,悄悄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想看清那龙袍之下,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
他们急于确认,这声音的主人,这强撑着的身影,到底还是不是让他们畏惧的楚帝赵桓。
视线中,赵桓身着龙袍的身影确实伫立着。
尽管面色苍白如纸,透着病态的憔悴,可他挺直的脊背和锐利的眼神,依旧散发出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这股无形的气势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一些胆小的官员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怎么?”
赵桓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诸位爱卿方才不是聊得甚是热闹么?为何见了朕,反而都成了哑巴?”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众人心上:
“莫非,是觉得朕本该躺在病榻上等死,如今却好端端站在这里,让诸位爱卿失望至极?”
这话问得直白又刻薄,殿内气氛愈发凝滞,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谁也猜不透这位帝王此刻是真怒,或是敲山震虎。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短暂的死寂后,文武百官呼啦啦跪倒一片,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山呼万岁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惶恐。
谁也不敢再抬头,生怕眼神不对,便引来雷霆之怒。
“呵!”
赵桓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人敢细看。
待众人战战兢兢起身,丞相王承恩站了出来,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这几日未曾临朝,亦不见圣踪,臣等心中甚是挂念,不知陛下因何事耽搁?”
王承恩在宫中并无耳目,他为人方正,忠于国事,不屑于此道。
可并不妨碍外界的流言蜚语传进他的耳朵。
这几日,京中高层几乎无人不知楚帝被气吐血而晕厥的消息,只是无人敢确认真假。
王承恩一问,看似寻常,实则代表了满朝文武共同的疑问。
他们迫切想知晓,这几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日,朕亲自率领精锐,追击逆贼林羽。”
赵桓面无表情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声音听不出喜怒,“与林贼一番苦战,虽未能将其擒获,但也使其身受重创,朕亦略感劳顿,故而回宫静养了几日。倒是辛苦诸位爱卿,为国事操劳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缺席,又抬高了自己,还顺带着安抚了臣子们。
文武百官刚要松一口气,觉得这关似乎要过去了。
“不过……”
赵桓话锋陡然一转,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
众人七嘴八舌,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林羽,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性子急的汉子开始悄悄往前凑,互相使着眼色,眼神不善起来。
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阿贵急得额头冒汗,脸都涨红了,拼命摆手解释:
“没骗大家!真的是平西侯!他还会医术,我奶奶就是他救……”
“不像!”人群中有人粗暴打断他:“平西侯爷那是跟北魏蛮子刀对刀、枪对枪干仗过来的,手上没几斤力气能行?你看他那胳膊细的,能拉开弓吗?”
“对!瘦不拉几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哪儿有力气上阵杀敌?肯定是假的!”
“我看八成是骗子!想趁着咱们遭灾,来浑水摸鱼!乡亲们,咱们不能被他骗了!把他绑了!”先前粗嗓门的汉子振臂一呼。
这话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好几个人立刻撸起袖子,唾沫横飞地就要上前。
林羽看着这群既可怜又可气的百姓,心中有些无奈,又觉得有几分荒诞的好笑。
自己的名声在民间,已经被传成什么样了?
他没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眼神极轻微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张兴。
张兴早就憋着火了,自家侯爷岂容这些人如此污蔑?
得了示意,他面色一沉,“呛啷”一声脆响,腰间的佩刀瞬间出鞘半尺。
刀锋在昏暗的灯火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一股久经沙场磨砺,带着血腥味的煞气顿时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呦呵!还敢动刀子?心虚了!肯定是骗子!大家别怕,咱们人多,并肩子上,抓住他!”
领头的汉子见状,非但没被吓住,反而像是更认定了自己的判断,大吼一声,仗着人多,就要带头扑上来。
然而,他刚出口,站在张兴身后的三十名亲卫,如同接到同一个无声的命令,齐刷刷声中,拔刀出鞘!
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三十把闪着寒芒的制式军刀同时举起,冰冷的刀锋直指着院子里拥挤的人群。
三十双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如同盯着死物一般扫过众人。
那股子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百战精锐才有的森然气势,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喧嚣和鼓噪,压得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邻居们,顿时像一群被无形大手掐住了脖子的鸡鸭,一个个僵在原地。
冲在最前面的汉子,一只脚还停在半空,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惊恐和茫然。
后面的人更是下意识往后缩,却发现后面也是人,根本退无可退。
只能更加惊恐挤作一团,不少人腿肚子开始发抖。
他们就算再没见识,也看得出眼前这群拔刀的人,和他们以前见过的官差,地痞流氓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眼神,那气势,是真的杀过人的!
阿贵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看看林羽,又看看抖成一团的乡亲们。
生怕林羽一怒之下真的大开杀戒,他下意识就想挡在林羽和邻居们中间,结结巴巴的想要求情:“恩……恩公……”
就在这时,林羽淡淡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锅里的药,一人一碗,自己过来盛,趁热喝了。或者,我让我的兵,帮你们体面。”
林羽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配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漠和身后明晃晃的刀锋,让院子里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方才还鼓噪着要抓骗子的村民们,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恩公,这……”
阿贵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恩公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真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乡亲动手?
可他们只是愚昧无知,被恐惧冲昏了头,并非真的要与侯爷为敌啊。
“阿贵,看着便是。”林羽语气平静,目光扫过那些惊恐万状的脸。
“我自有分寸。”
阿贵心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救了奶奶性命,高深莫测的恩公。
一边是朝夕相处,沾亲带故的乡邻。
帮恩公,良心难安,可帮乡邻,怕是螳臂当车,还会连累自己。
林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死不了人。”
听见这话,阿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低声道:“好,恩公,我信你。”
林羽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群瑟瑟发抖的村民:“听清楚了,今天这锅里的东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喝下去!谁要是不喝,或者耍花样,我不介意让他和他全家都整整齐齐去黄泉路上做个伴!”
这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抽泣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位……这位爷,您……您到底是谁啊?”先前最是咋呼的壮汉,此刻腿肚子转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喝或者死!”林羽指了指旁边已经开始分发药汤的士兵,“谁先来?还是说,需要我帮你们选一个?”
那壮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犹豫,连滚带爬地往前凑:“我喝!我喝!爷,我先喝!”
一个士兵面无表情递给他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褐色的、散发着浓烈怪味的汤药。
壮汉颤抖着手接过,凑到嘴边,闻着刺鼻的味道,又看着林羽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越发觉得这碗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这里面……是啥啊?”他几乎要哭出来。
“废话真多!”
张兴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手中钢刀“唰”地一声出鞘,刀尖几乎顶在壮汉的鼻尖上。
“喝不喝?再啰嗦,先把你这舌头割了下酒!”
壮汉吓得一哆嗦,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也顾不上什么味道了,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把一碗药汤灌了下去。
许是喝得太急,又或是心中太过恐惧,他刚喝完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干呕,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更是坐实了“毒药”的猜测,院子里顿时哭声一片,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一群大臣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为林羽说话。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目的便是扳倒权势最大的平西侯,林羽!
“陛下,当真要自断手脚?”
面对周围的刀剑,林羽怡然不惧,冷声喝道:
“各地叛乱不绝,藩王四起,周边敌国虎视眈眈,没有我,大楚不出三年便要分崩离析!”
他讲这些,并非要求饶,而是拖延时间。
拖延半刻中,他那些部下就会做出反应,将他营救出去。
“笑话!”
赵恒满脸不屑。
“外敌已退,而叛乱的藩王们,朕轻易就可以收拾了,林羽,你还是安心上路为好!”
“将林羽游街示众,再打入天牢!胆敢求情者,视为党羽,一并问罪!”
赵恒冷喝一声,堵住求情之人的嘴,拂袖而去。
“准备囚车,游街示众,押往天牢!”侍卫副统领刘青冷喝一声,押着林羽离开了大殿。
“退朝!”
随着太监尖锐的叫声,众臣高呼万岁,退出了太极殿。
“这便是功高盖主的下场!”
“平西侯此次必死无疑了!”
“呵呵,林羽麾下的平西军骁勇无比,又经营生意,富可敌国,陛下自然不能容忍。”
众臣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纷纷议论此事。
没多久,林羽谋朝篡位,因而下狱的消息传遍京城。
整座京城都轰动了!
“平西侯谋逆,被陛下识破,择日问斩!”
“林羽谋害陛下,当场被擒获,正在游街示众……”
“砸死他!”
京城的百姓纷纷聚集在长安大街上,群情汹涌,骂骂咧咧,对着林羽的囚车扔臭鸡蛋与烂菜叶!
与此同时。
赵恒回到了御书房内,心情舒畅,笑容满面。
“取酒来!朕今日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哈哈哈哈!”
太监总管赵贤连忙取来一坛美酒,倒了满满一杯,赵恒端起白玉酒杯,一连干了三杯,笑声响彻殿宇。
“恭喜父皇除此大害!”
二皇子赵元走了进来,笑眯眯道:“父皇,林羽这些年经营生意,敛财无数,不如由儿臣带人查抄!”
“此事不急,来,陪父皇喝一杯!”
赵恒乐满脸红光,笑道:“林羽倒了,十万平西军不日便是朕的囊中之物,实在是可喜可贺!”
“此事,你与振威将军乃是大功臣,哈哈哈!”
赵元露出得意的笑,上前为赵恒斟满酒杯:
“父皇谬赞了,儿臣与冰雪能成事,全赖父皇洪福齐天,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你能将周冰雪降服,也是大功一件!”
赵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
“回头,你带人将平西侯府抄了,据探子来报,林羽府上藏银数千万,足够朕再募十万精锐了!”
说及此处,赵恒眼中露出精光:“有此强军在手,扫平诸藩王便指日可待!”
“父皇英明!”
赵元连忙送上一记马屁,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
“此本记载了林羽所有的财产,是振威将军暗中派人抄记下来的。”
赵恒瞥了他一眼,神色闪过一丝犹豫。
赵元一而再地提及林羽的家产,其本意为何,他自然是清楚不过了。
“东宫之位,悬而未决,于国事不利。”
在赵元期待的目光很中,楚帝赵恒缓缓开口:“抄了侯府,扩军十万,乃是大功一件,朕也有借口立你为太子。”
“谢父皇!”
赵元大喜过望,连忙跪拜下来!
片刻后。
赵元与周冰雪从皇城离开。
两人策马而行,意气风发,眉飞色舞,一群侍卫跟在后面,排场十足。
“父皇已经答应册立我为太子了!”
赵元笑道:“不过在此之前,先把平西侯府抄了,所得财物,可以扩军十万!”
周冰雪闻言心中大喜。
当初之所以背叛林羽,便是瞧中了赵元乃是当今二皇子,智计超群,乃是最有实力继承皇位的人!
此外,赵元的舅舅更是御林军统帅,手下两万御林军!
一旦太子之位有变,赵元可以第一时间控制,哪怕逼楚帝禅让也并非不可能!
相比之下。
平西侯林羽虽然麾下有十万军队,权势极重,却并非大族出身,孤掌难鸣,成不了气候。
故此,周冰雪果断将林羽卖掉,暗中栽桩嫁祸,送他最后一程!
“还有十万平西军。”
周冰雪露出一抹阴险的笑,道:
“我与林羽麾下几名副将颇有交情,待我从林羽手中找到兵符,将几名副将约出来,你带人埋伏在后,将他们一并诛杀!”
“那时,平西军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
与此同时。
刘青带着八名侍卫,押着林羽游街完毕,来到了天牢。
“刘统领,这人是谁呀?”
看守天牢的总管张兴连忙带着五名狱卒迎上来,笑眯眯拱手见礼。
“此人就是平西侯林羽!”
刘青冷声道:“此人以巫蛊之术谋害陛下,暗通西夏人,欲要谋朝篡位,证据确凿,即日处斩!”
“张主管,此人乃是重犯,需严加看管,不可有任何闪失!”顿了顿,刘青继续道:“去取镣铐来,本统领要亲自给他戴上镣铐!”
“应该的!”
张兴笑着应了一声,扭头对手下一名狱卒打了个眼神,狱卒转身走开。
“上镣铐之前,本统领还得给你刺个字!”
刘青‘锵’一声拔出腰间长刀,雪亮的刀锋抵在林语脸颊上,狞笑道:
“当初老子在你麾下为将,不过是墨贪了几百两银子,你却要打我三十鞭,游街示众,赶出军中!”
“哼,今日,老子要在你脸上刺一个大大的‘死’字!”
刘青说罢,打了个眼色。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摁住林羽的脑袋,令他无法动弹。
“我劝你住手。”
林羽非常镇静,淡声道:“你现在下跪认错,把自己左手砍下,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此话一出,刘青等人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他讲什么?”
“让刘统领跪下道歉?”
“他疯了吧?”
一群侍卫都忍不住大声讥笑,满脸嘲讽看着林羽。
“当真以为,你还是手握十万雄兵,权倾朝野的平西侯吗?”
“哼,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刘青满脸不屑:
“朝会散去后,二皇子与周将军便前往你的侯府寻找兵符,十万平西军,已经是二皇子的囊中之物了!”
没了兵马的林羽,便是一头无牙老虎,再也凶不起来了。
谁还会怕他!
况且不出五日,林羽便要以“谋逆罪”处斩!
此事,神仙难救!
“兵符在我身上!”
林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手下的十万兵马,只认我一人,光有兵符也调不动一兵一卒!”
“什么?兵符在你身上?”
刘青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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