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然陈芸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陈芸》,由网络作家“陈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鹰嘴屯的每一个角落时,各家各户零零散散就有人往陈然家这边赶了。吕青禾一宿未眠,此刻,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不断穿梭在针线之间,为儿子赶制着那件意义非凡的白狼王披风。白狼王的皮毛被她硝制得柔软如缎,每一根银白的狼毛都泛着冷冽的光泽,在将最后一枚铜扣钉在了披风肩头后,她便第一时间找到了陈然。“然然,快试试合不合身。”“娘,你咋又一宿没睡啊……”也不在乎儿子的责怪,吕青禾无比期待,帮着就将披风系在了儿子的肩头。这白狼王的皮毛厚重却不显笨拙,仅仅是穿上的一瞬间,陈然就觉得浑身被一股暖意给包裹了起来。母亲的手艺真的很好,这披风既保留着狼皮的原始野性,又有着无与伦比的保暖性。陈然琢磨着,穿上这一身进山,怕是不少...
《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陈芸》精彩片段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鹰嘴屯的每一个角落时,各家各户零零散散就有人往陈然家这边赶了。
吕青禾一宿未眠,此刻,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不断穿梭在针线之间,为儿子赶制着那件意义非凡的白狼王披风。
白狼王的皮毛被她硝制得柔软如缎,每一根银白的狼毛都泛着冷冽的光泽,在将最后一枚铜扣钉在了披风肩头后,她便第一时间找到了陈然。
“然然,快试试合不合身。”
“娘,你咋又一宿没睡啊……”
也不在乎儿子的责怪,吕青禾无比期待,帮着就将披风系在了儿子的肩头。
这白狼王的皮毛厚重却不显笨拙,仅仅是穿上的一瞬间,陈然就觉得浑身被一股暖意给包裹了起来。
母亲的手艺真的很好,这披风既保留着狼皮的原始野性,又有着无与伦比的保暖性。
陈然琢磨着,穿上这一身进山,怕是不少小动物都能把自己当成那真正的狼王!
“还有这个,娘连夜给你做的,你戴好了。”
除去这一身狼王披风外,吕青禾还特意帮陈然做了一条项链。
将打到手的猛兽獠牙收集起来制成项链,是陈家猎手世代流传下来的习俗。
据说戴着这样的项链进山,就能够得到山神的庇佑,不仅能够打到满满的猎物,还能平平安安的。
那白狼王的两颗獠牙被吕青禾打磨得莹白如玉,用红绳穿着好看得很,吕青禾亲自帮儿子戴上了项链,就一脸认真地叮嘱了起来。
“然然,你千万记住了,这项链无论如何都不能摘,只要有它在,你进山就绝不会有事。”
“娘……你这不是搞封建迷信么……”
一串项链哪有这么邪乎啊,陈然忍不住就顶了句嘴。
结果吕青禾第一时间就严肃地反驳了起来!
“你别不信,你太爷爷当初六十多了,都能在长白山里撵熊瞎子,就因为戴着这样的项链,一点伤都没受过。”
?
六十多岁在山里撵熊瞎子还能毫发无损?
这项链真有这么神奇?
见母亲说得信誓旦旦,向来都是无神论者的陈然不禁都有几分动摇了。
按捺不住好奇,陈然便问道:“娘,那太爷爷的项链长啥样?”
“每一位陈家猎手的项链都是自己制作的,我听你爹说,你太爷爷的项链也是挂的兽牙,只不过,他挂得稍微有一点点多。”
吕青禾一脸认真掰着手指道:“嗯,东北虎的牙有十来颗,还有七八只狼王的,熊瞎子也有几头,再就是东北豹……”
这一刻,陈然只觉得母亲在表演相声的基本功,报菜名。
这哪是这项链足够灵验啊,这分明就是自己这位太爷爷过于强悍啊。
光是东北虎就打了十来头,那熊瞎子能不被太爷爷撵着满山逃么……
“妈,我向你保证,这项链我绝对不摘。”
兽牙项链能不能保佑自己不知道,但只要能让母亲安心,那便是有意义的。
向母亲做出保证,陈然摩挲着项链上的白狼牙就忍不住憧憬了起来。
也不知道将来,自己这串项链都能挂上一些什么样的战利品。
……
收拾完装备,很快院子外就传来了喧闹声,包括孙木匠在内的一众屯子居民就来陈然家帮工了。
乌泱泱的一帮人中,还有赵卫国和民兵队的一众民兵。
他们每一个人肩头都扛着枪不说,甚至好几个,腰间还别着清早刚磨的柴刀。
这全副武装的模样,很明显就是没相信陈然昨儿个说过的话。
“陈然,叔几个可是准备好看你表演了嗷,你要觉得自己话说过头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一枪不开就能在山里捡着肉吃,这话哪怕是从陈然嘴里说出来的,赵卫国听着也像是在扯犊子。
他这边调侃着陈然,还想着说陈然要稍微懂事一点,就能立马顺着自己给的台阶往下爬呢。
可哪晓得啊,到了这种节骨眼,陈然依旧是不打算改口。
“嘿嘿,赵叔,待会你们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让赵卫国他们跟着自己便好,陈然系紧了身后的白狼披风,就带着一帮民兵队的民兵进山去了。
风雪呼啸,白狼披风在雪地里猎猎翻卷,赵卫国带着民兵队的弟兄深一脚浅一脚跟在陈然后头,一路上除开树就是树。
别说是捡着肉吃了,期间几只灰狗子和松鸡隔老远刚一露面,都没等赵卫国举枪,一见陈然身后那白狼披风,就立马被吓得窜了个没影。
“陈然,你确定咱们真能捡着肉吃?”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别说是让在陈然家里帮工的那帮人吃着饱饭了,今天大伙能不能在山里摘些野菜饱腹都是问题!
赵卫国拦下陈然,再一次表示起了自己的怀疑。
见大伙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说了那样的话,陈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就朝着不远处指了过去。
“赵叔,要不你们先看看,我这是把你们带到哪来了?”
?
赵卫国和一众民兵队的民兵闻言一愣,当下顺着陈然手指的方向就望了过去。
不远处正是鹰嘴崖,大伙这才意识过来,这不知不觉间,竟是又到了先前陈然打狼的地方。
“这不是鹰嘴崖么?咋了?有肉捡?我咋没看到呢?”
赵卫国仍旧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见民兵队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迷茫,陈然便冲着先前被围困在悬崖边的那几个新兵蛋子发问了。
“你们之前和陈铁柱一块上山,是被狼群逼着跑到这悬崖边来的,对吧?”
“对啊!然哥,这……这咋了啊?”
这咋了?
这已经很明显了啊!
陈然解释道:“就先前你们那一拨人,除开陈铁柱稍微肥一点能多吃几天外,其他的加一块又够那一群狼吃多久?”
“天气越来越冷,狼群为了熬过这个冬天,就必须组织不止一次围猎。”
“你们是人,比畜生聪明,被堵在了悬崖边不舍得就这样跳了崖,那其他的动物呢?”
“你们要不猜一猜,这悬崖下都有什么?”
……
次日,晨光未透,陈然便被灶房飘来的苞米粥香给唤醒了。
惦记着今天要上公社去抓老鼠,他匆匆穿好衣服,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里屋门。
芸丫缩在补丁摞补丁的被褥里还未醒来,被陈然捏了捏冻红的鼻尖,才迷糊地睁开了眼来。
“哥哥,怎么了?”
小丫头瓮声瓮气地问道。
昨天先是陪自己去打狍子,后头又跟着自己去挨家挨户串门,小丫头明显是没休息好,陈然道:“芸丫,哥哥给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啊?”
小丫头小嘴微张,一脸讶然,明显是没听懂陈然的话。
陈然见状,指着炕角放着的那个豁口陶罐,便说道:“今天哥领你上供销社去看小人书,你把这罐子里的松塔球送给哥,咋样?”
“不行!”
小丫头闻声一骨碌就翻身坐了起来,她飞快地跑到那陶罐旁边,就将其藏在了身后。
小脸严肃的模样,就和只护食的小猫一样:“昨晚春玲姐摔锅,娘说她是嫌你傻!芸丫不许你娶这样的新嫂子,她会欺负你的。”
“噗!”
还想着这小丫头为啥不乐意呢,敢情是在操这门子心!
陈然轻轻敲了芸丫脑门一下,便怪道:“你这个小人精,操的心比生产队的驴还多!”
“她嫌她的,哥还嫌她嗓门大呢!”
陈然故意板起脸来,道:“哥昨天可是在赵叔那夸下海口了,今天要把公社仓库的老鼠都给抓光,这些松塔壳到时候哥是要用来抓老鼠的,你也不想看哥食言吧?”
“啊?哥哥,你原来也不喜欢春玲姐呀!”
小管家婆还想着要是哥哥真非要喜欢春玲姐,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将就一下呢,见陈然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她顿时高兴极了!
她麻溜地翻身下炕,一口气便将自己收藏的松塔壳全都倒进了柳条筐里,边倒还不忘说道:“哥,下次你再带芸丫去看小人书吧,芸丫今天要帮娘的忙呢。”
小丫头话音刚落,外头母亲就招呼着吃早饭了。
饭桌上,铁锅里炖着昨天要来的野菜和苞米一块熬的粥,已经开始入冬,一家人都没啥御寒的衣服,母亲特意将昨天街坊送的干辣椒给磨成了粉,这会正佝偻着背往陶碗里倒。
门口,昨天分下来的狍子皮绷在门板上熏着,松枝烟气混着肉腥味,呛得母亲直咳嗽。
她解释道:“然然,这狍子皮厚实,你之后要上山可不能挨着冻,先多吃点辣椒面,等回头皮子熏好了,娘就给你做一身袄子。”
母亲时时刻刻念着自己,至于她为什么没提她和芸丫的袄子,陈然自然比谁都明白。
他替母亲舀了一勺野菜苞米粥,便笑道:“娘,您受累了,您和芸丫的袄子也得劳烦您来做呢,今天我就把布给弄回来。”
“你上哪弄去?”
吕青禾明显一怔。
丈夫的抚恤金都黄了,家里一张布票都没有,上哪弄去?
“总之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就成了。”
着急上公社去灭鼠,陈然故意和母亲卖了个关子,在喝完了碗底的粥后,便独自一人拎着柳条筐出门了。
公社仓库坐落在屯西头,青砖墙上刷着“深挖洞、广积粮”的标语,陈然还未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陈铁柱的公鸭嗓音。
“农场的知青同志们!我跟你们讲,这逮耗子我陈铁柱可是个行家,想当年,咱们老陈家祖上那可是御封的猎人,连老虎都打死过!耗子见了我那都得磕头!”
院子里,七八个知青围成一圈,蓝布棉袄洗的发白,其中有个戴眼镜的男青年还在捧着笔记本猛记,陈然听着几个女知青的窃窃私笑,就看到了陈铁柱的身影。
这货踩在条凳上唾沫横飞,腰间夹着的仓库钥匙叮当乱晃,活像只耀武扬威的胖鹌鹑。
“这是在干啥呢?”
自己是赵叔吩咐过来捕鼠的,这几个知青又是咋回事?
不明所以的陈然用胳膊肘捅了捅那个戴眼镜的男青年便打听了起来。
“同志,你也是咱们红星农场的知青吧!我们都是自告奋勇过来帮公社灭鼠的!”
戴眼镜的知青解释完还不忘将自己摘抄的灭鼠技巧笔记朝陈然这边挪:“你来得晚,我这抄了许多陈老师讲的灭鼠知识,你抓紧好好学学。”
“陈……陈老师?”
眼镜知青眼中满满都是对知识的狂热,他那一句陈老师差点没把陈然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他印象中的陈老师可比踩在条凳上那头死肥猪长得帅。
“陈……陈然?你来干啥?”
和男青年攀谈着,台上绘声绘色吹嘘着祖上荣光的陈铁柱很快就发现陈然的身影了。
几个秀丽的女知青闻声,也发现了陈然的存在。
虽说不知道这陈然的来历,但陈然明显是要比台上这位陈老师要俊俏!
哪怕是穿着一件破棉袄也掩不住那股子凌厉劲儿,活像个画报里走出来的民兵标兵!
不少女知青立即就朝陈然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陈老师,这位同志是谁啊?”
“他也姓陈,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叫他陈老师啊?”
自己把祖上三百年历史都快倒干净了,这帮知青才心甘情愿喊自己一声陈老师,好家伙,这陈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这帮女知青就腻上了?
陈铁柱顿时只觉万箭穿心!
他三角眼斜瞪着陈然,毫不客气就啐道:“我呸!他也配?”
“各位同志,这人叫陈然,很遗憾啊,他是我的堂弟,原先呢是俺们屯子有名的大傻子,这两天才稍微脑子清醒了些。”
“这不,为了给他们家一口饱饭吃,我就将本属于我的守山人的职位让给了他,至于他今天为什么会过来嘛……”
陈铁柱说着,眼珠子就瞄到陈然手里提溜的柳条筐了:“喏,瞅见那筐了吧,这小子是打算给我送礼,让我再多教他几招呢!”
“昨天我只是稍微教了他两手,你们猜怎么着?他就足足逮了两只狍子!”
就陈铁柱这个装大拿的信念感,要再往后倒个几十年,少说也是一影帝。
他铁了心要在这群漂亮的女知青眼中树立起高大威猛的形象,冲着陈然拼了命挤眉弄眼,便咳嗽道:“那啥,陈然,你也听我就灭鼠行动聊了这么多了,和各位知青同志说说看吧,你都有些什么想法?”
好歹也是老表,陈然见陈铁柱想要装叉,也乐于给他当这个僚机,他点了点头,便应道:“你还真别说,我还真听出了点感悟来。”
“别藏私,说出来,就陈老师我要灭鼠一事,给大伙分享分享你的感受!”
陈铁柱大手一挥,就要听陈然对他的膜拜。
在一众知青的注视下,便听陈然念道:“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陈然这一首七步诗,陈铁柱小学都没念过哪能听懂,但在座的知青却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顿时便捧腹大笑了起来。
……
“老爷子,您这口气是不是……”
除了飞机大炮没办法,其他的都能帮自己搞来,张老爷子这话陈然琢磨着是不是说得太满了些。
“咋的?瞧不起我这个收山货的老头子?”
老爷子扬言间眯起了眼,话音硬得就像是冻土里的石头:“甭觉得我吹牛!五三式步骑枪!毛子的水连珠、波波沙,只要你有钱,我就能给你搞来!”
“当然了,要是你觉得我这把辽十三暂时够用,想买些其他的玩意,什么自行车、缝纫机之类的紧俏货,也都能找我用钱换供应票。”
这年头,很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得着的,像老爷子说的自行车之类的紧俏货便是如此。
陈然见老爷子这番神通广大,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人年轻时就已经是打鬼子的英雄了,这收山货的铺子,怕也只是人家用于隐藏身份的幌子罢了。
看破不说破,陈然连忙就转移了话题。
“老爷子,我这买完枪也就只剩个一百来块了,还水连珠,您这不埋汰我么?”
所谓水连珠,指的就是莫辛纳甘步枪,在抗战时期属于是东北抗联的主力枪械,这种枪到现在已经逐渐被国产的53式步骑枪给取代了。
但它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杀伤力,那都要远胜过辽十三,对陈然这样的猎人而言,那就是“神器”!
陈然想买是肯定的,可问题是——他没钱呐!
卖皮子赚了两百多块看着是暴富了,可真要换些趁钱的玩意儿?
陈然只能说,他要走的路还很远!
“老爷子,枪暂时我就不换了,您既然这么神通广大,要不我用钱和你换些玻璃票?”
“啥?玻璃票?”
张冬根闻言一愣,烟斗差些撩了胡子:“你小子要那亮瓦片的玩意干啥?”
“嘿嘿,我想把家里的窗户纸换成玻璃的。”
陈然笑着解释道。
这几天,母亲为了给自己和妹妹做衣服,成天都弓着背在炕头上缝缝补补,家里那扇补了又补的纸窗户漏风不说,还一点都不透光。
为了不让孩子挨冻,母亲眼睛都快要熬瞎了,好几次都被针尖扎了手指头,她自己瞒着不说,可陈然全都看在了眼里。
将来陈然还打算要送妹妹去上学堂呢!在这种环境下看书,那小丫头长大后会近视成啥样啊?
“老爷子,咋样?你这有没有门路?”
玻璃窗户在这个年代属于是稀缺的高档配置,整个鹰嘴屯也就只有公社和供销社装了,寻常百姓家根本就装不起,也舍不得装。
见陈然是不愿看到母亲把眼睛熬瞎了,才要换上这玻璃的窗户,老爷子也乐于帮这个忙,他让陈然稍微等自己一会,很快,就帮陈然搞来了玻璃票。
三块钱一张的玻璃票,老爷子一共拿来了八张,这八张玻璃票,足够将陈然家里那三扇窗户都给换成玻璃的。
“扣掉玻璃票的钱,这里一共是一百四十六块钱,然后这是我答应你的一百发子弹,你点点吧。”
“点啥呀,老爷子,我还信不过您嘛?”
和母亲说好了晌午之前就到家,这眼瞅着就快要到时间了,陈然可不想让她再操心,匆匆和张冬根告别后,他背着背篓,就快步朝屯子赶回去了。
张冬根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在尽头才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
他从怀里摸出了张旧照片,眼睛突然红得像是被人猛猛灌了口烧刀子:“司令,这小子像极了当年的您,狼皮换枪,骨子里都带着杀气!”
……
兜里塞着鼓涨的钞票,背后则是背着那一杆自己用钱换来的辽十三!陈然踩着积雪往家赶,步伐快得就像是安了一双翅膀!
眨眼功夫,他便回到了屯子,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他刚迈步进去,就看到了屋内跪在褪色的观音画像前的母亲。
自己一夜未归,为了让自己平安,母亲这一宿,怕是已经求遍了诸天的神佛了。
“娘!哥哥!是哥哥回来啦!”
被母亲拉着在观音画像下磕头祈福,芸丫率先发现了哥哥的归来,她兴奋地囔囔着,快步便朝陈然扑了过来!
陈然接住了妹妹单薄的肩头,却依旧是被对方撞了个满怀。
他笑呵呵地牵着妹妹,就和对方一块进了屋。
饭桌上,摆着炖好的狍子肉和一碗凝着油花的野菜汤,热腾腾冒着气儿,也不知道是热过几遍了。
母亲和妹妹的筷子一点都没动过,母女二人就这么倔强的非得等陈然回家了才肯一块吃饭,陈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内心那叫一个热腾腾。
“娘,芸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下次可不能再让她挨着饿等我回家了。”
按着母亲的肩头,让其坐在了饭桌前,陈然便笑道:“您看,我都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开饭了?”
“开饭!对……对!开饭!”
儿子能够平安回来,对吕青禾而言,就胜过了所有!
她没有去问为何这次又是空着篓子回的家,眼泪含着热腾的泪水,就率先拿起了筷子。
最终,还是芸丫率先发现了哥哥这次回来的不同。
“娘!你快看,是枪!”
背篓旁,那把裹着油纸的长枪这才映入了吕青禾的眼帘,眼看那辽十三的枪托木纹在阳光下流淌着琥珀色的光,她顿时心脏就是一阵突突!
“然然,这枪是你在黑市买的,还是公社给发的?”
抓紫貂上黑市换枪的事,陈然是有告诉过吕青禾的,她连着几天见儿子空手而归,估摸着这枪应该是公社给发的。
正纳闷这回公社发枪效率怎么这么快呢,就听儿子在对面噗嗤乐了起来。
陈然解释道:“娘,枪是我买的,之前不就和您说过嘛,一百块,喏,这还外带一百发子弹呢!”
“一……一百块?你真打着紫貂了?”
吕青禾就没见过一百块钱,她惊讶地看着儿子,下意识放下筷子就要好好数数,一共得逮多少只紫貂才能换来这么多钱。
陈然第一时间就拦住了对方。
他冲着母亲和妹妹神秘一笑,故意卖着关子就说道:“你们要是好奇我赚了多少钱,待会和我去一个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
一枪狙杀头狼,看似是能迅速打散狼群,让它们溃逃,可实际上却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化整为零的狼群逃走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选出新的狼王来,到时候,这群记仇的畜生只会发起更猛烈的报复!
陈然今天必须彻底解决了狼患,他要让这群畜生知道,为何是人类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寒风卷着雪沫子直往脸上扑,陈然却巍然不动!
他默默在心底计算着距离与风向,很快,机械瞄具的准星就对准了一头灰狼。
砰!
食指扣下,枪声直接撕裂雪幕!
子弹从灰狼的左眼贯入,掀开的后脑勺将雪地泼成了猩红扇面,陈然拉动枪栓的速度快得简直要出残影,黄铜弹壳还在空中翻滚,第二发子弹就已经洞穿了另一头狼的脊椎!
那欲图冲破被围困屯民防守的畜生在惯性的带动下,斜歪着直接栽进了雪窝子里。
砰砰砰!
枪声成了送葬的鼓点!每一声枪声都伴随着精准的死亡,陈然在公社的枪械室带走近百发子弹,依着他这鬼神一般的枪法,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全歼了这群畜生!
“第六头。”
默数着狙杀的狼数,陈然嘴角不自觉就勾勒出了笑容。
他专门挑狼群中壮硕的公狼下手,这些都是狼群的中坚力量,他每杀一只,围猎的阵型就会溃散一分!
但形势却并未这样一帆风顺下去,躲在最远处的那只狼王已然是发现不对劲了。
就为了这一口即将到嘴的肉,它的同伙在短短片刻内,就已经死了快十只了!
嗷呜!
一声狼嚎荡漾开来,那头狼迅速就隐入了山林之中,而在它的指挥下,剩余的狼群竟也有了撤退的打算!
“绝不能让它们就这样走了!”
计划在这一役彻底歼灭了这帮畜生,陈然哪舍得让它们就这样跑了?
他架枪守住了制高点,立即就冲着悬崖边的幸存者开始喊话了。
“陈铁柱还活着没?”
“活着!俺……俺还活着啊!”
寒风将希望送到了悬崖边,听出这背后枪法超神的人是陈然,陈铁柱压根没心思去妒忌。
好不容易看到了生的希望,不知已经尿过几次的他当下涕泪纵横就使劲儿应道:“陈然!救我!我给你当爹……啊不!当孙子!当孙子都行!快先救我啊!”
终究还是把自己当大哥的,要不然,陈然怎会特意跑来救自己,还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安危?
陈铁柱在内心感激着漫天神佛的保佑,可紧跟着,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还活着的人,把陈铁柱的衣服扒了,往狼群那边扔!赶紧的!”
?
陈铁柱脑子嗡的一声,顿时就尬住了。
他还想着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哪晓得,陈然这王八犊子竟是要公报私仇,要让自己去喂狼!
“陈然!你踏马的!”
破了防的陈铁柱彻底炸了毛,他四周张望着林子,试图将陈然给找出来,然后用唾沫星子给丫淹死。
可没等他找着陈然的藏匿处,周围便是一道道不善的眼神瞧了过来。
“你……你们想干啥!”
“你们该不会真听那王八蛋的吧!你们!你们这是谋杀!”
撺掇着上山的一众青年里,几个人目光憎恨就朝着陈铁柱围了过来。
“陈铁柱,要不是你蛊惑,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被陈铁柱怂恿着上山的一众人中,有人死在了狼嘴里,有人被咬断了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可想而知,他们现在有多恨陈铁柱。
陈然是提醒过大家的,让大伙千万不要上山!可大家却没一个肯听他的话!
一个个的,全都被猪油蒙了心!
“陈然肯舍命救咱们,咱们必须听他的!”
“扒了陈铁柱,让他去喂狼!”
对陈然的愧疚已经达到了顶峰,这些幸存者们对陈然的吩咐根本不容有他,当即一群人围住陈铁柱,就传来了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陈铁柱裹着棉絮的军大衣被一群人扒下,他肥白的肚皮暴露在零下的寒风里,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们疯了!都疯了!我爹是公社的会计!你们敢害我,我爹饶不了……啊!”
陈铁柱话未说完,几人合力举着他,就将他朝狼群抛了过去!
距离狼群近得只剩下了十米不到的距离,陈铁柱吓得哆嗦着就又一次尿了。
这腥臊的尿味,再加上陈铁柱那白晃晃的肥肉,对饿狼的诱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仿佛是开席的发令枪被击发,那在头狼号令下准备撤退的狼群再一次地沸腾了!
到嘴的肥肉就在眼前,谁能忍得住这种诱惑,很快,就有饿狼朝着陈铁柱扑了过去。
“今天谁都别想走!”
陈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狼群被留住,他毫不犹豫便再次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陈然再度化身为死神,滚烫的枪管下,子弹不断射出!
每一枪都能带走一只贪狼的生命!
“陈然!你个挨千刀的啊!”
好几次,都已经被饿狼咬住肥白的腚了,哭丧的陈铁柱也反应了过来。
陈然这王八蛋是在把自己当诱饵啊!
陈铁柱连滚带爬,就要重新爬回去,可不等他多走,砰的一声,子弹不偏不倚就打在了他的前头!
扎进雪窝子的弹头仍旧冒着硝烟,这无疑就是陈然最直白的警告!
他若是敢当逃兵,下一刻,陈然就能要了他的命!
毁灭吧!世界都他娘地赶紧毁灭吧!
狼口近在咫尺,陈铁柱数息之间仿佛坐了一万遍的坐山车!
能被吓出来的尿都没了!
子弹不断收割着狼群的性命,大伙被陈然出神入化的枪法所震惊,一时间,竟是无一人注意到那本该指挥狼群的狼王已经失去了踪迹。
制高点上,陈然的身后,新晋的狼王悄无声息地从林木阴影中踱步而出!
同样是一头变异的白狼,这畜生比那只旧狼王大了足足一圈!
立耳高如匕首,颈毛炸开如钢针,悄然摸过来的狼王快如闪电!
冲着陈然大开的空门就扑了过来!
……
吉普车一路碾过积雪的山路,很快就到了黑瞎子岭的附近。
再往里路就不好走了,且吉普车的引擎轰鸣也可能引起那一伙人贩子的警觉。
“张队,走了!”
陈然告别了张彪,领着五只小白狼便头也不回地摸进了黑瞎子岭。
积雪在脚下散发出细碎的咯吱声,陈然借着刘书记给的熊皮地图一路行进,突地东北方向就传来了一声熊嚎!
这声音闷雷似的碾过山谷,震得枯枝上的积雪簌簌砸落,跟在陈然身边的五只小白狼瞬间就受了惊!
浑身毛发如银针一般就竖立了起来。
“别怕,咱们要找的就是它!”
陈然压低声音,安抚着脚边的五只狼崽子,同时就再次确认起了自己的位置来。
通过地图可以看到,他这会距离地图上标注出来的一个熊窝子,已经是不到几百米的距离了。
借着刘书记赠予的地图,陈然非但没有刻意避开这些熊群出没的位置,反而是直捣黄巢!
其实他的计划很简单,他打算要引熊去袭击那帮人贩子,然后再趁着混乱将孩子们给救出来。
仔细想想,陈然他们进入黑瞎子岭救人会担心开枪惊扰了那帮人贩子,那同样的道理,那帮人贩子也一样会有相同的顾虑。
孩子刚丢不久,他们犯了案子,难道就不怕开枪会引来警察?
在这种投鼠忌器的心理下,自己若是故意引着熊去袭击他们,会是什么后果?
到时候不敢用枪,哪怕那六个人贩子都是军队出身,面对暴怒的黑熊,也绝对要吃个大亏!
“到了,就是这了。”
刘书记给的地图算是帮上了大忙,陈然没耽误太多的功夫,就顺利地摸到了一个熊穴的附近。
洞穴藏在了冰瀑后,洞口还垂着如巨兽獠牙般的冰棱,雪地上,明显的拖拽痕迹由洞口一路朝外延伸了出去。
陈然目光落在一团还冒着热气的熊粪上,不由得就挑了挑眉。
“这家伙是出去了?”
熊粪勉强能闻出几分奶腥味,判断着这母熊大概率是离巢去觅食了,陈然心跳就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试想一下,若是自己将这母熊的幼崽扔到猎人小屋附近会是个什么后果?
怕是这觅食回来的母熊二话不说,就得和那几个人贩子拼命!
“要逮就得趁现在!”
母熊外出觅食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陈然让五只小白狼在洞口嚎了半天,确认这熊穴里再无其他成年的壮熊后,这才掏出火折子点燃进洞。
洞内腥臊扑鼻,岩壁上满是熊爪刨出来的沟壑,最深一道几乎能塞进拳头,顺着巢穴深处传来的细弱哼唧声,很快陈然就在最里头的一团干草上发现了三只还未睁眼的熊崽子。
他顺手抄起一只,就要用这只熊崽子引这觅食归来的母熊去找那帮人贩子的麻烦。
结果还未出洞,洞外就传来了小白狼的嚎叫!
陈然闻声瞬间浑身绷紧!
是母熊回来了!
小崽子们的报信,让陈然不容再去考虑其他的事,当下抱着这刚到手的熊崽子就匆匆跑出了洞。
领着五只小白狼一路狂奔,中间不敢有任何的逗留,直到猎人小屋的轮廓刺入视野陈然才放缓了脚步。
丢了幼崽的母熊顺着气味,用不了多久,就会追到这来。
到时候,孩子被人拐跑的痛苦,将成倍地施加到这群人贩子的身上。
但在这之前,陈然必须得确保了对方有十足的发挥空间才行。
“周围都是熊,这帮家伙躲在这里,没理由不做任何的防备才是。”
人贩子尽管只是短暂在这猎人小屋逗留,但考虑到周围都是熊,这帮家伙肯定也是要在猎人小屋附近做一些预警的。
陈然领着五只小白狼挨个在猎人小屋的周围检查着,很快,一颗枯树上挂着的一串铁皮罐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铁皮罐连着绊索,一旦有活物经过,就会发出碰撞声!
陈然可不希望这几个人贩子会有充足的反应准备去面对母熊的愤怒,他悄咪咪就帮着母熊将这预警的铁罐子给全拆了。
“握草……还挺惜命啊?”
结果,拆了这铁皮罐后,陈然在周遭转了一圈,又发现了新的存在。
三根头发丝一般细的钢丝呈三角形隐没在雪下,尽头连着的竟然是苏联制作的PMD-6式反步兵雷!
这帮人贩子为了防止喂了狼,竟然还在小屋旁边设置了铁丝拌雷……
这种式样的跳雷一旦触发,能炸掉半个篮球场的人,如此威力的地雷都已经搬出来了,就足以看出这帮人贩子在不把其他人命当回事的前提下是有多惜命。
“既然怕死,那就不可能只在附近设置了一颗雷。”
用地雷来防止熊群进攻,这帮人贩子的行为在陈然眼里,那就是妥妥的不讲武德!
为了给双方制造出一个良好且公平的决斗环境,陈然集中起十万分的注意力,就在猎人小屋附近仔细地排起了雷来。
终于,在将猎人小屋附近一切的预警系统全部都摘除之后,远处就响起了母熊的咆哮声!
如小山一般高的庞大身躯正快速朝着猎人小屋的方向而来,陈然让几只小白狼拖着熊崽子,将其扔到猎人小屋的空地前,这才不慌不忙带着莫辛纳甘去寻找制高点。
找到一处能够俯瞰到猎人小屋周围的高地后,陈然匍匐在雪地里,便开始给莫辛纳甘上弹。
五发子弹尽数上膛,陈然将肩膀抵住了枪托,眼睛微微眯起,好整以暇就开始观察起来了猎人小屋附近的情况。
那母熊的咆哮声已经是越来越近了,感受着这声音中的怒不可遏,陈然不由得就在心底为那几个人贩子祈祷了起来。
说实话,他是不希望这六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全都被母熊给宰了的。
最起码的,得给自己留下一两个试试枪!
“该死!熊!熊是怎么过来的?”
很快,母熊奔袭而来的动静就惊扰到了这一群人贩子。
眼看着他们仓促不急就要应对着母熊的愤怒,陈然屏息凝神,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
约莫是晌午时分,那驮着满满猎物的简陋爬犁就被大伙拖着下了山。
一伙人有说有笑,还未到陈然家门口,隔老远就听到了鼎沸的喧闹声。
陈家院内,二十几道人影正如蚂蚁搬家般有序地忙碌着,正和几个小孩一块给大人递砖块的芸丫率先就发现了哥哥归来的身影。
“是哥哥回来啦!”
“还!还有五只小白狗!”
像是报喜的喜鹊,芸丫这一嗓子喊出,顿时院内忙碌的乡亲们就都朝外头望了过来。
这满满堆在爬犁上的猎物,都快有小山一般高了,围过来的人群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野猪蹄子比我胳膊肘还粗!”
“陈然,你小子这是把山神爷的仓库给端了吧?”
平常在其他人家里帮工可吃不到这么丰盛的伙食,听民兵队几个小伙子绘声绘色描述着这一趟进山的经历,大伙情不自禁就有些羡慕吕青禾了。
“青禾姐,就你们家陈然这本事,哪还愁娶不着媳妇啊?”
“就是!等这砖瓦房盖好了,那十里八乡的姑娘们,肯定得挤破你们家的门槛!”
你一言我一句,夸的都是自家的孩子,吕青禾听得眼角细纹不自觉就漾起了光。
她笑道:“几位婶子,咱们也抓紧忙活起来吧,大家伙忙了这么久,肯定也都饿了。”
“今天吃肉!撇开了造!”
不是儿子够出息,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这般硬气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吕青禾系上粗布围裙,带着屯子里几位婶子就麻利地切起肉来了。
案板声脆得像是放鞭炮,白茫茫的热气从灶房烟囱飘出,不多会的功夫,酸菜炖粉条子的酸香混着红烧野猪肉的浓油赤酱,顺着风就飘了半条街。
“开席啦!开席啦!”
在哥哥的吩咐下,芸丫带着那五只小白狼,用筷子铛铛挡敲着陶瓷碗,就发起了开席的号令枪。
大伙围坐在一张张从各家各户临时搬来的桌子前,便纷纷拿起了筷子。
一番大快朵颐过后,又是热火朝天的劳作。
想着以这样的节奏干下去,最多用不了太久,自家这间新添的砖瓦房就能盖好,结果到了第二天,屯子里的泥瓦匠老周就找到了陈然。
“陈然,出事了。”
“周叔,又出啥事了?我不是和您说了么,砖不够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为了嘉奖自己除狼有功,王青山代表公社奖了自家八百块青砖,再外带上各家各户送的红砖,一共是一千来块的量。
这些砖要盖出一间砖瓦房来,肯定是不够的。
昨天老周叔就已经和陈然反映过这个问题了。
为了解决砖不够的情况,他提议,要么把一面墙用黄泥来糊,要么就把砖瓦房往矮了盖几寸。
黄泥糊的墙一到冬天就容易裂开,房子往矮了盖几寸,那就和原先的老房子高度不匹配了。
这两种方案都不在陈然的计划之内。
要知道,他兜里现在还躺着快两百块钱呢,砖要真不够,那他直接去找王青山批条子就好了。
哪怕是公社暂时搞不到货,他也能上黑市去找张冬根,让他来帮自己想办法。
“陈然,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结果,人老周找到陈然,压根不是因为这件事。
在警惕地环顾过四周后,对方便解释道:“陈然,你家不出预料的话,应该是招贼了。”
按照现有的砖量来算,陈然家这间砖瓦房盖到后面会有一面墙的一半不够砖用。
可今天,缺的这个口子直接就从半面墙变成了一整面墙!
砖总不可能是自个长腿跑了,这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有人趁着晚上跑到陈然家院子外,把垒在这的砖给偷走了。
“你别怪叔在人背后嚼舌根子啊,这事应该是你二叔家干的。”
来帮忙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给陈然家无偿赠送了一些红砖,这送完再偷,谁也干不出这种缺心眼的事来。
而陈德忠父子就不一样了。
他两现在都被公社给撸了,陈然家在这个节骨眼盖新房,他们在妒忌心的驱使下搞事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可问题是,他偷摸摸把砖给偷走,除开恶心恶心陈然之外,还能有啥作用?
被撸掉的会计职位能重新要回来?
为人实在的老周叔想不明白陈德忠这样干的意义,但很快,陈德忠一家子就用切身行动给他上了一课。
“然然!然然在哪啊?奶奶来看大孙子来了!”
两人聊着青砖失窃的事,突地篱笆墙外就传来了老太太的吆喝声。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陈德忠和儿子一块推着一辆板车,运着百十块青砖就往这边来了。
和他俩一块过来的,还有陈德忠的媳妇和他的亲老娘。
老太太不是陈然的亲奶奶,但辈分摆在这,见这下雪天人老人家还特意杵着拐杖过来了,吕青禾不敢怠慢,立即就迎上去给人开门了。
“娘……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陈然爷爷过世后,家就被老太太给分了,吕青禾都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老太太了。
可即便如此,这会和对方打照面,内心依旧是发怵。
“老太太我是能吃人还是怎么着?你怕什么?”
老太太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板车,指着上面垒着的青砖道:“听屯子里的人说,你们家在盖砖瓦房,说是要给我的大孙子陈然将来娶媳妇用,这些砖算是我这个当奶奶的一点心意。”
“娘,这……这不好意思吧?”
吕青禾一脸尴尬道。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青禾啊,你要念着我们的好,那就赶紧和陈然一块上公社和王书记打报告,让他赶紧恢复了陈然二叔的会计职务。”
拉着从陈然家偷走的青砖过来献殷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借陈然和吕青禾的面子,帮忙把儿子撤掉的职务给恢复了。
老太太命令完吕青禾,紧跟着就朝陈铁柱看了过去:“铁柱,陈然是你表弟,这几天你多辛苦辛苦,争取早点帮他把房子给盖出来。”
“诶!好咧!奶奶!”
和老太太一唱一和,陈铁柱屁颠屁颠就冲陈然过来了。
他跑到陈然跟前,一脸积极标兵的模样道:“陈然,有啥需要表哥我干的你吱声!哦,对了,中午别整锅包肉啊!”
……
拎着红缨枪,弯腰钻进狼獾栖身的洞穴,一股混着腐肉和松脂的腥臊味顿时扑面而来。
陈然屏住呼吸,将随身携带的松脂火把点燃,昏黄的光晕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穴。
洞壁被狼獾的利爪刨得凹凸不平,最尽头,可以看到一堆干草和碎骨,明显就是那畜生平常睡觉的地方。
陈然仅仅只是扫了一眼,目光便被旁边一座“小山”吸引住了。
眼神再也挪不开来!
成堆的紫貂尸体被整齐码放在干草旁边,皮毛油亮如缎,在火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晕,哪怕只是粗略一数,都超过了十只!
“十一只!这家伙竟屯了这么多的过冬粮!”
不仅仅只是偷了陈然的猎物,这狼獾为了过冬,自己也猎杀了不少的紫貂,陈然快步上去数了数,除去那些被彻底咬烂掉的之外,竟是有足足十一只完整无缺的紫貂!
十一只完整无缺的紫貂,这可就是足足一百六十五块钱了!
自己买完了张老爷子手里的那一杆辽十三后,甚至还能余下六十五块钱!
六十五块的余钱,自己能买的可不止是小人书了,他能把母亲和妹妹的破棉鞋换成崭新的羊毛靴!他能把家里那口补了不知多少次的破铁锅换成崭新的厚铁锅!他能让妹妹也喝上那种铁皮罐装的麦乳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笔钱能做的事情可实在太多了!
陈然一脸兴奋地计划着这笔“巨款”的用途,很快,紫貂堆下的新发现就再一次让他缩紧了瞳孔!
“白狼?”
紫貂堆下的新发现,让陈然惊讶得直接破了音。
他哪能想到,那只被自己偷袭至死,全程连手都没能还上的狼獾竟然还独自干翻了一头狼?
并且还将它也当成了自己的过冬储备粮!
这白狼壮硕如小牛,毛发则是雪白似银,在东北这种以灰狼为主的地界是极其罕见的,从其前额三道暗金纹路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一头被驱逐出狼群的老狼王。
“新王登基,山上这群狼崽子怕是很快就要下山搞事情了。”
回想昨晚潜伏时听到的狼嚎声,陈然迅速做出了判断。
但内心的不安仅仅只是一瞬,很快,陈然注意力就再次回到了这头老狼王的皮子上。
这白狼的皮毛罕见至极,哪怕狼獾在其脖颈处留下了一道狰狞的撕裂伤,从而破坏掉了一定的品相,也依旧是价值不菲。
有了这笔钱,自己可以在张老爷子那买更多的装备,到时候,别等山上的狼群下山闹事了,自己说不定就先上山灭了它们!
“嘿嘿,满载而归,这下可舒服了!”
将所有的战利品带出洞穴,陈然并未忘记那只被自己扎死的狼獾。
狼獾的皮毛厚密油亮,尤其是腹部的绒毛,细腻得就和羊绒似的,哪怕被自己用红缨枪扎出了不少口子,也依旧能换个三到五块钱。
不光是皮毛,狼獾身上的油脂也同样是宝贝。
这玩意的脂肪熬出来,混上松脂与薄荷,那就是最好用的防冻膏!
今天已经是自己和张老爷子约定的最后一天了,担心去晚了会错过收购紫貂的最后期限,陈然背着鼓胀的背篓下了山,连家都没回,一路就直奔黑市而去了。
到了废弃林场仓库已近晌午,张冬根老爷子正叼着旱烟擦拭匕首,他瞥见陈然匆匆而来的身影,懒洋洋正要打招呼,便见陈然“哗啦”一声将背篓直接倒扣在木桌上。
十一只紫貂如瀑布般倾斜,震得茶碗都跳了几跳,张冬根望着这样一座小山,嘴里的烟斗“啪嗒”一声不争气就落了地。
他猛地站起身来,道:“你小子上哪整的这么多?”
五天时间,足足十一张皮子!还都是紫貂的,也就是知道陈然手里没枪了,要不然,张冬根都该怀疑陈然这几天是不是打劫去了。
然而他哪知道,陈然给他的惊喜这才刚开始呢!
陈然狡黠一笑,道:“嘿嘿,老爷子,心脏捂住了哈!”
话音一落,继那十一只紫貂之后,陈然又将那头白狼和狼獾给呈了出来。
“你小子……是杀神啊?”
也就是年轻时狙杀鬼子练就了一颗大心脏了,要不然,张老爷子还真能被陈然吓到!
这小子也忒行了!
短短五天的时间,不光逮着了十一只紫貂,甚至还单枪匹马草翻了一头狼王和狼獾!
在周遭收了这么多年的山货,张冬根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厉害的猎人。
他心服口服冲陈然竖起大拇指,便开始检查这些皮子的品相了。
伸手一一在每张皮子上摸过后,张冬根立马就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紫貂就按照咱们一开始说好的价格,十五一张,一共是一百六十五块钱,这狼獾被枪眼败了品相,但腹毛够密,再算上它这身油脂,我算你五块钱,至于这只白狼王……”
张冬根深吸一口气,便伸手道:“我算你八十块钱,怎么样?”
八十块钱!都快赶上工人近半年的工资了!陈然闻言心中狂跳,但算完这一共加起来的价格后,就忍不住咂嘴了。
“张老爷子,要不您再给我加几块钱?这二百五,传出去不好听啊……”
张冬根给出的已经是最实惠的收购价了,见陈然竟用这种理由和自己还起价来了,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是个讲究人?”
挺喜欢陈然这小伙子的性格,张冬根揶揄了对方一句,便又伸了两根手指头:“我再给你加这个数?”
“两块?”
“什么两块,是二十!”
“二十?”
陈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他确实和这老爷子挺投缘,可光投缘就多给自己二十块?
这天底下可没馅饼掉!
果不其然,抛出了二十块的重磅炸弹后,张冬根立马就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小子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猎人,咱两以后少不了打交道,这二十块就当是老爷子我的见面礼了。”
“以后你但凡打着了什么猎物想卖掉,第一个必须先考虑我,当然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价格绝对公道,另外,你要有什么想买的也可以找我帮你想办法。”
“除了飞机大炮不行,其他的我都能帮你搞来。”
……
傻子都能看出来,白桦这是真的和自己儿子看对眼了!
吕青禾顿时喜不自胜!
“好呀!这太好了呀!”
为这个家操持了近二十年,历经种种变故,儿女的一日三餐早已成为吕青禾熬下来的全部意义。
如今,终于是有人愿意从她手里接过这根接力棒了!
少女怀春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白桦高挑靓丽的身影倒映在吕青禾布满鱼尾纹的眼帘里,她眼中泛起涟漪,这一刻仿佛看到了那年的自己。
结婚、生子、带娃、养家,逝去的时光像是幻灯片般在眼泪中一幕幕掠过,吕青禾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很累,却又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白桦,婶子教你做山东菜吧!”
“然然是我带大的,口味也随了我,他喜欢吃什么,我这个当娘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灶房烟囱升起寥寥炊烟,两代人的传承就此展开,吕青禾负责教,白桦则是虚心请教,很快,一道道热腾腾的菜肴便被端进了堂屋。
酱香浓郁、肉质酥烂的红焖野猪肉,糖色诱人、挂满酱汁的济南把子肉,酱烧野猪肉卷饼,一道又一道的硬菜被端上了陈家的饭桌。
“陈然哥,你猜猜哪道菜是我做的?”
几乎已经是全猪宴了,家里两个小家伙早就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来了,白桦却仍在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陈然。
“然然,你快都尝尝!”
母亲同样期待着自己的答案,陈然被两人近乎同步的表情弄得一阵好笑,连连叫着好好好便拿起了筷子。
他认真地夹起一筷子红焖野猪肉,便仔细地品尝了起来。
被切成小方块的野猪肉历经焯水后,还特意煸炒过一遍来逼出油脂,这样的处理方法能大大地减少猪肉的那种肥腻感。
母亲以前就是这样做的,且这道红焖野猪肉里边还特意加了大葱!
虽然不是章丘的大葱,但这手法却是传统的鲁菜做法!
大葱久炖后释放的甜味是能够中和野猪肉的土腥味的,再加上更加突出酱香的甜面酱,这菜是谁做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娘,这道菜肯定是你做的对吧?”
陈然一脸自信,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吕青禾与白桦一听这答案,顿时皆是眼前一亮!
两人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冲陈然道:“那你再试试其他的!”
“嘿嘿,行!”
先给手不够长,够不着桌对面猪肉卷饼的白翠拿了一块卷饼,陈然便继续动起了筷子来。
“这把子肉也是山东做法,我记得我小时候,娘你就给我做过。”
“野猪肉卷饼,用焯软的白菜叶包裹野猪肉来锁住野猪肉的汁水,娘,这也是你的手笔啊。”
“这酸辣野猪肉粉条煲也是你做的,对吧?娘?”
将每一道菜都仔细地尝了个遍,陈然毫不犹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诶?不对啊?”
但不等母亲和白桦公布答案,陈然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每一道菜都是母亲做的啊?
那为啥还要让自个猜啊?
陈然一脸纳闷地看着两人,最终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热腾腾的大米饭上。
“白桦,难道这米饭是你煮的?”
“噗!”
白桦和吕青禾一听这话,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吕青禾一脸宠溺地抓着白桦的手,便打趣道:“白桦,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我这个儿子,最好骗了。”
“啊?”
陈然才发现,就做了一顿饭的功夫,母亲就已经和白桦好得就像是亲母女一样了!
见两人还在卖关子,陈然忍不住就催促道:“白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然哥,你真笨!”
先前还觉得自己枪法不如陈然,以后说不定会拖人后腿呢!
白桦嘴角噙着笑意,高兴得就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似的,她满是骄傲地指着这满满一大桌的菜肴道:“这些菜都是我做的!”
“当然啦,主要还是婶子教得好,要不然,肯定骗不了你。”
能够教出这样的好徒弟来,吕青禾这个当师傅的也颇为自豪。
她笑盈盈便冲儿子问道:“然然,怎么样?白桦的手艺好吧?”
“嘿嘿,娘你教的也好。”
行动就是最好的答案,这会有说有笑着,陈然已经是第二碗大米饭了。
吕青禾有心趁热打铁,趁着陈然吃饭的间隙,便又开口道:“然然,明天是不是就可以送芸丫上农场的识字班去上学了?”
“对啊,娘,明天我就打算亲自把她送过去。”
那一伙人贩子已经全部死了,没有了他们的威胁,相信农场识字班的封禁也就解除了。
陈然确实是想尽快送芸丫去上学。
他给妹妹夹了道菜,便问道:“娘,你咋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先前不是还有拍花子的在拐附近的小孩嘛,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可娘还是有些担心啊。”
儿子和白桦之间其实也就只差那最后一层窗户纸了,有心给两人多创造一些独处的机会,吕青禾借着这人贩子的事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娘是这样想的哈,为了芸丫的安全,最近这些天,她上下学你最好都是全程接送。”
“再就是白翠,她本来就在农场识字班上学嘛,你反正送芸丫也得路过刘家屯,正好就和白桦一块接送她两了。”
“白桦一个女孩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在她身边,也能保护好她对不对?”
人贩子虽说是全部死了,但谁也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新的意外出现,陈然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便冲白桦道:“白桦,那从明天开始,咱们一块接送她两上下学怎么样?”
“陈然哥哥,我姐她……”
要是那天姐姐来接了自己的话,那伙人贩子肯定是不可能得手的。
白翠还想着说客气客气,让陈然哥哥相信自己姐姐的实力呢。
哪晓得,这话刚说一半,就被姐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陈然哥,太好了,有你在,我就不怕翠翠会遇着危险了。”
陌生!太陌生了!
这还是自己那个满山撵着野猪跑的剽悍姐姐吗?
人小鬼大的白翠忧心忡忡就朝陈然看了过去。
她指定是不会遇着危险了,但她琢磨着,陈然哥哥现在很危险!
……
吃过饭后,陈然第一时间就领着母亲和妹妹到了屯子最中央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砖墙上,“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已经结上了冰溜子,眼瞅着儿子将自己带到了这儿,吕青禾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十五块钱一张紫貂皮子,七张也就是一百零五块,儿子这是手里还剩着五块钱,特意带自己一块来供销社,要给芸丫买小人书看呢!
儿子这钱挣得不容易,担心芸丫待会会淘气,把这五块钱全给花了,她板着脸就教育道:“芸丫,哥哥这五块钱挣得不容易,待会只许挑最便宜的,听见没?”
“噗!娘……您这说啥呢!”
都没等到芸丫乖巧点头,一旁的陈然噗嗤一乐,忍不住就先插了嘴。
见母亲目光望来,他笑呵呵就将怀里那一大把钞票给掏了出来。
崭新的五元钞票在雪景下泛着青白色的光,陈然故意抖了抖,纸票子哗啦声瞬间就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娘,除开买枪和其他东西花掉的钱,我手里一共还有一百四十六块呢!现在您该知道,为啥我一定要当这个守山人了吧?”
母亲起初就不乐意让自己当这个守山人,哪怕后面改不了了,她也依旧成宿成宿为自己操心,陈然带着她一块来消费,就是想要给对方喂下一颗定心丸。
抓着母亲枯瘦的手,陈然便笑道:“娘,山神爷给我托梦了,说这钱今天必须得可劲花,只有这样,儿子我以后才能平平安安上山下山,您看嘛?”
“你呀……就知道哄娘开心。”
道德绑架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吕青禾还能说啥?也就只能任由儿子推着自己进这供销社了。
孩子掌心的重量,让她这次踏进供销社时,脊梁骨都比平常笔直了几分。
但过惯了穷日子的她,真要说一口气把这一百来块钱全给花了,却也是极难的。
她与儿女一块在供销社的各个展柜前逛着,什么都不舍得买,在陈然的催促下,这才狠下心要给家里换一口鞍山钢厂出的厚铁锅,外带再给家里每人都换上一双新棉鞋。
“然然,其他的东西,家里都有,你就别再难为娘了。”
带着芸丫挑了一套西游记的彩色小人书,母亲都没再看上其他东西,见母亲实在舍不得再买,陈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就只能带着她两先去柜台结账了。
今天上供销社来买东西的人不少,一家三口到柜台前要结账时才发现前边乌泱泱挤满了人。
陈然好奇这里边是个什么情况,抬起头往里一瞧,这才发现,原来又是陈铁柱在这作妖。
只见陈铁柱肥硕的身子依靠在玻璃柜台前,正举着个搪瓷杯在慢悠悠地晃荡着。
他一脸优雅地凑到杯口前吹了口气,顿时杯口腾起的热气混着一股甜腻的奶香,就馋得周遭的人都流起了口水。
“咳咳!春玲!”
努力绷着脸上的“优雅”,陈铁柱就冲柜台里的赵春玲挤眉弄眼了。
赵春玲脸上嫌弃归嫌弃,但却也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意思做。
当下敲着玻璃柜就喊道:“苏联老大哥的麦乳精,五块钱一罐!铁柱同志用三十工分冲了这一杯,大伙要有兴趣,都可以尝尝鲜。”
马主任从县里搞了三罐干部特供的麦乳精,想着说能促进一下消费,可五块钱一罐的高价在供销社摆了一个月都无人问津。
这眼看不卖就只能烂在这了,无奈之下,马主任也就只能换个法子来搞促销了。
三十工分就能用勺子勺两大勺冲着喝,心想人多力量大,一会就能把这三罐干部特供的精贵玩意全卖了,可哪晓得啊,一番吆喝下,也就只有陈铁柱肯舍得尝尝鲜。
这会配合着陈铁柱吆喝,心想给陈铁柱长脸的同时,自己也能尽快完成马主任安排的任务,可大伙一听两勺就要花掉三天的工分,依旧是不乐意。
这一个个光是羡慕地看着陈铁柱,谁也不舍得上前一步,赵春玲那叫一个头疼!
“啧啧!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怂样,给你们尝也是浪费!”
纵观整个鹰嘴屯,估计也就自己“陈公子”能舍得花三天的工分尝这么一杯干部特供的麦乳精了!
见无人敢上前来,陈铁柱嘬了一大口,故意砸吧出响动来,就说道:“春玲,再给哥续半杯的!”
大喇喇将搪瓷杯拍到玻璃柜台上,陈铁柱牛气十足就将怀里的工分本给掏了出来。
这一杯半的麦乳精直接喝掉了他快五天的工分,陈铁柱显摆的同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今天他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供销社细细品鉴这干部特供的滋味,争取让整个鹰嘴屯都知道自己有多牛!
“嗯?陈然?”
正愁自己这个逼装的还不够响亮呢,陈铁柱冲人群哈着嘴里麦乳精甜腻的香气,就在人群后头看到了陈然的身影。
知道陈然这几天上山都是空手而归,他故意举高了手里的搪瓷杯,就问道:“陈然啊,山上打得到这干部才喝得起的麦乳精吗?”
这稀罕物是去年冬天跟着苏联专家的卡车一块被运过来的,铁皮罐上还印着俄文标签的工农兵徽章,山上怎么可能打得着?
大伙都知道陈会计家的儿子是故意在臭显摆,可奈何啊,人真舍得出这钱……
心中暗骂陈铁柱这瘪犊子不是个东西,大伙就给陈然一家三口分开了道来。
眼看陈然牵着妹妹走过来还不搭理自己,陈铁柱顿时就更来劲了。
他扯着嗓子道:“陈然,聋了啊?我问你话呢!”
陈然依旧是没搭理对方,低头就问妹妹:“芸丫,这罐罐好不好看?”
“嗯!”
芸丫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刚刚瞧见了赵春玲往陈铁柱的搪瓷缸里加麦乳精,踮脚指着货架最高处摆着的三罐麦乳精道:“哥,我瞧见啦,里面装着金粉呢!”
“噗,你这丫头,眼睛还挺贼!咋样?想不想也尝尝?”
麦乳精在八九十年代时可谓是火遍了大江南北,那时的孩子为了让家里给自己冲一杯麦乳精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陈然至今都回味那甜蜜的滋味,见1958年也有这种零食,甚至还是苏联的特供版本,自然是也要让母亲和妹妹也都尝一尝的。
他都没等妹妹给出意见,笑着就伸手朝那三罐麦乳精指了过去。
“赵同志,这三罐麦乳精,我全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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