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姚沛宜俞定京的女频言情小说《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由网络作家“桑桑必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若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还有机会能同你见上面。”姚沛宜面不改色说:“只是你为了给妹妹报仇,却将霍侍郎污蔑进牢狱,他也是无辜之人,你就不怕他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吗?”蓝萩垂下眼,只剩下苦笑,“王妃这般聪颖,又如何会让霍侍郎折进去。”“听你的口气,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我查出的准备。”姚沛宜看了她半晌,“按道理来说,女尸出井时,你就能走了,但是你始终都留在这儿,你是为了胡蝶母女离开拖延时间吧。”蓝萩顿了下,眼眶中布满红意,“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王妃,我去调查胡家时,胡蝶找上我,她说愿意和我联手,王妃,那孩子可怜,她眼睁睁瞧母亲被打成那样,自己也深受虐打,婚事成了献祭父亲官途的祭品,若没人帮她一把,她母亲会被活生生打死,就像我妹妹,她会一辈子困在那府...
《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精彩片段
“你若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还有机会能同你见上面。”
姚沛宜面不改色说:“只是你为了给妹妹报仇,却将霍侍郎污蔑进牢狱,
他也是无辜之人,你就不怕他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吗?”
蓝萩垂下眼,只剩下苦笑,“王妃这般聪颖,又如何会让霍侍郎折进去。”
“听你的口气,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我查出的准备。”
姚沛宜看了她半晌,“按道理来说,女尸出井时,你就能走了,但是你始终都留在这儿,
你是为了胡蝶母女离开拖延时间吧。”
蓝萩顿了下,眼眶中布满红意,“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王妃,我去调查胡家时,胡蝶找上我,她说愿意和我联手,
王妃,那孩子可怜,她眼睁睁瞧母亲被打成那样,自己也深受虐打,婚事成了献祭父亲官途的祭品,
若没人帮她一把,她母亲会被活生生打死,就像我妹妹,她会一辈子困在那府邸中生不如死。
胡蝶也挣扎过的,胡淖始终是她的父亲,她在胡淖离席后,在园子里堵住了他,求他不要让她这样出嫁,
是胡淖不珍惜这唯一的机会,他打定主意要卖女求荣,他该死。
还有管三娘,胡淖和她是姘头也就罢了,他还将主意打到莺归楼的花魁上,
这几年来消失的花魁,全都是被管三娘弄到了胡家,菁菁也是。
那日管三娘就是要用这件事威胁胡淖,来换取商铺,也就是你们那日来莺归楼搜出来的那些地契,都是她从胡淖那儿偷的。
我唯一的妹妹受胡淖折磨而死,我恨透了他们,
如您所说,当日是胡蝶配合我将盆栽挪动,在胡淖书房中放了迷烟,我这才能射杀他,
我记得当时瞧见他时,我的心在发冷,我的手也在发抖,
那个畜生毁了我妹妹,毁了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我却手抖得握不住弩箭,
我只能将窗子关上,隔着那层窗户纸,我才能放出那一箭。”
姚沛宜听了这话心里难受,问她:“胡蝶假意随夫婿离京,实则做好了带母亲逃离的退路,
可你呢,你知道若是被抓,你会如何吗?
胡淖再如何丧尽天良,你也杀了人,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我知道。”
蓝萩抿唇,神态很安静,“我妹妹没了、丈夫也没了,只剩下一对孤苦无依的父母在人世,
我已将攒下来的所有银两寄去,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姚沛宜眼眶发涩,想到此事若换作自己,她会如何做。
“这个,物归原主。”
蓝萩手里被塞进一个银手镯,瞧见镯子内雕刻的名字时,泪水顿时汩汩淌下。
“这是菁菁的。”
姚沛宜垂下眼来。
“多谢王妃这样帮我。”
蓝萩紧紧攥着银手镯,“因此连累了您,我很抱歉,若有来生,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谁说我帮你了。”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蓝萩,我不会帮你,明早卯时我就去大理寺告发你。”
蓝萩一愣。
“记住了,明早卯时。”
姚沛宜一字一顿:“别想着逃往北边。”
蓝萩不敢相信地捂住嘴,跪地给姚沛宜磕头,“王妃,您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姚沛宜将眼角湿意擦干,头也不回往马车上走。
她知道。
女子在世上活得有多艰难,卑微、无能、怯懦缠绕了她们一辈子。
可即使如此,她们为了自己和心爱的人,也能奋力一搏,以卵击石。
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才给她们悄悄开了扇窗。
“王妃。”
马车边传来时来的声音。
姚沛宜一愣。
“王爷在里头。”时来看了眼她。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撩开马车帘,只见俞定京端坐上方,正不冷不淡地看着她。
完了。
他方才都看到了?
俞定京素来言出法随,知道我做的事,该不会要动怒吧。
“昨日刺杀你的那批刺客查到是扬州来的。”
马车内的男人忽然开口,让姚沛宜始料不及。
“啊?”
“他们入京后行踪不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具体是何人派来,还需继续回扬州再查。”俞定京道。
姚沛宜连忙点头,“噢,好,不急的。”
俞定京将搁置在小几上的兵书接着拿起看。
“我今早听说,你被官家训斥了?”姚沛宜问。
俞定京淡声:“父皇。”
“什么?”她愣了下。
俞定京看着她,“该叫父皇。”
“噢……”
姚沛宜改口:“父皇今早斥责你了?骂得很严重吗?胡蝶也不是你放走的,不算是你的错呀。”
“没事。”
男子垂着眼皮子,看上去漫不经意,“让父皇真正动怒的是胡家井底六具尸身,
是朝廷重用了胡淖这样一个畜生,也是民怨沸腾,难以平息。”
姚沛宜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看向他,“我…我方才见了蓝萩。”
“嗯。”
俞定京视线并未从兵书上挪开,“我看到了。”
“真正杀了胡淖的人,是蓝萩。”她犹豫地看着对方。
“方才你们说的话,我听见了。”
俞定京神色未变。
她微微一愣,“那你……”
“你不是明早卯时报官吗?”
俞定京不动声色将兵书搁置下来。
“明早卯时,我等你报官。”
她怔住,“可如今你不是都……”
“如今戌时三刻。”
俞定京说:“早散值了。”
她动了动唇,与男人漆黑深邃的瞳仁对视上,心跳不禁漏了两拍。
“这样会不会连累你?胡蝶已经走了,若是蓝萩也……”
“左右胡蝶都走了。”
俞定京面不改色,“也不差蓝萩。”
他说这话好英武啊啊啊!
这是谁家夫君呀!
哟嚯!
俞定京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他不是蛮不讲理,冷血无情之人。
如何会不理解姚沛宜的心思。
不管是蓝萩、蓝菁、胡蝶和胡夫人还有那些死去的姑娘,都是无辜之人。
真正作恶的人,是胡淖。
该死的人,也只有胡淖罢了。
“你可真好呀~王爷。”姚沛宜笑嘻嘻凑过去。
俞定京单手抵住她的额头,“少来。”
“怎么啦~”她眨巴着眼。
“少在这儿嬉皮笑脸,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一堆。”俞定京默不作声退后。
“该说的?”
姚沛宜一愣,“啥呀?”
“糖醋里脊还想不想吃了?”俞定京抬眉。
她这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咋还在惦记这事儿啊。
小心眼子。
小心眼?
俞定京险些气笑。
方才还夸他好,这会儿心里就犯嘀咕了。
“你心里该不会在骂我吧?”他瞧着她。
“怎么会呢。”
姚沛宜一本正经,“王爷您英明神武,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怎么会骂您呢?”
俞定京牵唇,故意倾身过来,“我还以为,你在心里骂我小心眼呢。”
姚沛宜面上的笑容陡然僵硬,“怎、怎么会呢。”
我嘞个乖乖。
他咋看出来的。
“糖醋里脊,你是吃还是不吃?”
俞定京眉梢一挑,“七日为限,今日是最后一日了,想不起来,就永远和你的糖醋里脊说再见吧。”
啊!
这人怎么这样坏!
动不动用糖醋里脊威胁我!
“王爷,你干嘛老是揪着我喝醉那日做的事不放,我那日是抱你了,还是亲你了,至于这样嘛。”
俞定京不说话了,只是耳根子有些发热,偏开脸,眉眼浮现几分不悦。
咋不说话了?
被我说中了?
难道那日我脑子里闪过的片段不是梦?
我真亲了他?
啊?
这种好事儿怎么偏偏在我喝醉的时候发生?
俞定京只觉面颊更烫了。
姚沛宜这丫头是半点不知羞。
他也不期待她会羞愧了。
“王爷,就算是妾身亲了你。”
姚沛宜眼珠子一转,挪得离他更近了些,“可那又怎么了。”
“什么叫那又怎么了?”俞定京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咱们是夫妇啊。”
姚沛宜揪住他的衣袖,咽了口唾沫,“要是你实在是觉得气不过,要不你亲回来,就当报仇了。”
俞定京:?
报仇?
亲回来?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丫头是一点亏都不舍得吃啊?
“砰!”
姚沛宜只见屋门在风中一开一合。
人,跑了?
福儿都没反应过来,看着饭桌上准备的汤罐,“王妃,这汤咋办?”
“别浪费了,我喝了吧。”
姚沛宜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肚皮,“正好饿了。”
——
翌日早上起来,朱嬷嬷就臭着脸将姚沛宜喊起来,边给她梳洗,边埋怨:“昨日都将王爷请过来了,王妃怎留不住人。”
“他要走,我有什么法子。”
眼下老夫人不在,姚沛宜自然不需要装乖。
待用过早饭,姚沛宜才知道俞定京一早和姚放去大理寺上值了。
本要睡个回笼觉,却没想到福儿领人径直入了她的院子。
“妙妙?”
瞧见雷妙妙,姚沛宜忙从榻上起身,快步迎上去,“上次还说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手帕交相见本该是欢天喜地,可雷妙妙表情却是说不出的难看。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姚沛宜瞧女子眼下有层淡淡的乌青,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这次过来,是找你帮忙的。”
雷妙妙抓住她的手,“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看那些破案的话本子吗?我记得你之前,还经常帮人破案子。”
姚沛宜的确喜欢看查案的话本子,从前家里的亲戚朋友若是遇着什么疑案查不清的,也会来过问她。
“你说的是什么事?”她瞧着好姐妹神情,便料定事情不对。
“我家死人了。”
雷妙妙神色凝重,“今早下人发现,我父亲最宠爱的计姨娘被活生生吓死了。”
“吓死了?”姚沛宜一愣,“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不能报官。”
雷妙妙欲言又止:“这是雷家的丑事,爹不许我们传出去,可是…雷家确实是闹鬼了。”
她蹙眉,“怎么回事?”
“三月前,我回岭南探望外祖父,计姨娘小产,后来府中就有传言,说每到入夜,就会出现一阵诡异的婴啼。”
雷妙妙急切道:“可我家根本就没有孩子,他们都说是计姨娘未出世的孩子怨气太重,所以才夜夜啼哭。”
的确。
雷家的底细,姚沛宜也清楚的。
工部尚书雷雨只雷妙妙一个闺女,一直都想要个儿子,本以为是雷夫人年纪大了,难以生育,先后纳了几位姨娘,还是久久不得喜讯。
“有没有可能是住在你家附近的门户有孩子?”姚沛宜问。
“不可能,在雷家附近住的都是老邻居了,底细我们都清楚。”
雷妙妙斩钉截铁,“而且昨夜我的确听到了婴儿啼哭,这绝对不简单,所以我来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可闹鬼的事……”
姚沛宜虽先前帮熟人分析过疑案问题,可都是丢东西、找人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眼下雷妙妙都求到她跟前了,哪有不帮的道理。
更何况,就算是她不查案子,雷家死了人,她自然也得去祭拜的。
同朱嬷嬷吩咐了声去雷家祭拜,姚沛宜便带着福儿去往雷家。
高门大户已挂满白幡,不过事出突然,来祭拜的人还不算多。
“王妃过来了。”
雷夫人身边的嬷嬷瞧见姚沛宜和雷妙妙,忙迎上来。
“伏嬷嬷,我娘呢?”雷妙妙问。
伏嬷嬷:“夫人在灵堂答谢来上香祭拜的宾客,王妃和姑娘请随老奴来。”
姚沛宜上次在琼林苑中见过伏嬷嬷,主动聊道:“我记得原先不是您跟在夫人身侧。”
伏嬷嬷闻言,犹豫地看了眼雷妙妙,得到后者首肯,才放心道:“原先跟在夫人身边的嬷嬷,被计姨娘赶出门了。”
计姨娘便是死者。
和死者有关,姚沛宜多问了两句:“既然是夫人身边的嬷嬷,怎么会由一个姨娘赶出去?”
伏嬷嬷欲言又止。
“还不是计姨娘仗势欺人,平日里和我娘斗得不停,后来还诬陷我娘的嬷嬷偷她的东西,告到我爹那儿去。”
雷妙妙哼了声:“我娘起初还想解释,但看我爹护着计姨娘,也寒了心,索性就让那嬷嬷走了。”
宠妾灭妻在大燕律法中亦是不容,此等丑事,雷家自然得隐瞒,难怪姚沛宜同雷妙妙关系这般好都未曾听说。
也难怪,那日琼林苑,雷妙妙隐晦提及有人仗着宠爱将手伸到雷夫人院里。
“不过,计姨娘如此受宠,怎会小产?”姚沛宜问。
雷妙妙道:“计姨娘最爱责打下人,三月前她又责打下人,那婢女不堪受辱跳了井,计姨娘第一个发现婢女尸首,吓得小产。”
姚沛宜颔首,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灵堂。
其中还未设棺椁,只摆了牌位,雷夫人站在一旁,面上布满疲色,还强撑着和客人说话。
姚沛宜先上了香。
“王妃来了。”
雷夫人发觉姚沛宜在,忙过来,“也不是大事,还劳烦你过来。”
“不麻烦,我和妙妙的关系,府中有人离世,自然要过来祭拜的。”
姚沛宜未说明过来的目的,只同人寒暄了两句,便让雷夫人去招待旁人了。
“你家一共几个姨娘?”
姚沛宜问雷妙妙。
“就仨,不,现在只剩俩了。”雷妙妙道:“还有个体弱的王姨娘,几个月前就病了,现在都起不来身。”
话音落下间,姚沛宜便见陈姨娘领着伍满进了灵堂。
伍满一进来就瞧见了姚沛宜,并未上前行礼,反而冷冷别开眼,径直去上香。
“这个伍满,给人甩什么脸色,来奔丧倒是勤快。”雷妙妙自上回琼林苑中,就厌恶上了伍满。
“先回你屋子里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姚沛宜知道伍满记恨琼林苑的事,收回视线,让雷妙妙带她去了后院。
入屋后,雷妙妙亲自给她沏茶,“你要问我什么?是看出不对劲了吗?”
“哪里这样快了。”
姚沛宜失笑,又问:“你见了计姨娘的尸身吗?”
“没有。”
雷妙妙蹙眉,“她的尸身是今早被下人在西院发现的,我听说的时候,计姨娘已经被人抬进屋了,我娘不许我去看,
我爹哭了两场,让人将尸身放好,不愿意让计姨娘受委屈,吩咐人去打造了棺椁,现在棺椁还没打好,尸身还在西院。”
“我大概要过去看一看才行。”
姚沛宜看过的话本子,第一步都是要先查看尸身。
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命案,虽有些后背发凉,但心里隐隐也有些期待。
“现在人多眼杂,待入夜我带你偷偷过去。”雷妙妙道。
-
过酉时,天色将黑。
雷家前厅,工部尚书雷雨擦了下头顶的汗,看向上座的俞定京。
“你家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周遭住的邻户上官府要求我们来查案抓鬼。”
姚放坐在一侧,自家妹妹同雷妙妙关系好,他夹在中间也无奈,道:“雷伯父,希望你配合。”
雷雨是心痛又头疼。
自己最宝贝的姨娘没了命,一早他就让人封锁流言,没想到还是传了出去。
传出去也就罢了,竟闹到了新官上任的俞定京面前,雷雨只得妥协:“我家姨娘是病死的,
王爷,将军,你们要查可以,但绝不能让仵作验尸。
她跟了我这些年,没讨得什么好,若是还受这种辱,那我百年后下黄泉,都没法面对她了。”
俞定京蹙眉,见雷雨眼底生出红意,先答应了下来。
黑天墨地。
府中下人都在前厅招待客人,没人察觉两道倩影偷偷摸摸找去了西院。
“吱呀——”
屋门推开后,仍是乌漆嘛黑一片。
雷妙妙压低声道:“你先等着,我去点灯。”
姚沛宜:“好。”
屋子里异常的冷,姚沛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吓自己,总觉得心里发毛,好像黑暗中,总有双无形的眼在盯着她。
“妙妙,好了吗?”
她没忍住催促。
“好了好了,我摸火折子出来,马上。”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总觉得空气都有些发冷,想着先靠着屋门,却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什,硌着她的腰。
“?”
她下意识往后摸。
黑暗中,却摸到了一点温热。
这形状。
是手!
“啊——”
姚沛宜尖叫出来的同时,另一道男人尖叫响起,此起彼伏。
“啊!我擦!有鬼!”
她的嘴飞快被人捂住。
她下意识往外跑,却撞进了一道坚实宽阔的胸膛。
“呃。”
熟悉的闷哼与烛光一道响起。
自然,喝是不可能喝的。
姚沛宜正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偷梁换柱。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好先将酒盏搁置在唇边,作势要一饮而尽。
倏尔。
她手腕上一紧,懵神间,对上伍满复杂的眼神,对方动了动唇,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伍姑娘,怎么了?”
姚沛宜不明所以地打量伍满。
她的确觉得这酒不对劲。
不过……
伍满怎么又不让她喝了?
“王妃,您手里那杯好像落了灰,还是换一杯吧。”
伍满垂下眼,将姚沛宜手里的酒盏拿走,换了婢女手中另一杯。
俞存娇等人并未注意这变故。
姚沛宜依着伍满将另一杯酒喝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在换完酒后,伍满明显松了口气。
“我不胜酒力,先告退了。”
伍满很快退离殿中,俞存娇瞥了眼姚沛宜桌上的空酒盏,满意回了席面。
福儿询问:“王妃,怎么了?”
姚沛宜摇头,缓缓坐下,趁众人都没有再注意,用帕子盖住嘴将酒液全吐了出来,又把帕子重新塞回了袖子里。
不管伍满如何怪异。
她们几个送来的东西,她都不会用。
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起身同俞存娇道别,回了住处九龙殿。
“王妃,您没事吧?”
福儿倒茶递过来,“喝口水吧。”
姚沛宜接过饮下,又看了眼福儿,“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你去要马车赶去猎场,看能不能找到姚放。”
“找大公子?”福儿不解,“可是他如今应该随侍官家身边。”
“他这两日都陪着官家,今日最后一日狩猎,应当能早些脱身。”
姚沛宜吩咐:“你就说我身子不适,让他过来看看。”
“是。”福儿得了命令,径直离了九龙殿。
姚沛宜坐在榻边,心里始终是七上八下,联想着方才伍满和俞存娇的表现,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在殿中翻翻找找,于妆匣中找到了一柄匕首,还有一瓶金疮药。
这都是原先闺阁时,姚放塞给她防身的。
她将东西藏在身上,正是这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来人啊!有山匪来了!救命!”
“啊!”
山匪?
姚沛宜心底一惊,轻手轻脚将花窗打开,只见七八个蒙面大汉闯进了殿,拿着沾了血的长刀,凶神恶煞往寝殿来。
不好!
她连忙奔至后窗,推开后却只见高高围墙。
从这儿也没希望逃脱。
正面硬碰硬不行。
姚沛宜听见脚步声靠近门外,思忖之下,选择先躺倒在地。
殿门吱呀一声响起。
男人粗犷声音传来:“还真是一个貌美丫头。”
“咱们是先玩,还是先掳走?”另一个人笑声猥琐。
“先玩,主子说了,不能弄死了,你们注意点分寸。”应当是山匪头目的人开了口。
“好嘞。”
“我来,我先来。”
“方才猜拳你输了,当然是老子先来了。”
姚沛宜只感几道脚步声朝她逼近。
紧接着,她的腰带就被人心急难耐地解开。
大事不妙!
俞定京飞快起来,脖颈连带着耳根子都是胀红一片,“不好意思。”
“没事……”
姚沛宜自觉尴尬,将枕头上的书拿了过来,小心翼翼递过去,“那啥,要不…先借你看看?”
俞定京心头一震。
他本来以为这档子事被他撞破已经够难堪了。
可姚沛宜竟然还问得出口。
她……
她内心如此强大吗?
“我不用了。”
俞定京腾地一下站起身,只顾着要走,没注意到脚边的书箱。
“啪嗒——”
一时间,形形色色的书都跟着倾倒出来。
有些意外翻开的,也同两人方才瞧见的图样相似,只是呈现出各式各样的动作。
“……”
“……”
俞定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她,“你…需求这么大吗?”
“啊……”
姚沛宜摸了摸鼻头,也不知该如何说,“你没需求吗?”
“我……”
俞定京脸红得快滴出血来,稳定心神才道:“我想起来一些案子的线索,先回书房处理了。”
他没想到姚沛宜如此…饥渴。
若是再留在这儿,他担心自己清白不保。
“案子?”
姚沛宜对案子感兴趣,放下手里的书,“要不妾身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
俞定京对上小姑娘的目光,连忙偏开眼,“我自己去。”
男人离开的脚步都是错乱的,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朱嬷嬷本是不满俞定京又逃走,结果一进屋就瞧见满地的图册,一时间老脸都跟着有些烫了。
“王妃,虽然老夫人是挺急的,但是也没有这般急。”
姚沛宜眨了两下眼。
瞧小姑娘茫然的模样,朱嬷嬷叹了口气:“罢了,您今夜先休息吧。”
翌日。
俞定京一早便同姚放赶去了元家。
元家三姑娘离奇自缢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还牵扯出一桩可怖的连环杀人案。
姚放昨夜在大理寺翻看了开封府递上来的卷宗,整夜没睡好,早间瞧见俞定京发黑的眼眶还吓了一跳。
“我昨夜查案子,你干什么去了?眼圈黑得跟拿墨汁沾过似的。”
“别问我。”
俞定京这话说出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若非昨夜去姚沛宜的屋中,瞧见了那满地春宫图,他怎么会…彻夜难眠,甚至还做了些难以启齿的梦。
若只是些旖旎之梦就罢了,偏偏他梦见的是和姚沛宜在一起,两人钻研着图册上的招式。
乃至于今早一起来…他换了一整套的床褥和亵裤。
“你这样幽怨看着我做什么,昨夜想我想得彻夜难眠?”姚放挑眉。
俞定京:“你们兄妹俩真是一个胜一个。”
“不过你说,这元姎分明是自缢,仵作都验过尸了,元启为何不信?”
姚放懒得说笑了,思忖道:“百姓都说是纸人诅咒连环杀人,可昨夜我看了开封府递上来的卷宗,原先死的那两人根本就没有瓜葛。”
俞定京掀开眼皮子,视线落在车窗外的元府牌匾之上。
姚放所说的纸人诅咒连环杀人案,已有两位死者,死者被发现时,身边都有扎好的纸人,且出自同一个纸扎铺。
在昨日之前,这桩案子是由开封府来调查。
可昨日元三姑娘元姎也离奇自缢,元启亲自登大理寺,这桩案子也因涉及官眷之死而移交大理寺。
“仵作虽验过尸,但我们还得过去再看看。”
俞定京收回视线,“元启笃定他妹妹不会自缢,定然有他觉得不对劲之处。”
——
广仁寺位于京郊,出城门不到一盏茶便能到,因前些时日着火,今日来的香客不多。
雷妙妙一路上都在和姚沛宜聊元家的案子。
“你说这案子古怪不古怪,每一个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身边都有一个纸人,难不成纸人还会复活杀人?”
姚沛宜最喜欢听这些稀奇古怪的案子,同人下车后,往寺内走。
“昨日我听王爷说他和姚放在查这案子,等他回来我再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领香。”
刚入寺门,便有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和尚上前来引路,一路带她们去了正殿。
“你们寺庙看着已经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了。”雷妙妙同小和尚搭话。
小和尚笑:“是啊,定京王修缮寺庙得当,香客们也都说庙内没有火烧的痕迹。”
“定京王这样厉害啊。”雷妙妙给姚沛宜抛了个眼神。
后者失笑。
小和尚将香递给两人后,双手合十道:“小僧见两位施主面色红润,是大吉之兆,不过眉宇间隐隐有晦色,需得化解。”
“晦色?”
雷妙妙本就信佛,一听这话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小和尚微笑,“不碍事,小僧这儿有两道平安符,施主们拜过佛后,去西厢房找小僧,可免费赠与给施主们破煞。”
雷妙妙拍了下胸口,“那就好。”
姚沛宜闻言并不慌张,只是多打量了几眼小和尚。
待小和尚离开,两人拜过佛祖,姚沛宜就被雷妙妙拉去了偏屋。
门前有一身着素白袈裟的年轻和尚端坐,生得清俊儒雅,玉树芝兰,低垂着乌黑纤长的睫翼,认真地同一位女香客解签。
“这就是那位住持,名唤虚尘。”
雷妙妙一瞅生得好看的小郎君就忍不住嘴角上扬,“是不是生得好?”
姚沛宜瞥了两眼,“是还行。”
“走,去解签。”
雷妙妙拉着人就凑上去,正好女香客解完签,两人迎上去时,虚尘起身作揖。
“两位施主也是来解签的?”
“正是。”
雷妙妙将签递过去,“还请住持解惑。”
“施主乐观,就算遇事也能逢凶化吉,是有福之人。”虚尘道。
雷妙妙一听这话便喜笑颜开,“住持真是人生的好,说的话也好听。”
姚沛宜瞧闺蜜这模样也是无语了,只见虚尘转向她,“施主也要解签?”
“麻烦了。”
她将签递去。
虚尘看了眼签,又抬眼看向姚沛宜,“不必解了。”
她一愣。
“祸福未发,犹可化也。”
虚尘垂首,“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前路虽改,但施主仍要谨慎,莫走回原路,辜负老天垂怜。”
姚沛宜睁大了眼。
雷妙妙是没在意,靠在闺蜜身上犯花痴,“小郎君长得这么好看,嘴里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待姚沛宜回过神,虚尘已不在原位。
两人原路返回,走到寺门前,雷妙妙才从花痴的状态抽离,“咱们忘了去西厢房找那小和尚了。”
姚沛宜蹙眉,“要不算了吧。”
“他说得挺吓人的,有备无患,还是去一趟吧。”雷妙妙拉着她往西厢房走。
只是两人在西厢房门前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
“小和尚该不会是忘了这事儿了吧?”雷妙妙怀疑。
姚沛宜忽然嗅见一股浓烈的檀香味,冥冥之中似乎有强烈的预感在她心里闯荡。
于是下意识,她将屋门推开。
门没锁。
屋内窗子紧闭,未点烛盏,又至酉时,故而光线昏暗,不过,似有一道人影坐在桌前。
“小僧人?”
姚沛宜试探性地唤了声。
对方一动不动。
她这才走进去,只是还没走到桌前,就被一道软趴趴的东西给绊倒。
“沛沛!”
雷妙妙一惊,连忙奔来。
“没事吧?”
姚沛宜揉了揉摔痛了的手肘,余光瞥见地上趴了个人,方才绊倒她的应当就是那人的手。
“这不是小和尚吗?”
雷妙妙不明所以地翻开人,顿时脸色煞白,“他、他好像没气了。”
姚沛宜心底一惊,再往桌前看去。
借着门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这才看清,桌前坐着的不是人。
煞白的面庞,两颊诡异地发红,穿着花衣梳着小辫,虽有人形,却无活人气息。
这是…纸人!
广仁寺第一时间去大理寺报官。
俞定京和姚放赶来时,两个小姑娘正坐在禅房中喝茶,只是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我的姑奶奶,你俩怎么又黏在一起了?”
姚放听说自家妹妹和雷妙妙又撞上命案,头疼得不行。
俞定京看了眼姚沛宜,小姑娘神色像是不安,“吓着了?”
姚沛宜也说不透心里的感觉,想了想,还是起身道:“仵作来了吗?我想去西厢房再看看。”
姚放:“你……”
“让她去。”
俞定京道:“她们是第一个发现尸身的,在没查清案子是怎么回事前,她们都得配合官府调查。”
姚放没好气地瞥了眼两人,“真是祖宗转世。”
天色半黑,外头下起了雨,凉风阵阵,姚沛宜一出禅房的门,就觉得身子发冷。
时来递伞过来,“王妃,撑伞吧。”
“多谢。”
姚沛宜接过伞便打算往西厢房走,却被人轻轻拉住了手腕。
再回神时,肩膀一沉。
俞定京将大氅解下盖在她身上,垂着眼,睫翼在俊脸上形成一道浅浅的阴影,专注地给她系结。
他这是……
关心我?
俞定京手上动作一顿。
猎场。
时来快步到林中狩猎的俞定京跟前,禀报:“主子,有伙山匪打扮的人,潜入灵泉宫。”
灵泉宫内皆是女眷。
姚沛宜也在其中。
俞定京眸底一沉,放下手里的弓箭,“可知道是谁派来的人?”
“是五公主的婢女给那伙人带了路。”时来蹙眉。
俞存娇……
俞定京记得,上回诗会上,俞存娇对姚沛宜的意见很大。
“定京,福儿来找我,说是沛沛身子不适。”
姚放此刻也赶来了,只是尚且还不知道山匪之事,“我得先去趟灵泉宫。”
“等等。”
俞定京拦住人,“我去,你去同官家禀明,灵泉宫有山匪作乱。”
姚放一愣,紧接而来的便是焦急,“山匪?那沛沛……”
“我会找到她,你放心。”
俞定京摁住人的肩膀,随即翻身上马,直奔灵泉宫。
灵泉宫。
“人在这儿!”
另一道脚步声骤然从外头响起。
“老大,怎么还有人?”
姚沛宜感到自己的腰带上的手抽离,很快就听到殿门被人推开。
“你们是谁?”那头目质问。
姚沛宜愣了。
怎么还有一波人?
“不用管我们是谁,只要知道今日是你的死期!”
头目冷笑:“你们才两个人,弄得过我们,兄弟们,给我砍死他们!”
姚沛宜只听接二连三的惨叫和一道道倒地声响起。
“一群臭鱼烂虾,主子怎么没提前跟咱们说过还有这帮人。”
“肯定不是主子安排的。”
“快将她搬出去吧。”
搬出去?
姚沛宜本来还以为是姚放派来救她的人,要睁开的眼一瞬间又闭了回去。
“箱子呢,快抬进来。”
箱子?
她还来不及思考,就感觉自己头和脚被人抬起来,而后落入一个不透气的空间。
“嘴给她塞上,免得等会儿发出动静。”
她嘴里很快被塞进一块布。
光线一瞬间黑了下来,紧接着身下开始摇晃。
她猜自己是被装进了一个箱子抬走。
可连这帮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也不知该如何逃脱。
箱子一直在前进。
该不会是要将她运到远一点的地方杀了吧?
方才听那帮人的话,对方只有两个人。
胜算好像大一些。
不对不对。
这两个人将方才八九个人都干完了。
她这会儿要是冲出去,岂不是送上门的羔羊。
不行。
硬碰硬不是好的对策。
忽然。
箱子停止前进。
“你们是九龙殿的内侍?这里头运的是什么?”
俞定京的声音竟从箱子外传来。
姚沛宜连忙动起来。
“唔!”
“唔唔!”
内侍打扮的两个男子感受到箱子里的异动,皆是拽稳了箱子。
这箱子又大又厚,里头发出的声响难以传出来。
俞定京听不到里头有什么动静,只是赶来九龙殿时,刚好撞上两个内侍,觉得有些古怪。
“回王爷的话,奴才们是灵泉宫的内侍,方才九龙殿失火了,奴才们先将贵重的物什先抬出来。”
男子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同寻常太监没有区别。
俞定京瞥了眼那箱子。
另一个内侍道:“王爷,里头着火了,奴才们还急着搬东西,就先走了。”
“着火?”俞定京眯起眼,“王妃呢?”
“奴才们没瞧见王妃,应当还在莲花汤同女眷们一起用席吧。”内侍低头答。
“嗯。”
俞定京默不作声收回视线,两个内侍连忙抬脚前进。
完了!完了!
偏偏将我的嘴给堵住了。
这箱子这么厚,俞定京根本听不见我的动静啊!
救命啊!
“慢着。”
两个内侍本来往前走了,却被俞定京忽然喊住,同时回过头。
利剑出鞘,见血封喉。
姚沛宜只感一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她重重砸在了地上。
箱盖被人打开。
刺目日光下,俞定京一袭利落蟒纹玄锦袍着身,乌发高束,冷峻五官在强光下格外抢眼,万条寒玉,手持利剑,气宇轩昂。
姚沛宜一瞬间都呆住了。
“伤哪了?”
俞定京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迅速打量了个遍,瞥见她凌乱的腰带时,眸底骤然冷冽。
“唔。”
姚沛宜摇头,模样镇定,的确像是没受到伤害。
俞定京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扶人起来。
姚沛宜好不容易站起来,只是还不等站稳,眼前便是一黑。
粗粝宽大的手掌覆住了她的眼。
只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间。
“唔?”
“主子,有近百山匪朝灵泉宫奔来。”
时来赶到禀报。
“去通禀姚放,那帮人的目的应当是我。”
俞定京单手将姚沛宜抱上马,道:“我先带她走。”
“是。”
马儿驶出灵泉宫,姚沛宜嘴里的布才被拿走,她茫然回头,便是一连串的提问:“王爷,我不是让姚放过来吗?
你怎么来了,而且怎么还知道我在箱子里的?”
“先别说话。”
俞定京眯起眼,“逃命要紧。”
姚沛宜闻言一愣,忽然想起来时来说的话。
有很多山匪来了。
凛冽疾风重重拍打在她脸上,让人难以睁开眼。
他们身后传来急吼和马蹄声。
“俞定京在这儿!快追!”
“杀了他!”
姚沛宜艰难地回过头,只瞧见乌泱泱的人影,来势汹汹。
她从没碰过这种场面,不禁生出胆怯。
这马上有两个人,自然跑不过身后那帮人。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逮住。
“王爷,要不你将妾身放下来吧,马只驮着你,能跑得快些!”姚沛宜想法子。
俞定京攥紧缰绳,俊容古井无波,这样凶猛的追击对他来说,好像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即使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但也不会放过你。”
“你先走,去报信,妾身想法子躲起来。”
姚沛宜拉住他的衣袖,已经在四处打量可以跳下去的位置,“你别担心,我会藏好,等你回来救我。”
俞定京闻言一愣,感受到怀中乱动的小姑娘,飞快将人摁了回来。
“你脑子有问题?不怕死?”
都这个节骨眼了,难道她还在演戏?
想让他为此而感动?
“妾身不会死的。”
姚沛宜心里有些急了,“真的,你等会儿随便找个地方将我放了,我跑步很快,你去找救兵,我会安然无恙的。”
“真是疯了。”
俞定京抬手扣住她的腰肢,只留一只手攥住缰绳控制方向。
“姚沛宜,即使这时候你耍花招也没用。”
耍花招?
他还说我脑子有问题,他脑子才有问题吧。
总不好两个人一起死了。
生同衾死同穴?
好一个深情哥。
“姚沛宜,你会不会水?”
俞定京的问话声从耳畔响起。
姚沛宜一愣,“我不会啊。”
“那你憋好气,别死了。”他忽然道。
姚沛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觉身下马像是失去控制往前趔趄,再低头,不远处便是山崖。
我勒个老天奶。
非得要死一起死啊。
要不放我一个人去搬救兵也行啊。
“啊——”
她还来不及深思,便被俞定京死死搂住,护在怀中,二人齐齐坠下山崖。
“王爷,您怎么这个表情?”
姚沛宜睁圆了眼,“我好心帮您上药而已,您不高兴吗?”
“……”
俞定京咬紧后槽牙,怒视对方,“你确定只是上药?”
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坏女人哪里是想要上药,分明是想上……
俞定京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啊……
给他上药也生气。
关心他也生气。
不行,还是多看两眼腹肌,不然这气白受了。
嘿嘿。
要不出嫁前娘说就得找长得好看的夫君嫁了呢。
看着这身材,气都消了。
“姚、沛、宜。”
她闻声抬眼,对上男子红得快滴血的俊脸,沉着眼瞪着她,“你眼睛往哪儿看?”
“我可没偷看你。”
小姑娘话音落下,又依依不舍瞟了眼那块垒分明的小腹,这才道:“王爷,药都换好了,您还不穿上衣裳,该不会是故意给我看的吧?”
“你!”
俞定京险些气笑,快步退后至屏风处穿衣。
“不过今日,王爷为何要救我?”
姚沛宜瞄着屏风上若隐若现的身材曲线。
俞定京穿衣的动作更快了,“你是定京王妃。”
“那你……”
小姑娘话没说完,俞定京便下了逐客令:“药已经换完了,你出去吧,我有伤在身,朱嬷嬷不会说什么的。”
“那王爷早些休息,妾身先回去了。”
屋门被轻轻合上。
俞定京才从屏风后迈出。
桌案上还放置着白玉瓷瓶,后背被水葱指尖柔柔扫荡过的余韵尚存。
冰屋中,小姑娘失去理智,主动迎上来的那个吻,也在脑海中驻足良久。
分明沐浴了许久,俞定京还是浑身滚烫,烦躁吩咐下人:“抬水进来。”
坐在冷水中,俞定京强迫打消自己脑子里的画面。
却不自觉回忆那柔嫩唇瓣,花香清甜。
他不禁攥拳。
今日救姚沛宜的举动实在不算理智。
本能让她在意外中悄无声息地丧命。
他却……
不。
眼下还没摸清楚姚家的根脉,若姚沛宜就这样死了。
他岂不是抓不住姚家把柄。
没错。
他只是顺势而为。
绝非其他……
-
九皇子府内,俞云望着地上伤痕累累且尿裤裆的小厮,气急败坏将茶盏砸了过去。
幕僚跪在一旁抖了抖,“殿下息怒。”
“不是说潜入府中无人察觉?”
俞云咬牙切齿,“眼下俞定京发觉,若向父皇禀报,你是打算用你的人头来赔罪?”
幕僚吓得脸色发白,“殿下您且宽心,若是定京王真要告发,早就将人送到御前了。”
这话倒是事实,俞云心知肚明,却也忍不下这口气,“他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我绝不会放过他。”
幕僚出主意,“五日后便是皇家围猎,骊山崎岖险阻,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俞云眸底微动,“这次你最好别让本皇子失望。”
厅外有下人入内禀报:“殿下,伍姑娘来了。”
从前俞云同伍满相见自是欢欣,只是近日来状况连连,伍满射箭出丑一事还连累了他在朝上被参,说是身为皇子言行无状,反而俞定京博了护妻的好名。
“罢了,说我身体不适,让满儿先回去吧。”
近日伍满已登府四次,都没见到俞云,这次又被拒之门外,一颗心都跌入了寒窟中。
婢女正好禀报五公主请她喝茶。
伍满心情郁闷,便应了下来,入了公主府,俞存娇打量道:“心情不好?方才听说你又去见九弟了,他还是没见你?”
女子只低低应了声。
俞存娇便猜到情况了,摩挲指尖玉戒,“其实也不怪云弟,都是姚沛宜,害得他颜面尽失,连带着你也遭殃。”
听到姚沛宜的名字,伍满都跟着心底一紧。
“先前的事已经让你们站到对立面,只有她跌落泥潭,你才能重回云霄。”
伍满一愣,不明所以看着俞存娇,“五公主的意思是……”
“五日后秋狩,二皇兄自然会带着姚沛宜去,两月前骊山山匪才被剿灭,就算有余孽尚存也不奇怪。”俞存娇提醒。
伍满一惊,“姚沛宜是王妃,又背靠姚家,若她没了命,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谁说要她的命了?”
俞存娇可记得诗会那日,姚沛宜让她丢尽了脸,磨了磨后槽牙,“让一个女人身败名裂的方法可太多了。”
伍满多少猜出对方的意思,不禁后背一阵发寒,“可是……”
“你若是妇人之仁,有她姚沛宜在,你可永无翻身之日,想同云弟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俞存娇慢悠悠道:“也不用你操心,该准备的,本宫都会准备好,
本宫是为你和云弟,若你不点头,本宫瞎操心也无用。”
厅内寂静许久,伍满眸底挣扎褪去,眸底只剩一片死水,缓声道:“那就依公主的意思办。”
双箭都稳稳扎进靶心。
众人的称赞声犹如浪潮,快要将僵滞在原地的伍满吞没。
“这不算!”
俞存娇忽然出声。
贵女们都愣了。
这若都不算,哪有公平可言。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对方公主身份,一时不敢言。
“为何不算?”
雷妙妙气懵了,当即反问:“公主难道没瞧见这双箭都在靶心?”
“本公主说的便是这一点。”
俞存娇抬眉,“说好了射单箭,双箭犯规,这一场算皇嫂输了。”
姚沛宜险些气笑。
哇…我手里的箭都没她贱。
“云弟你来了。”
俞存娇早发现躲在假山后的一帮人了,这时候将俞云搬出来,也想让自己有底气些。
众人目光跟随着俞存娇看去。
假山后的人没法躲了,跟着出来。
姚沛宜瞧见俞定京面色如常走过来,也不好主动开口同他说方才的事,倒是给了俞存娇机会。
“云弟,你说方才那局算谁赢?”
姚沛宜见俞存娇信心满满,心底冷嗤,就猜她早知道俞云和伍满暗度陈仓。
“自然是算伍姑娘赢了。”
俞云开了口,伍满闻之生喜,却见对方的眼神始终落在姚沛宜身上。
俞存娇看向俞定京,心底多了几分底。
这明目张胆是在欺负人。
他却无动于衷。
看来姚沛宜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你们也……”
雷妙妙脾气爆,当下就忍不住要开腔,被姚沛宜拖住,“既如此便算是平局,最后一局定胜负。”
“最后一局,不如换种玩法。”沉默良久的俞定京开口。
“二哥打算怎么玩?”俞存娇问。
俞定京从长桌上的果盘里挑了两个苹果,“射这个。”
射苹果的难度的确要比靶子高多了。
俞存娇还没开口,就见俞定京将其中一个苹果递给俞云,“我和九弟将苹果置于头顶,谁将苹果射穿,算赢。”
“什么?”
俞存娇目瞪口呆,“二哥你开玩笑吗?”
“我相信王妃的箭术。”
俞定京面不改色,“见你们对伍家姑娘的箭术也很有把握,怎么没胆子玩?”
俞定京死不死不要紧。
俞存娇可不敢让弟弟涉险,“这自然不行,怎可拿性命开玩笑。”
“九弟不敢吗?”
俞定京似笑非笑看向俞云。
俞云攥紧拳,他就不信俞定京真敢,不过是放两句狠话罢了,“怎么不敢。”
俞定京:“那就开始吧。”
俞存娇这才开始后悔方才耍赖,本以为俞定京不在意姚沛宜,哪里想得到这人敢豁出去性命给夫人撑腰。
“王爷……”
姚沛宜自然也紧张,抓住人的衣袖,压低声:“您开玩笑的吧。”
她的手,却被人托起,粗粝薄茧蹭过她掌心。
“我将性命交予你,不好吗?”
他垂眼瞧她,低哑嗓音恍若在她心尖淌过。
姚沛宜愣住的光景,对方已候在靶子前,将苹果放在头顶。
俞云不甘示弱,也跟过去照做。
“皇嫂好福气,二哥肯为了你将性命都豁出去。”
俞平微笑立于一侧。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皇位还没想法。
不过,眼下若这俩命丧于此,好像他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两兄弟都准备就绪,姚沛宜也不好犹豫不定,弯弓搭箭,目光一会儿在俞定京身上,一会儿在他头顶的苹果上。
“皇嫂若是此刻反悔还算数。”俞存娇急忙道。
众人都跟着忐忑起来。
这可是大燕最出色的两位皇子,若是真有什么好歹,在场人都逃不过被问责。
“是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
“只是游戏,不必如此认真吧。”
一片浪潮中,众人却见姚沛宜将箭矢对准了俞定京。
“皇兄难道真不怕?”俞云见对方竟然没有丝毫退缩,很是不敢置信。
“生死有命,有何可惧。”
俞定京背手而立,俊脸上不沾情绪,静静地等待姚沛宜射出那一箭。
他可不是傻子。
方才观察她的箭术,知道射中苹果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不过若她真是俞云的人,想来会趁机对他动手。
如此合理杀他的机会,她完全能在事后声称是过于紧张,左右射苹果这事是他提出的,燕帝就算追究,也不会太过分。
这是他对姚沛宜的试探。
可若她真有杀意,俞定京也不会死。
他的暗卫都隐匿着,若箭真往他身上射,立刻会有人将箭打开。
就看姚沛宜如何做了。
美人于风中越发镇定,屏息凝神,全场跟着寂静下来。
“窣——”
俞定京眼皮子都未眨一下,只听头顶传来清脆响声。
苹果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姚沛宜,不是俞云的人。
“九弟,该你了。”
俞定京笑容越发真切,见俞云面色煞白,将微微发抖的手藏于袖底。
“伍姑娘,动手吧。”
姚沛宜暗暗松了口气,对伍满道。
伍满脸色比俞云还要惨白些,这会儿连弓箭都握不稳,颤颤巍巍举起了箭矢。
“伍满!”
俞存娇攥住人的手,“你要害死我弟弟不成?还不快认输!”
伍满咬紧牙关,看向姚沛宜,对方气定神闲,隐隐散发着胜利者的喜气。
她不甘心!
弓箭在空气中,发着抖。
俞云腿都止不住打战。
该死!
伍满的箭术哪里比得上姚沛宜。
他今日说不定要死在伍满手里。
这会儿,他看向伍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沉意。
都是因为她。
若非要帮她,他何至于逞能!
箭矢隐隐有射出的势头,俞云后背大汗淋漓,死死盯着箭矢,只听“珰”的清脆一声。
弓弦拉断了!
而伍满,也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竟是活生生吓晕了。
“哎呀!快叫大夫!”
“皇嫂也太强硬了,方才竟然逼伍满射箭。”俞存娇见机道:“当真是用心不良。”
怪我?有病。
姚沛宜瞥了眼被众人关怀的伍满。
方才贵女们还认为姚沛宜委屈,这会儿听了俞存娇的话,又觉得姚沛宜只顾着耍狠,忽略了她们死活,不由抱怨。
“王妃是有些过分了。”
“伍姑娘都晕过去了。”
“这小脸白的,吓得不行吧。”
该不会是装晕吧?谁不会演似的。
俞定京已然走近,只见小姑娘忽然转身,泪盈盈看着他,带着几分哽咽喊:“夫君,人家手好痛痛!”
听到这声娇滴滴的夫君,他脚步骤然一僵。
白嫩掌心摊开在他眼前,果真有几道红痕。
“呜呜呜——”
姚沛宜带着哭腔的呼喊引得众人注意力又转移到她身上。
“五公主先前耍赖就算了,还污蔑我用心不良,人家委屈死了!”
“若打我的脸就算了,可如今我已是夫君的人,这无异于给了夫君你一大嘴巴子。”
“妾身忍得了,可夫君你忍得了吗?”
俞定京还没说话,怀里就猛地扑进一道娇躯,馨香温软。
“呜呜呜——”
婢女挡在伍满身前,“姚姑娘你莫要撒泼。”
“你先下去。”
伍满发话,婢女只好将主战场让给两人。
“你那日,瞧见我和俞云了。”
姚沛宜挑眉。
虽说预知梦中俞云废了她,立伍满为后。
可说实在的,在梦中姚沛宜同伍满接触不深。
她也没想到,伍满是如此直接之人。
“我不会向你道歉的。”
对方理直气壮,“俞云本就不喜欢你,我和他是真心相爱,自然也不算插足你们。”
“伍姑娘怎么想我不关心,怎么爱也是你的事。”
姚沛宜抬脚踩在两半香囊上摩擦,“可我同你无冤无仇,你若下次再来犯,我定不会像今日这般留有余地。”
伍满瞧着对方的动作,袖底的手一点点发凉、攥紧。
她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才情颇丰,在京中享有美名,从不屑与人相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羞辱她。
姚沛宜……
她记住了。
春日宴之事很快传扬出去,除有人猜测同九皇子有私情的女子是谁外,姚沛宜洒脱大胆的美名也传开了,甚至有人说,姚沛宜同俞定京的婚事才是佳偶自天成。
转眼两月即过,大婚前夕,王府张灯结彩,做好了迎王妃的准备。
书房内,俞定京翻看着记载姚家这些年在京中一举一动的册子。
时来道:“据属下查,姚家这些年来并无行迹诡异之处,还有九皇子和伍家姑娘,我们查到,他们两人的确私下见过数次,当是有私情。”
俞定京眯起眼,对姚沛宜和俞云之间的事仍有存疑。
若姚沛宜不是俞云派来蓄意接近的,那就是姚家自己要谋反。
可先前他还瞧见姚沛宜和俞云搂搂抱抱,难舍难分。
此事还需再查。
“说不定那日咱们撞见的,只是九皇子单方面纠缠姚姑娘呢。”
时来猜测:“毕竟春日宴上,姚姑娘对主子您还深情表白来着。”
俞定京一想起集英殿上那女人对他大胆示爱的场面,不禁耳根一热,羞恼地扔开册子。
“她满嘴胡言乱语,岂能轻易相信,接着查,姚家和姚沛宜定不简单。”
“是。”
时来点头,又道:“闻老夫人那边安排了多个大夫过来,说给您看病,要不要见一下?”
闻家是德妃母族,闻老夫人便是俞定京的外祖母。
外祖父闻太傅和德妃相继离世,老夫人便一直记挂他的婚事,眼下又生出中毒、寿数受损的事,老太太实在忧心。
俞定京眸底亦浮现几分愧色,“不见了,说我已寻良医诊治。”
“老夫人那边,真不将实情告知?”时来犹豫。
俞定京顿了下。
那夜,姚家女虽冲出来救他,却未能影响他的计划,那批人是他几年前平定龙虎寨时苟且下来的恶匪,那夜本就是分两拨行动。
姚家女走后,另一拨人跟上,俞定京挨了一箭。
箭上虽有毒,但并不致命,春日宴前就休养好了。
只是老夫人那边……
“做戏要做全套,只有外祖母忧心我,这场戏才能演下去。”
俞定京才回,朝堂风起云涌,他虽无意皇位,却也要助父皇选一个好的继承者。
眼下遮掩锋芒,才是上策。
——
真正到了六月廿一,姚沛宜出嫁的一日。
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迎亲队伍并未在姚家停留太久,姚放亲自将妹妹背上了大红花轿,姚顺立则搂着毕氏哇哇大哭。
年轻的将军瞧着自家妹妹,敛下泛红的眼,大步流星至队伍最前方,同俊美新郎官道:“既然应了这婚事,就对她好。”
俞定京余光瞥了眼喜轿,按住姚放的肩膀,“我不会辜负你的。”
若姚家真要反,无论如何,他定会保住姚放。
至于姚沛宜那有二心的女人,待他抓住把柄,定不会对她手软!
姚放嫌弃地拍开他,“我告诉你,你要是断袖趁早说了,别想着娶了我妹伺机来接近我。”
“……”
俞定京忽想起那日升平楼中,姚沛宜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的心声。
这兄妹俩长得像,自作多情更是如出一辙。
喜庆的敲锣打鼓声一路传到王府,姚沛宜坐在轿内,回忆昨夜毕氏偷偷教她的房中术,不由小脸通红。
羞死人了。
俞定京骑行在队伍前方,忽然听到姚沛宜的嘀咕。
瞧俞定京身板那么强壮,今夜该不会很折腾我吧。
俞定京险些一个趔趄栽下马来。
说起来我们也才见第二面,就这个那个是不是太快啦……
不过……若只是夫妻名分,俞定京可不一定帮姚家,还是得拿下他才更稳妥!
俞定京稳住身形,眸底闪过几分冷色。
看来这姚家女不止有二心,还如此浪荡轻浮!
竟想用美色勾引他帮俞云造反。
想都不要想!
他既想好要查姚家,又知她和俞云暗度陈仓后,就没打算和她当真夫妻。
还想对他这个那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狗胆包天!愚不可及!
喜娘扶着姚沛宜和俞定京拜堂。
礼成,两人正往新房走,忽听席间有人嗤讽。
“这姚姑娘还真好命,从前和九皇子打得火热,如今又嫁给定京王。
也不知心里喜欢的究竟是谁,可别让王爷成了蒙鼓里的王八。”
姚沛宜脚步一顿,她顶着盖头,不知说这话的人是谁,却能感到身侧气场一瞬间冷了下来。
哪个王八犊子在乱说?
俞定京该不会误会我吧?
俞定京视线准确地落在说话人身上,那人和俞云坐一桌,并非官员,当是幕僚。
姚沛宜心下惴惴不安,都想揭盖头了,忽然感觉手被温热宽厚的大掌给握住。
“本王倒觉自己好命。”
她愣了下。
“可叹有些人不懂珍惜,竟将宝贝拱手相让,才是蠢王八。”
俞云面色一沉,于袖底暗暗攥住拳。
俞定京牵唇。
不就是演戏。
若真是俞云派姚沛宜来接近他。
那他就好好装一回贤夫,让俞云深信不疑。
真是没想到,俞定京这样护着我。
他小子也太爱了吧……
俞定京唇角骤然僵硬,当即便甩开她的手。
啧,还害羞了。
姚沛宜被送去新房,按规矩,俞定京需得留下招待宾客,轮番敬酒。
走到俞云跟前时,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上。
“恭喜皇兄喜得佳人。”俞云提杯敬酒。
俞定京正欲回敬,倏然,对方却好玩似的将酒盏收了回来,如同在逗狗。
这明摆着是羞辱俞定京。
姚家女同兄弟俩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宾客们本就格外注意兄弟俩,眼下瞧俞云这动作,一颗颗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皆暗暗猜测,这兄弟俩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
“云弟这是何意?”俞定京语气倒是不急不躁。
俞云看着他,“不知皇兄最近有没有听过什么传闻。”
“哦?”
俞定京指尖摩挲着酒盏,“什么传闻?”
“其实也就是一点往事罢了。”
俞云提唇,“沛宜心性单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对方,原先更是为我付出诸多。”
“你瞧。”
俞云抚摸着衣襟,带着挑衅的目光,落在俞定京脸上,“这是她亲手给我缝制的衣裳,一针一线,都是她对我的心意。”
“是吗?”
俞定京抬眉,“王妃年纪小,心性不定,喜欢一两个人或是畜生都是正常的。”
俞云心下蓦然一沉,自然也注意到众人热切目光。
今日来赴宴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燕帝更是亲临观礼,眼下人就在正厅坐着。
动静不能闹大。
或者说。
动静不能由他闹大。
“皇兄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俞云揽着俞定京的肩膀,压低声笑:“你以为,沛宜怎么知道我的身量长短为我制衣。”
俞定京的瞳仁漆黑深邃,直直看着俞云。
“我们的关系,可比皇兄想象中亲密多了。”
俞云似笑非笑,“皇兄眼中的宝贝,只可惜是曾经送上门的,我用过的…不要的玩意儿。”
话音落下。
倏然间,俞云的胸襟被人用力攥住,对方气场在一瞬间冷冽下来。
俞定京实在没想到,他这个九皇弟人品低劣到了这个程度。
拿姑娘家的清誉来挑拨离间。
真是龌龊臭虫。
姚沛宜看着挺机灵一丫头,看上这种货色。
笨蛋一个。
众人虽没听到兄弟俩说了什么,却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往后撤。
“俞定京!”
俞云险些被人拎了起来,当下用力攥住对方的手臂。
只是跟俞定京这多年征战的武夫比起来,俞云的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不过今日带来,可不是为了叙旧情。”
姚沛宜颠了颠掌心的香囊,走到俞云跟前。
这渣狗,招蜂引蝶就算了,招惹上的莺莺燕燕还给我找麻烦。
气煞我也!
俞定京眉梢一挑,若他没听错,这姚沛宜是在骂俞云?
先前还情意绵绵,如今怎么生了龃龉。
招蜂引蝶…莺莺燕燕……
看来还有许多是他不清楚的……
“姚姑娘这样看我作甚?”俞云失魂落魄地看向姚沛宜,伤情模样又惹得诸多贵女心疼。
“从前,我是送过香囊给九皇子。”
姚沛宜扬声:“只是九皇子并不珍惜,君早有两意,我自不会纠缠,今日拿这香囊,就是让大家伙做个见证。”
此话落下,众人都愣了。
姚沛宜是说九皇子心里有别的女人,所以她才另觅夫婿?
有贵女不悦道:“姚姑娘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还真厉害,分明是自己见异思迁,还污蔑九皇子。”
“是我污蔑吗?”
姚沛宜加强音量:“升平楼宫宴前,九皇子和那姑娘搂搂抱抱,难舍难分,至今我都难以忘怀,
难不成,九皇子还需要我将那姑娘的名字给点出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伍满袖底的手猛然攥紧。
先前姚沛宜处于劣势,如今若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只怕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要化成刀子射向她和俞云。
“姚沛宜!你休要胡言乱语!”俞云猛地起身。
虽姚沛宜说得像模像样,但贵女们也未全信,可俞云一改从前温润君子模样,这般情绪激动,倒像是心虚了……
众人目光在俞云和姚沛宜间流转,隐隐察出这事首尾。
只是俞云身为皇子,自然无人敢置喙。
“九皇子莫气,我今日来不是同你吵架的。”
姚沛宜指尖拎起香囊,在半空中甩了两下,伍满的心也跟着被人揪起来一般。
“我将香囊带过来,就是想告诉九皇子,你我情分,犹如此香囊。”
众目睽睽下,女子将头顶发簪拔出,锋利簪头划破香囊,干净利落,一分为二。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俞定京见俞云面色铁青,不由揣摩这两人究竟是演戏,还是真闹掰了。
伍满瞥了眼婢女,后者藏于人群道:“姚姑娘此举,莫不是为了向定京王表忠心。”
大家伙也不禁分神。
就算俞云心里有别人。
但姚沛宜见风使舵这事儿也没错。
“表忠心这话可说错了。”
姚沛宜面不改色,“该说是示爱才对。”
俞定京表情一僵。
这死女人,当着众人的面又胡言乱语什么!
“定京王金戈铁马,战无不胜,我的确自幼钦慕,那日我第一眼瞧见王爷,就被他的雄姿英发吸引。”
俞定京听着这些夸耀他的话,都不禁耳根发烫,偏偏那女人脸皮如城墙似的,见俞云不高兴,反而说得更欢实。
“这样威风凛凛的大英雄,谁不喜欢,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嫁!”
俞定京拳头都紧了。
这姚沛宜还真是厉害角色,前脚和俞云拉扯不清,如今又对他…大放厥词。
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哪张才是她的真面孔。
可惜不管她如何花言巧语,他都不会动摇半分,甚至更加厌恶!
“姚姑娘这话还真是…颇有大女人风范。”
贵女间有人动摇了。
伍满预感不好,紧接着传入她耳中的,竟是几人轮番对姚沛宜的夸赞,余光一扫,俞定京竟也红着脸离开了大殿。
一开始姚沛宜见异思迁的骂名,顿时成了众人口中洒脱飒爽的大女人,和俞定京的婚事,也成为一段一见钟情、大胆示爱的佳话。
俞云恼羞成怒,起身就走,离开前暗暗瞪了眼伍满。
伍满接收到心上人的眼色后愣了下。
这是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宴席散去,伍满想起俞云的眼神,就觉得心底发酸,出殿刚过拐角,后背就被不知名物什砸得微疼。
“姚姑娘?!”
婢女惊呼出声。
伍满受了俞云的冷眼后,对姚沛宜自然没好脸色,“姚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砸我做什么?”
“我没有砸你啊。”
姚沛宜一脸无辜,“我这是物归原主。”
伍满扫了眼地上被划破的香囊,“姚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姚沛宜微笑上前,“我还想说呢,你这人,没意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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