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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

桑桑必顺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你若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还有机会能同你见上面。”姚沛宜面不改色说:“只是你为了给妹妹报仇,却将霍侍郎污蔑进牢狱,他也是无辜之人,你就不怕他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吗?”蓝萩垂下眼,只剩下苦笑,“王妃这般聪颖,又如何会让霍侍郎折进去。”“听你的口气,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我查出的准备。”姚沛宜看了她半晌,“按道理来说,女尸出井时,你就能走了,但是你始终都留在这儿,你是为了胡蝶母女离开拖延时间吧。”蓝萩顿了下,眼眶中布满红意,“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王妃,我去调查胡家时,胡蝶找上我,她说愿意和我联手,王妃,那孩子可怜,她眼睁睁瞧母亲被打成那样,自己也深受虐打,婚事成了献祭父亲官途的祭品,若没人帮她一把,她母亲会被活生生打死,就像我妹妹,她会一辈子困在那府...

主角:姚沛宜俞定京   更新:2025-04-28 2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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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姚沛宜俞定京的女频言情小说《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由网络作家“桑桑必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若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还有机会能同你见上面。”姚沛宜面不改色说:“只是你为了给妹妹报仇,却将霍侍郎污蔑进牢狱,他也是无辜之人,你就不怕他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吗?”蓝萩垂下眼,只剩下苦笑,“王妃这般聪颖,又如何会让霍侍郎折进去。”“听你的口气,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我查出的准备。”姚沛宜看了她半晌,“按道理来说,女尸出井时,你就能走了,但是你始终都留在这儿,你是为了胡蝶母女离开拖延时间吧。”蓝萩顿了下,眼眶中布满红意,“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王妃,我去调查胡家时,胡蝶找上我,她说愿意和我联手,王妃,那孩子可怜,她眼睁睁瞧母亲被打成那样,自己也深受虐打,婚事成了献祭父亲官途的祭品,若没人帮她一把,她母亲会被活生生打死,就像我妹妹,她会一辈子困在那府...

《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精彩片段


“你若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还有机会能同你见上面。”

姚沛宜面不改色说:“只是你为了给妹妹报仇,却将霍侍郎污蔑进牢狱,

他也是无辜之人,你就不怕他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吗?”

蓝萩垂下眼,只剩下苦笑,“王妃这般聪颖,又如何会让霍侍郎折进去。”

“听你的口气,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我查出的准备。”

姚沛宜看了她半晌,“按道理来说,女尸出井时,你就能走了,但是你始终都留在这儿,

你是为了胡蝶母女离开拖延时间吧。”

蓝萩顿了下,眼眶中布满红意,“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王妃,我去调查胡家时,胡蝶找上我,她说愿意和我联手,

王妃,那孩子可怜,她眼睁睁瞧母亲被打成那样,自己也深受虐打,婚事成了献祭父亲官途的祭品,

若没人帮她一把,她母亲会被活生生打死,就像我妹妹,她会一辈子困在那府邸中生不如死。

胡蝶也挣扎过的,胡淖始终是她的父亲,她在胡淖离席后,在园子里堵住了他,求他不要让她这样出嫁,

是胡淖不珍惜这唯一的机会,他打定主意要卖女求荣,他该死。

还有管三娘,胡淖和她是姘头也就罢了,他还将主意打到莺归楼的花魁上,

这几年来消失的花魁,全都是被管三娘弄到了胡家,菁菁也是。

那日管三娘就是要用这件事威胁胡淖,来换取商铺,也就是你们那日来莺归楼搜出来的那些地契,都是她从胡淖那儿偷的。

我唯一的妹妹受胡淖折磨而死,我恨透了他们,

如您所说,当日是胡蝶配合我将盆栽挪动,在胡淖书房中放了迷烟,我这才能射杀他,

我记得当时瞧见他时,我的心在发冷,我的手也在发抖,

那个畜生毁了我妹妹,毁了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我却手抖得握不住弩箭,

我只能将窗子关上,隔着那层窗户纸,我才能放出那一箭。”

姚沛宜听了这话心里难受,问她:“胡蝶假意随夫婿离京,实则做好了带母亲逃离的退路,

可你呢,你知道若是被抓,你会如何吗?

胡淖再如何丧尽天良,你也杀了人,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我知道。”

蓝萩抿唇,神态很安静,“我妹妹没了、丈夫也没了,只剩下一对孤苦无依的父母在人世,

我已将攒下来的所有银两寄去,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姚沛宜眼眶发涩,想到此事若换作自己,她会如何做。

“这个,物归原主。”

蓝萩手里被塞进一个银手镯,瞧见镯子内雕刻的名字时,泪水顿时汩汩淌下。

“这是菁菁的。”

姚沛宜垂下眼来。

“多谢王妃这样帮我。”

蓝萩紧紧攥着银手镯,“因此连累了您,我很抱歉,若有来生,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谁说我帮你了。”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蓝萩,我不会帮你,明早卯时我就去大理寺告发你。”

蓝萩一愣。

“记住了,明早卯时。”

姚沛宜一字一顿:“别想着逃往北边。”

蓝萩不敢相信地捂住嘴,跪地给姚沛宜磕头,“王妃,您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姚沛宜将眼角湿意擦干,头也不回往马车上走。

她知道。

女子在世上活得有多艰难,卑微、无能、怯懦缠绕了她们一辈子。

可即使如此,她们为了自己和心爱的人,也能奋力一搏,以卵击石。

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才给她们悄悄开了扇窗。

“王妃。”

马车边传来时来的声音。

姚沛宜一愣。

“王爷在里头。”时来看了眼她。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撩开马车帘,只见俞定京端坐上方,正不冷不淡地看着她。

完了。

他方才都看到了?

俞定京素来言出法随,知道我做的事,该不会要动怒吧。

“昨日刺杀你的那批刺客查到是扬州来的。”

马车内的男人忽然开口,让姚沛宜始料不及。

“啊?”

“他们入京后行踪不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具体是何人派来,还需继续回扬州再查。”俞定京道。

姚沛宜连忙点头,“噢,好,不急的。”

俞定京将搁置在小几上的兵书接着拿起看。

“我今早听说,你被官家训斥了?”姚沛宜问。

俞定京淡声:“父皇。”

“什么?”她愣了下。

俞定京看着她,“该叫父皇。”

“噢……”

姚沛宜改口:“父皇今早斥责你了?骂得很严重吗?胡蝶也不是你放走的,不算是你的错呀。”

“没事。”

男子垂着眼皮子,看上去漫不经意,“让父皇真正动怒的是胡家井底六具尸身,

是朝廷重用了胡淖这样一个畜生,也是民怨沸腾,难以平息。”

姚沛宜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看向他,“我…我方才见了蓝萩。”

“嗯。”

俞定京视线并未从兵书上挪开,“我看到了。”

“真正杀了胡淖的人,是蓝萩。”她犹豫地看着对方。

“方才你们说的话,我听见了。”

俞定京神色未变。

她微微一愣,“那你……”

“你不是明早卯时报官吗?”

俞定京不动声色将兵书搁置下来。

“明早卯时,我等你报官。”

她怔住,“可如今你不是都……”

“如今戌时三刻。”

俞定京说:“早散值了。”

她动了动唇,与男人漆黑深邃的瞳仁对视上,心跳不禁漏了两拍。

“这样会不会连累你?胡蝶已经走了,若是蓝萩也……”

“左右胡蝶都走了。”

俞定京面不改色,“也不差蓝萩。”

他说这话好英武啊啊啊!

这是谁家夫君呀!

哟嚯!

俞定京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他不是蛮不讲理,冷血无情之人。

如何会不理解姚沛宜的心思。

不管是蓝萩、蓝菁、胡蝶和胡夫人还有那些死去的姑娘,都是无辜之人。

真正作恶的人,是胡淖。

该死的人,也只有胡淖罢了。

“你可真好呀~王爷。”姚沛宜笑嘻嘻凑过去。

俞定京单手抵住她的额头,“少来。”

“怎么啦~”她眨巴着眼。

“少在这儿嬉皮笑脸,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一堆。”俞定京默不作声退后。

“该说的?”

姚沛宜一愣,“啥呀?”

“糖醋里脊还想不想吃了?”俞定京抬眉。

她这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咋还在惦记这事儿啊。

小心眼子。

小心眼?

俞定京险些气笑。

方才还夸他好,这会儿心里就犯嘀咕了。

“你心里该不会在骂我吧?”他瞧着她。

“怎么会呢。”

姚沛宜一本正经,“王爷您英明神武,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怎么会骂您呢?”

俞定京牵唇,故意倾身过来,“我还以为,你在心里骂我小心眼呢。”

姚沛宜面上的笑容陡然僵硬,“怎、怎么会呢。”

我嘞个乖乖。

他咋看出来的。

“糖醋里脊,你是吃还是不吃?”

俞定京眉梢一挑,“七日为限,今日是最后一日了,想不起来,就永远和你的糖醋里脊说再见吧。”

啊!

这人怎么这样坏!

动不动用糖醋里脊威胁我!

“王爷,你干嘛老是揪着我喝醉那日做的事不放,我那日是抱你了,还是亲你了,至于这样嘛。”

俞定京不说话了,只是耳根子有些发热,偏开脸,眉眼浮现几分不悦。

咋不说话了?

被我说中了?

难道那日我脑子里闪过的片段不是梦?

我真亲了他?

啊?

这种好事儿怎么偏偏在我喝醉的时候发生?

俞定京只觉面颊更烫了。

姚沛宜这丫头是半点不知羞。

他也不期待她会羞愧了。

“王爷,就算是妾身亲了你。”

姚沛宜眼珠子一转,挪得离他更近了些,“可那又怎么了。”

“什么叫那又怎么了?”俞定京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咱们是夫妇啊。”

姚沛宜揪住他的衣袖,咽了口唾沫,“要是你实在是觉得气不过,要不你亲回来,就当报仇了。”

俞定京:?

报仇?

亲回来?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丫头是一点亏都不舍得吃啊?


“砰!”

姚沛宜只见屋门在风中一开一合。

人,跑了?

福儿都没反应过来,看着饭桌上准备的汤罐,“王妃,这汤咋办?”

“别浪费了,我喝了吧。”

姚沛宜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肚皮,“正好饿了。”

——

翌日早上起来,朱嬷嬷就臭着脸将姚沛宜喊起来,边给她梳洗,边埋怨:“昨日都将王爷请过来了,王妃怎留不住人。”

“他要走,我有什么法子。”

眼下老夫人不在,姚沛宜自然不需要装乖。

待用过早饭,姚沛宜才知道俞定京一早和姚放去大理寺上值了。

本要睡个回笼觉,却没想到福儿领人径直入了她的院子。

“妙妙?”

瞧见雷妙妙,姚沛宜忙从榻上起身,快步迎上去,“上次还说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手帕交相见本该是欢天喜地,可雷妙妙表情却是说不出的难看。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姚沛宜瞧女子眼下有层淡淡的乌青,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这次过来,是找你帮忙的。”

雷妙妙抓住她的手,“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看那些破案的话本子吗?我记得你之前,还经常帮人破案子。”

姚沛宜的确喜欢看查案的话本子,从前家里的亲戚朋友若是遇着什么疑案查不清的,也会来过问她。

“你说的是什么事?”她瞧着好姐妹神情,便料定事情不对。

“我家死人了。”

雷妙妙神色凝重,“今早下人发现,我父亲最宠爱的计姨娘被活生生吓死了。”

“吓死了?”姚沛宜一愣,“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不能报官。”

雷妙妙欲言又止:“这是雷家的丑事,爹不许我们传出去,可是…雷家确实是闹鬼了。”

她蹙眉,“怎么回事?”

“三月前,我回岭南探望外祖父,计姨娘小产,后来府中就有传言,说每到入夜,就会出现一阵诡异的婴啼。”

雷妙妙急切道:“可我家根本就没有孩子,他们都说是计姨娘未出世的孩子怨气太重,所以才夜夜啼哭。”

的确。

雷家的底细,姚沛宜也清楚的。

工部尚书雷雨只雷妙妙一个闺女,一直都想要个儿子,本以为是雷夫人年纪大了,难以生育,先后纳了几位姨娘,还是久久不得喜讯。

“有没有可能是住在你家附近的门户有孩子?”姚沛宜问。

“不可能,在雷家附近住的都是老邻居了,底细我们都清楚。”

雷妙妙斩钉截铁,“而且昨夜我的确听到了婴儿啼哭,这绝对不简单,所以我来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可闹鬼的事……”

姚沛宜虽先前帮熟人分析过疑案问题,可都是丢东西、找人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眼下雷妙妙都求到她跟前了,哪有不帮的道理。

更何况,就算是她不查案子,雷家死了人,她自然也得去祭拜的。

同朱嬷嬷吩咐了声去雷家祭拜,姚沛宜便带着福儿去往雷家。

高门大户已挂满白幡,不过事出突然,来祭拜的人还不算多。

“王妃过来了。”

雷夫人身边的嬷嬷瞧见姚沛宜和雷妙妙,忙迎上来。

“伏嬷嬷,我娘呢?”雷妙妙问。

伏嬷嬷:“夫人在灵堂答谢来上香祭拜的宾客,王妃和姑娘请随老奴来。”

姚沛宜上次在琼林苑中见过伏嬷嬷,主动聊道:“我记得原先不是您跟在夫人身侧。”

伏嬷嬷闻言,犹豫地看了眼雷妙妙,得到后者首肯,才放心道:“原先跟在夫人身边的嬷嬷,被计姨娘赶出门了。”

计姨娘便是死者。

和死者有关,姚沛宜多问了两句:“既然是夫人身边的嬷嬷,怎么会由一个姨娘赶出去?”

伏嬷嬷欲言又止。

“还不是计姨娘仗势欺人,平日里和我娘斗得不停,后来还诬陷我娘的嬷嬷偷她的东西,告到我爹那儿去。”

雷妙妙哼了声:“我娘起初还想解释,但看我爹护着计姨娘,也寒了心,索性就让那嬷嬷走了。”

宠妾灭妻在大燕律法中亦是不容,此等丑事,雷家自然得隐瞒,难怪姚沛宜同雷妙妙关系这般好都未曾听说。

也难怪,那日琼林苑,雷妙妙隐晦提及有人仗着宠爱将手伸到雷夫人院里。

“不过,计姨娘如此受宠,怎会小产?”姚沛宜问。

雷妙妙道:“计姨娘最爱责打下人,三月前她又责打下人,那婢女不堪受辱跳了井,计姨娘第一个发现婢女尸首,吓得小产。”

姚沛宜颔首,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灵堂。

其中还未设棺椁,只摆了牌位,雷夫人站在一旁,面上布满疲色,还强撑着和客人说话。

姚沛宜先上了香。

“王妃来了。”

雷夫人发觉姚沛宜在,忙过来,“也不是大事,还劳烦你过来。”

“不麻烦,我和妙妙的关系,府中有人离世,自然要过来祭拜的。”

姚沛宜未说明过来的目的,只同人寒暄了两句,便让雷夫人去招待旁人了。

“你家一共几个姨娘?”

姚沛宜问雷妙妙。

“就仨,不,现在只剩俩了。”雷妙妙道:“还有个体弱的王姨娘,几个月前就病了,现在都起不来身。”

话音落下间,姚沛宜便见陈姨娘领着伍满进了灵堂。

伍满一进来就瞧见了姚沛宜,并未上前行礼,反而冷冷别开眼,径直去上香。

“这个伍满,给人甩什么脸色,来奔丧倒是勤快。”雷妙妙自上回琼林苑中,就厌恶上了伍满。

“先回你屋子里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姚沛宜知道伍满记恨琼林苑的事,收回视线,让雷妙妙带她去了后院。

入屋后,雷妙妙亲自给她沏茶,“你要问我什么?是看出不对劲了吗?”

“哪里这样快了。”

姚沛宜失笑,又问:“你见了计姨娘的尸身吗?”

“没有。”

雷妙妙蹙眉,“她的尸身是今早被下人在西院发现的,我听说的时候,计姨娘已经被人抬进屋了,我娘不许我去看,

我爹哭了两场,让人将尸身放好,不愿意让计姨娘受委屈,吩咐人去打造了棺椁,现在棺椁还没打好,尸身还在西院。”

“我大概要过去看一看才行。”

姚沛宜看过的话本子,第一步都是要先查看尸身。

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命案,虽有些后背发凉,但心里隐隐也有些期待。

“现在人多眼杂,待入夜我带你偷偷过去。”雷妙妙道。

-

过酉时,天色将黑。

雷家前厅,工部尚书雷雨擦了下头顶的汗,看向上座的俞定京。

“你家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周遭住的邻户上官府要求我们来查案抓鬼。”

姚放坐在一侧,自家妹妹同雷妙妙关系好,他夹在中间也无奈,道:“雷伯父,希望你配合。”

雷雨是心痛又头疼。

自己最宝贝的姨娘没了命,一早他就让人封锁流言,没想到还是传了出去。

传出去也就罢了,竟闹到了新官上任的俞定京面前,雷雨只得妥协:“我家姨娘是病死的,

王爷,将军,你们要查可以,但绝不能让仵作验尸。

她跟了我这些年,没讨得什么好,若是还受这种辱,那我百年后下黄泉,都没法面对她了。”

俞定京蹙眉,见雷雨眼底生出红意,先答应了下来。

黑天墨地。

府中下人都在前厅招待客人,没人察觉两道倩影偷偷摸摸找去了西院。

“吱呀——”

屋门推开后,仍是乌漆嘛黑一片。

雷妙妙压低声道:“你先等着,我去点灯。”

姚沛宜:“好。”

屋子里异常的冷,姚沛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吓自己,总觉得心里发毛,好像黑暗中,总有双无形的眼在盯着她。

“妙妙,好了吗?”

她没忍住催促。

“好了好了,我摸火折子出来,马上。”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总觉得空气都有些发冷,想着先靠着屋门,却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什,硌着她的腰。

“?”

她下意识往后摸。

黑暗中,却摸到了一点温热。

这形状。

是手!

“啊——”

姚沛宜尖叫出来的同时,另一道男人尖叫响起,此起彼伏。

“啊!我擦!有鬼!”

她的嘴飞快被人捂住。

她下意识往外跑,却撞进了一道坚实宽阔的胸膛。

“呃。”

熟悉的闷哼与烛光一道响起。


自然,喝是不可能喝的。

姚沛宜正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偷梁换柱。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好先将酒盏搁置在唇边,作势要一饮而尽。

倏尔。

她手腕上一紧,懵神间,对上伍满复杂的眼神,对方动了动唇,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伍姑娘,怎么了?”

姚沛宜不明所以地打量伍满。

她的确觉得这酒不对劲。

不过……

伍满怎么又不让她喝了?

“王妃,您手里那杯好像落了灰,还是换一杯吧。”

伍满垂下眼,将姚沛宜手里的酒盏拿走,换了婢女手中另一杯。

俞存娇等人并未注意这变故。

姚沛宜依着伍满将另一杯酒喝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在换完酒后,伍满明显松了口气。

“我不胜酒力,先告退了。”

伍满很快退离殿中,俞存娇瞥了眼姚沛宜桌上的空酒盏,满意回了席面。

福儿询问:“王妃,怎么了?”

姚沛宜摇头,缓缓坐下,趁众人都没有再注意,用帕子盖住嘴将酒液全吐了出来,又把帕子重新塞回了袖子里。

不管伍满如何怪异。

她们几个送来的东西,她都不会用。

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起身同俞存娇道别,回了住处九龙殿。

“王妃,您没事吧?”

福儿倒茶递过来,“喝口水吧。”

姚沛宜接过饮下,又看了眼福儿,“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你去要马车赶去猎场,看能不能找到姚放。”

“找大公子?”福儿不解,“可是他如今应该随侍官家身边。”

“他这两日都陪着官家,今日最后一日狩猎,应当能早些脱身。”

姚沛宜吩咐:“你就说我身子不适,让他过来看看。”

“是。”福儿得了命令,径直离了九龙殿。

姚沛宜坐在榻边,心里始终是七上八下,联想着方才伍满和俞存娇的表现,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在殿中翻翻找找,于妆匣中找到了一柄匕首,还有一瓶金疮药。

这都是原先闺阁时,姚放塞给她防身的。

她将东西藏在身上,正是这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来人啊!有山匪来了!救命!”

“啊!”

山匪?

姚沛宜心底一惊,轻手轻脚将花窗打开,只见七八个蒙面大汉闯进了殿,拿着沾了血的长刀,凶神恶煞往寝殿来。

不好!

她连忙奔至后窗,推开后却只见高高围墙。

从这儿也没希望逃脱。

正面硬碰硬不行。

姚沛宜听见脚步声靠近门外,思忖之下,选择先躺倒在地。

殿门吱呀一声响起。

男人粗犷声音传来:“还真是一个貌美丫头。”

“咱们是先玩,还是先掳走?”另一个人笑声猥琐。

“先玩,主子说了,不能弄死了,你们注意点分寸。”应当是山匪头目的人开了口。

“好嘞。”

“我来,我先来。”

“方才猜拳你输了,当然是老子先来了。”

姚沛宜只感几道脚步声朝她逼近。

紧接着,她的腰带就被人心急难耐地解开。

大事不妙!


俞定京飞快起来,脖颈连带着耳根子都是胀红一片,“不好意思。”

“没事……”

姚沛宜自觉尴尬,将枕头上的书拿了过来,小心翼翼递过去,“那啥,要不…先借你看看?”

俞定京心头一震。

他本来以为这档子事被他撞破已经够难堪了。

可姚沛宜竟然还问得出口。

她……

她内心如此强大吗?

“我不用了。”

俞定京腾地一下站起身,只顾着要走,没注意到脚边的书箱。

“啪嗒——”

一时间,形形色色的书都跟着倾倒出来。

有些意外翻开的,也同两人方才瞧见的图样相似,只是呈现出各式各样的动作。

“……”

“……”

俞定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她,“你…需求这么大吗?”

“啊……”

姚沛宜摸了摸鼻头,也不知该如何说,“你没需求吗?”

“我……”

俞定京脸红得快滴出血来,稳定心神才道:“我想起来一些案子的线索,先回书房处理了。”

他没想到姚沛宜如此…饥渴。

若是再留在这儿,他担心自己清白不保。

“案子?”

姚沛宜对案子感兴趣,放下手里的书,“要不妾身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

俞定京对上小姑娘的目光,连忙偏开眼,“我自己去。”

男人离开的脚步都是错乱的,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朱嬷嬷本是不满俞定京又逃走,结果一进屋就瞧见满地的图册,一时间老脸都跟着有些烫了。

“王妃,虽然老夫人是挺急的,但是也没有这般急。”

姚沛宜眨了两下眼。

瞧小姑娘茫然的模样,朱嬷嬷叹了口气:“罢了,您今夜先休息吧。”

翌日。

俞定京一早便同姚放赶去了元家。

元家三姑娘离奇自缢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还牵扯出一桩可怖的连环杀人案。

姚放昨夜在大理寺翻看了开封府递上来的卷宗,整夜没睡好,早间瞧见俞定京发黑的眼眶还吓了一跳。

“我昨夜查案子,你干什么去了?眼圈黑得跟拿墨汁沾过似的。”

“别问我。”

俞定京这话说出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若非昨夜去姚沛宜的屋中,瞧见了那满地春宫图,他怎么会…彻夜难眠,甚至还做了些难以启齿的梦。

若只是些旖旎之梦就罢了,偏偏他梦见的是和姚沛宜在一起,两人钻研着图册上的招式。

乃至于今早一起来…他换了一整套的床褥和亵裤。

“你这样幽怨看着我做什么,昨夜想我想得彻夜难眠?”姚放挑眉。

俞定京:“你们兄妹俩真是一个胜一个。”

“不过你说,这元姎分明是自缢,仵作都验过尸了,元启为何不信?”

姚放懒得说笑了,思忖道:“百姓都说是纸人诅咒连环杀人,可昨夜我看了开封府递上来的卷宗,原先死的那两人根本就没有瓜葛。”

俞定京掀开眼皮子,视线落在车窗外的元府牌匾之上。

姚放所说的纸人诅咒连环杀人案,已有两位死者,死者被发现时,身边都有扎好的纸人,且出自同一个纸扎铺。

在昨日之前,这桩案子是由开封府来调查。

可昨日元三姑娘元姎也离奇自缢,元启亲自登大理寺,这桩案子也因涉及官眷之死而移交大理寺。

“仵作虽验过尸,但我们还得过去再看看。”

俞定京收回视线,“元启笃定他妹妹不会自缢,定然有他觉得不对劲之处。”

——

广仁寺位于京郊,出城门不到一盏茶便能到,因前些时日着火,今日来的香客不多。

雷妙妙一路上都在和姚沛宜聊元家的案子。

“你说这案子古怪不古怪,每一个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身边都有一个纸人,难不成纸人还会复活杀人?”

姚沛宜最喜欢听这些稀奇古怪的案子,同人下车后,往寺内走。

“昨日我听王爷说他和姚放在查这案子,等他回来我再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领香。”

刚入寺门,便有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和尚上前来引路,一路带她们去了正殿。

“你们寺庙看着已经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了。”雷妙妙同小和尚搭话。

小和尚笑:“是啊,定京王修缮寺庙得当,香客们也都说庙内没有火烧的痕迹。”

“定京王这样厉害啊。”雷妙妙给姚沛宜抛了个眼神。

后者失笑。

小和尚将香递给两人后,双手合十道:“小僧见两位施主面色红润,是大吉之兆,不过眉宇间隐隐有晦色,需得化解。”

“晦色?”

雷妙妙本就信佛,一听这话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小和尚微笑,“不碍事,小僧这儿有两道平安符,施主们拜过佛后,去西厢房找小僧,可免费赠与给施主们破煞。”

雷妙妙拍了下胸口,“那就好。”

姚沛宜闻言并不慌张,只是多打量了几眼小和尚。

待小和尚离开,两人拜过佛祖,姚沛宜就被雷妙妙拉去了偏屋。

门前有一身着素白袈裟的年轻和尚端坐,生得清俊儒雅,玉树芝兰,低垂着乌黑纤长的睫翼,认真地同一位女香客解签。

“这就是那位住持,名唤虚尘。”

雷妙妙一瞅生得好看的小郎君就忍不住嘴角上扬,“是不是生得好?”

姚沛宜瞥了两眼,“是还行。”

“走,去解签。”

雷妙妙拉着人就凑上去,正好女香客解完签,两人迎上去时,虚尘起身作揖。

“两位施主也是来解签的?”

“正是。”

雷妙妙将签递过去,“还请住持解惑。”

“施主乐观,就算遇事也能逢凶化吉,是有福之人。”虚尘道。

雷妙妙一听这话便喜笑颜开,“住持真是人生的好,说的话也好听。”

姚沛宜瞧闺蜜这模样也是无语了,只见虚尘转向她,“施主也要解签?”

“麻烦了。”

她将签递去。

虚尘看了眼签,又抬眼看向姚沛宜,“不必解了。”

她一愣。

“祸福未发,犹可化也。”

虚尘垂首,“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前路虽改,但施主仍要谨慎,莫走回原路,辜负老天垂怜。”

姚沛宜睁大了眼。

雷妙妙是没在意,靠在闺蜜身上犯花痴,“小郎君长得这么好看,嘴里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待姚沛宜回过神,虚尘已不在原位。

两人原路返回,走到寺门前,雷妙妙才从花痴的状态抽离,“咱们忘了去西厢房找那小和尚了。”

姚沛宜蹙眉,“要不算了吧。”

“他说得挺吓人的,有备无患,还是去一趟吧。”雷妙妙拉着她往西厢房走。

只是两人在西厢房门前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

“小和尚该不会是忘了这事儿了吧?”雷妙妙怀疑。

姚沛宜忽然嗅见一股浓烈的檀香味,冥冥之中似乎有强烈的预感在她心里闯荡。

于是下意识,她将屋门推开。

门没锁。

屋内窗子紧闭,未点烛盏,又至酉时,故而光线昏暗,不过,似有一道人影坐在桌前。

“小僧人?”

姚沛宜试探性地唤了声。

对方一动不动。

她这才走进去,只是还没走到桌前,就被一道软趴趴的东西给绊倒。

“沛沛!”

雷妙妙一惊,连忙奔来。

“没事吧?”

姚沛宜揉了揉摔痛了的手肘,余光瞥见地上趴了个人,方才绊倒她的应当就是那人的手。

“这不是小和尚吗?”

雷妙妙不明所以地翻开人,顿时脸色煞白,“他、他好像没气了。”

姚沛宜心底一惊,再往桌前看去。

借着门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这才看清,桌前坐着的不是人。

煞白的面庞,两颊诡异地发红,穿着花衣梳着小辫,虽有人形,却无活人气息。

这是…纸人!

广仁寺第一时间去大理寺报官。

俞定京和姚放赶来时,两个小姑娘正坐在禅房中喝茶,只是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我的姑奶奶,你俩怎么又黏在一起了?”

姚放听说自家妹妹和雷妙妙又撞上命案,头疼得不行。

俞定京看了眼姚沛宜,小姑娘神色像是不安,“吓着了?”

姚沛宜也说不透心里的感觉,想了想,还是起身道:“仵作来了吗?我想去西厢房再看看。”

姚放:“你……”

“让她去。”

俞定京道:“她们是第一个发现尸身的,在没查清案子是怎么回事前,她们都得配合官府调查。”

姚放没好气地瞥了眼两人,“真是祖宗转世。”

天色半黑,外头下起了雨,凉风阵阵,姚沛宜一出禅房的门,就觉得身子发冷。

时来递伞过来,“王妃,撑伞吧。”

“多谢。”

姚沛宜接过伞便打算往西厢房走,却被人轻轻拉住了手腕。

再回神时,肩膀一沉。

俞定京将大氅解下盖在她身上,垂着眼,睫翼在俊脸上形成一道浅浅的阴影,专注地给她系结。

他这是……

关心我?

俞定京手上动作一顿。


猎场。

时来快步到林中狩猎的俞定京跟前,禀报:“主子,有伙山匪打扮的人,潜入灵泉宫。”

灵泉宫内皆是女眷。

姚沛宜也在其中。

俞定京眸底一沉,放下手里的弓箭,“可知道是谁派来的人?”

“是五公主的婢女给那伙人带了路。”时来蹙眉。

俞存娇……

俞定京记得,上回诗会上,俞存娇对姚沛宜的意见很大。

“定京,福儿来找我,说是沛沛身子不适。”

姚放此刻也赶来了,只是尚且还不知道山匪之事,“我得先去趟灵泉宫。”

“等等。”

俞定京拦住人,“我去,你去同官家禀明,灵泉宫有山匪作乱。”

姚放一愣,紧接而来的便是焦急,“山匪?那沛沛……”

“我会找到她,你放心。”

俞定京摁住人的肩膀,随即翻身上马,直奔灵泉宫。

灵泉宫。

“人在这儿!”

另一道脚步声骤然从外头响起。

“老大,怎么还有人?”

姚沛宜感到自己的腰带上的手抽离,很快就听到殿门被人推开。

“你们是谁?”那头目质问。

姚沛宜愣了。

怎么还有一波人?

“不用管我们是谁,只要知道今日是你的死期!”

头目冷笑:“你们才两个人,弄得过我们,兄弟们,给我砍死他们!”

姚沛宜只听接二连三的惨叫和一道道倒地声响起。

“一群臭鱼烂虾,主子怎么没提前跟咱们说过还有这帮人。”

“肯定不是主子安排的。”

“快将她搬出去吧。”

搬出去?

姚沛宜本来还以为是姚放派来救她的人,要睁开的眼一瞬间又闭了回去。

“箱子呢,快抬进来。”

箱子?

她还来不及思考,就感觉自己头和脚被人抬起来,而后落入一个不透气的空间。

“嘴给她塞上,免得等会儿发出动静。”

她嘴里很快被塞进一块布。

光线一瞬间黑了下来,紧接着身下开始摇晃。

她猜自己是被装进了一个箱子抬走。

可连这帮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也不知该如何逃脱。

箱子一直在前进。

该不会是要将她运到远一点的地方杀了吧?

方才听那帮人的话,对方只有两个人。

胜算好像大一些。

不对不对。

这两个人将方才八九个人都干完了。

她这会儿要是冲出去,岂不是送上门的羔羊。

不行。

硬碰硬不是好的对策。

忽然。

箱子停止前进。

“你们是九龙殿的内侍?这里头运的是什么?”

俞定京的声音竟从箱子外传来。

姚沛宜连忙动起来。

“唔!”

“唔唔!”

内侍打扮的两个男子感受到箱子里的异动,皆是拽稳了箱子。

这箱子又大又厚,里头发出的声响难以传出来。

俞定京听不到里头有什么动静,只是赶来九龙殿时,刚好撞上两个内侍,觉得有些古怪。

“回王爷的话,奴才们是灵泉宫的内侍,方才九龙殿失火了,奴才们先将贵重的物什先抬出来。”

男子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同寻常太监没有区别。

俞定京瞥了眼那箱子。

另一个内侍道:“王爷,里头着火了,奴才们还急着搬东西,就先走了。”

“着火?”俞定京眯起眼,“王妃呢?”

“奴才们没瞧见王妃,应当还在莲花汤同女眷们一起用席吧。”内侍低头答。

“嗯。”

俞定京默不作声收回视线,两个内侍连忙抬脚前进。

完了!完了!

偏偏将我的嘴给堵住了。

这箱子这么厚,俞定京根本听不见我的动静啊!

救命啊!

“慢着。”

两个内侍本来往前走了,却被俞定京忽然喊住,同时回过头。

利剑出鞘,见血封喉。

姚沛宜只感一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她重重砸在了地上。

箱盖被人打开。

刺目日光下,俞定京一袭利落蟒纹玄锦袍着身,乌发高束,冷峻五官在强光下格外抢眼,万条寒玉,手持利剑,气宇轩昂。

姚沛宜一瞬间都呆住了。

“伤哪了?”

俞定京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迅速打量了个遍,瞥见她凌乱的腰带时,眸底骤然冷冽。

“唔。”

姚沛宜摇头,模样镇定,的确像是没受到伤害。

俞定京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扶人起来。

姚沛宜好不容易站起来,只是还不等站稳,眼前便是一黑。

粗粝宽大的手掌覆住了她的眼。

只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间。

“唔?”

“主子,有近百山匪朝灵泉宫奔来。”

时来赶到禀报。

“去通禀姚放,那帮人的目的应当是我。”

俞定京单手将姚沛宜抱上马,道:“我先带她走。”

“是。”

马儿驶出灵泉宫,姚沛宜嘴里的布才被拿走,她茫然回头,便是一连串的提问:“王爷,我不是让姚放过来吗?

你怎么来了,而且怎么还知道我在箱子里的?”

“先别说话。”

俞定京眯起眼,“逃命要紧。”

姚沛宜闻言一愣,忽然想起来时来说的话。

有很多山匪来了。

凛冽疾风重重拍打在她脸上,让人难以睁开眼。

他们身后传来急吼和马蹄声。

“俞定京在这儿!快追!”

“杀了他!”

姚沛宜艰难地回过头,只瞧见乌泱泱的人影,来势汹汹。

她从没碰过这种场面,不禁生出胆怯。

这马上有两个人,自然跑不过身后那帮人。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逮住。

“王爷,要不你将妾身放下来吧,马只驮着你,能跑得快些!”姚沛宜想法子。

俞定京攥紧缰绳,俊容古井无波,这样凶猛的追击对他来说,好像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即使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但也不会放过你。”

“你先走,去报信,妾身想法子躲起来。”

姚沛宜拉住他的衣袖,已经在四处打量可以跳下去的位置,“你别担心,我会藏好,等你回来救我。”

俞定京闻言一愣,感受到怀中乱动的小姑娘,飞快将人摁了回来。

“你脑子有问题?不怕死?”

都这个节骨眼了,难道她还在演戏?

想让他为此而感动?

“妾身不会死的。”

姚沛宜心里有些急了,“真的,你等会儿随便找个地方将我放了,我跑步很快,你去找救兵,我会安然无恙的。”

“真是疯了。”

俞定京抬手扣住她的腰肢,只留一只手攥住缰绳控制方向。

“姚沛宜,即使这时候你耍花招也没用。”

耍花招?

他还说我脑子有问题,他脑子才有问题吧。

总不好两个人一起死了。

生同衾死同穴?

好一个深情哥。

“姚沛宜,你会不会水?”

俞定京的问话声从耳畔响起。

姚沛宜一愣,“我不会啊。”

“那你憋好气,别死了。”他忽然道。

姚沛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觉身下马像是失去控制往前趔趄,再低头,不远处便是山崖。

我勒个老天奶。

非得要死一起死啊。

要不放我一个人去搬救兵也行啊。

“啊——”

她还来不及深思,便被俞定京死死搂住,护在怀中,二人齐齐坠下山崖。


“王爷,您怎么这个表情?”

姚沛宜睁圆了眼,“我好心帮您上药而已,您不高兴吗?”

“……”

俞定京咬紧后槽牙,怒视对方,“你确定只是上药?”

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坏女人哪里是想要上药,分明是想上……

俞定京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啊……

给他上药也生气。

关心他也生气。

不行,还是多看两眼腹肌,不然这气白受了。

嘿嘿。

要不出嫁前娘说就得找长得好看的夫君嫁了呢。

看着这身材,气都消了。

“姚、沛、宜。”

她闻声抬眼,对上男子红得快滴血的俊脸,沉着眼瞪着她,“你眼睛往哪儿看?”

“我可没偷看你。”

小姑娘话音落下,又依依不舍瞟了眼那块垒分明的小腹,这才道:“王爷,药都换好了,您还不穿上衣裳,该不会是故意给我看的吧?”

“你!”

俞定京险些气笑,快步退后至屏风处穿衣。

“不过今日,王爷为何要救我?”

姚沛宜瞄着屏风上若隐若现的身材曲线。

俞定京穿衣的动作更快了,“你是定京王妃。”

“那你……”

小姑娘话没说完,俞定京便下了逐客令:“药已经换完了,你出去吧,我有伤在身,朱嬷嬷不会说什么的。”

“那王爷早些休息,妾身先回去了。”

屋门被轻轻合上。

俞定京才从屏风后迈出。

桌案上还放置着白玉瓷瓶,后背被水葱指尖柔柔扫荡过的余韵尚存。

冰屋中,小姑娘失去理智,主动迎上来的那个吻,也在脑海中驻足良久。

分明沐浴了许久,俞定京还是浑身滚烫,烦躁吩咐下人:“抬水进来。”

坐在冷水中,俞定京强迫打消自己脑子里的画面。

却不自觉回忆那柔嫩唇瓣,花香清甜。

他不禁攥拳。

今日救姚沛宜的举动实在不算理智。

本能让她在意外中悄无声息地丧命。

他却……

不。

眼下还没摸清楚姚家的根脉,若姚沛宜就这样死了。

他岂不是抓不住姚家把柄。

没错。

他只是顺势而为。

绝非其他……

-

九皇子府内,俞云望着地上伤痕累累且尿裤裆的小厮,气急败坏将茶盏砸了过去。

幕僚跪在一旁抖了抖,“殿下息怒。”

“不是说潜入府中无人察觉?”

俞云咬牙切齿,“眼下俞定京发觉,若向父皇禀报,你是打算用你的人头来赔罪?”

幕僚吓得脸色发白,“殿下您且宽心,若是定京王真要告发,早就将人送到御前了。”

这话倒是事实,俞云心知肚明,却也忍不下这口气,“他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我绝不会放过他。”

幕僚出主意,“五日后便是皇家围猎,骊山崎岖险阻,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俞云眸底微动,“这次你最好别让本皇子失望。”

厅外有下人入内禀报:“殿下,伍姑娘来了。”

从前俞云同伍满相见自是欢欣,只是近日来状况连连,伍满射箭出丑一事还连累了他在朝上被参,说是身为皇子言行无状,反而俞定京博了护妻的好名。

“罢了,说我身体不适,让满儿先回去吧。”

近日伍满已登府四次,都没见到俞云,这次又被拒之门外,一颗心都跌入了寒窟中。

婢女正好禀报五公主请她喝茶。

伍满心情郁闷,便应了下来,入了公主府,俞存娇打量道:“心情不好?方才听说你又去见九弟了,他还是没见你?”

女子只低低应了声。

俞存娇便猜到情况了,摩挲指尖玉戒,“其实也不怪云弟,都是姚沛宜,害得他颜面尽失,连带着你也遭殃。”

听到姚沛宜的名字,伍满都跟着心底一紧。

“先前的事已经让你们站到对立面,只有她跌落泥潭,你才能重回云霄。”

伍满一愣,不明所以看着俞存娇,“五公主的意思是……”

“五日后秋狩,二皇兄自然会带着姚沛宜去,两月前骊山山匪才被剿灭,就算有余孽尚存也不奇怪。”俞存娇提醒。

伍满一惊,“姚沛宜是王妃,又背靠姚家,若她没了命,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谁说要她的命了?”

俞存娇可记得诗会那日,姚沛宜让她丢尽了脸,磨了磨后槽牙,“让一个女人身败名裂的方法可太多了。”

伍满多少猜出对方的意思,不禁后背一阵发寒,“可是……”

“你若是妇人之仁,有她姚沛宜在,你可永无翻身之日,想同云弟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俞存娇慢悠悠道:“也不用你操心,该准备的,本宫都会准备好,

本宫是为你和云弟,若你不点头,本宫瞎操心也无用。”

厅内寂静许久,伍满眸底挣扎褪去,眸底只剩一片死水,缓声道:“那就依公主的意思办。”


双箭都稳稳扎进靶心。

众人的称赞声犹如浪潮,快要将僵滞在原地的伍满吞没。

“这不算!”

俞存娇忽然出声。

贵女们都愣了。

这若都不算,哪有公平可言。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对方公主身份,一时不敢言。

“为何不算?”

雷妙妙气懵了,当即反问:“公主难道没瞧见这双箭都在靶心?”

“本公主说的便是这一点。”

俞存娇抬眉,“说好了射单箭,双箭犯规,这一场算皇嫂输了。”

姚沛宜险些气笑。

哇…我手里的箭都没她贱。

“云弟你来了。”

俞存娇早发现躲在假山后的一帮人了,这时候将俞云搬出来,也想让自己有底气些。

众人目光跟随着俞存娇看去。

假山后的人没法躲了,跟着出来。

姚沛宜瞧见俞定京面色如常走过来,也不好主动开口同他说方才的事,倒是给了俞存娇机会。

“云弟,你说方才那局算谁赢?”

姚沛宜见俞存娇信心满满,心底冷嗤,就猜她早知道俞云和伍满暗度陈仓。

“自然是算伍姑娘赢了。”

俞云开了口,伍满闻之生喜,却见对方的眼神始终落在姚沛宜身上。

俞存娇看向俞定京,心底多了几分底。

这明目张胆是在欺负人。

他却无动于衷。

看来姚沛宜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你们也……”

雷妙妙脾气爆,当下就忍不住要开腔,被姚沛宜拖住,“既如此便算是平局,最后一局定胜负。”

“最后一局,不如换种玩法。”沉默良久的俞定京开口。

“二哥打算怎么玩?”俞存娇问。

俞定京从长桌上的果盘里挑了两个苹果,“射这个。”

射苹果的难度的确要比靶子高多了。

俞存娇还没开口,就见俞定京将其中一个苹果递给俞云,“我和九弟将苹果置于头顶,谁将苹果射穿,算赢。”

“什么?”

俞存娇目瞪口呆,“二哥你开玩笑吗?”

“我相信王妃的箭术。”

俞定京面不改色,“见你们对伍家姑娘的箭术也很有把握,怎么没胆子玩?”

俞定京死不死不要紧。

俞存娇可不敢让弟弟涉险,“这自然不行,怎可拿性命开玩笑。”

“九弟不敢吗?”

俞定京似笑非笑看向俞云。

俞云攥紧拳,他就不信俞定京真敢,不过是放两句狠话罢了,“怎么不敢。”

俞定京:“那就开始吧。”

俞存娇这才开始后悔方才耍赖,本以为俞定京不在意姚沛宜,哪里想得到这人敢豁出去性命给夫人撑腰。

“王爷……”

姚沛宜自然也紧张,抓住人的衣袖,压低声:“您开玩笑的吧。”

她的手,却被人托起,粗粝薄茧蹭过她掌心。

“我将性命交予你,不好吗?”

他垂眼瞧她,低哑嗓音恍若在她心尖淌过。

姚沛宜愣住的光景,对方已候在靶子前,将苹果放在头顶。

俞云不甘示弱,也跟过去照做。

“皇嫂好福气,二哥肯为了你将性命都豁出去。”

俞平微笑立于一侧。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皇位还没想法。

不过,眼下若这俩命丧于此,好像他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两兄弟都准备就绪,姚沛宜也不好犹豫不定,弯弓搭箭,目光一会儿在俞定京身上,一会儿在他头顶的苹果上。

“皇嫂若是此刻反悔还算数。”俞存娇急忙道。

众人都跟着忐忑起来。

这可是大燕最出色的两位皇子,若是真有什么好歹,在场人都逃不过被问责。

“是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

“只是游戏,不必如此认真吧。”

一片浪潮中,众人却见姚沛宜将箭矢对准了俞定京。

“皇兄难道真不怕?”俞云见对方竟然没有丝毫退缩,很是不敢置信。

“生死有命,有何可惧。”

俞定京背手而立,俊脸上不沾情绪,静静地等待姚沛宜射出那一箭。

他可不是傻子。

方才观察她的箭术,知道射中苹果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不过若她真是俞云的人,想来会趁机对他动手。

如此合理杀他的机会,她完全能在事后声称是过于紧张,左右射苹果这事是他提出的,燕帝就算追究,也不会太过分。

这是他对姚沛宜的试探。

可若她真有杀意,俞定京也不会死。

他的暗卫都隐匿着,若箭真往他身上射,立刻会有人将箭打开。

就看姚沛宜如何做了。

美人于风中越发镇定,屏息凝神,全场跟着寂静下来。

“窣——”

俞定京眼皮子都未眨一下,只听头顶传来清脆响声。

苹果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姚沛宜,不是俞云的人。

“九弟,该你了。”

俞定京笑容越发真切,见俞云面色煞白,将微微发抖的手藏于袖底。

“伍姑娘,动手吧。”

姚沛宜暗暗松了口气,对伍满道。

伍满脸色比俞云还要惨白些,这会儿连弓箭都握不稳,颤颤巍巍举起了箭矢。

“伍满!”

俞存娇攥住人的手,“你要害死我弟弟不成?还不快认输!”

伍满咬紧牙关,看向姚沛宜,对方气定神闲,隐隐散发着胜利者的喜气。

她不甘心!

弓箭在空气中,发着抖。

俞云腿都止不住打战。

该死!

伍满的箭术哪里比得上姚沛宜。

他今日说不定要死在伍满手里。

这会儿,他看向伍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沉意。

都是因为她。

若非要帮她,他何至于逞能!

箭矢隐隐有射出的势头,俞云后背大汗淋漓,死死盯着箭矢,只听“珰”的清脆一声。

弓弦拉断了!

而伍满,也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竟是活生生吓晕了。

“哎呀!快叫大夫!”

“皇嫂也太强硬了,方才竟然逼伍满射箭。”俞存娇见机道:“当真是用心不良。”

怪我?有病。

姚沛宜瞥了眼被众人关怀的伍满。

方才贵女们还认为姚沛宜委屈,这会儿听了俞存娇的话,又觉得姚沛宜只顾着耍狠,忽略了她们死活,不由抱怨。

“王妃是有些过分了。”

“伍姑娘都晕过去了。”

“这小脸白的,吓得不行吧。”

该不会是装晕吧?谁不会演似的。

俞定京已然走近,只见小姑娘忽然转身,泪盈盈看着他,带着几分哽咽喊:“夫君,人家手好痛痛!”

听到这声娇滴滴的夫君,他脚步骤然一僵。

白嫩掌心摊开在他眼前,果真有几道红痕。

“呜呜呜——”

姚沛宜带着哭腔的呼喊引得众人注意力又转移到她身上。

“五公主先前耍赖就算了,还污蔑我用心不良,人家委屈死了!”

“若打我的脸就算了,可如今我已是夫君的人,这无异于给了夫君你一大嘴巴子。”

“妾身忍得了,可夫君你忍得了吗?”

俞定京还没说话,怀里就猛地扑进一道娇躯,馨香温软。

“呜呜呜——”


婢女挡在伍满身前,“姚姑娘你莫要撒泼。”

“你先下去。”

伍满发话,婢女只好将主战场让给两人。

“你那日,瞧见我和俞云了。”

姚沛宜挑眉。

虽说预知梦中俞云废了她,立伍满为后。

可说实在的,在梦中姚沛宜同伍满接触不深。

她也没想到,伍满是如此直接之人。

“我不会向你道歉的。”

对方理直气壮,“俞云本就不喜欢你,我和他是真心相爱,自然也不算插足你们。”

“伍姑娘怎么想我不关心,怎么爱也是你的事。”

姚沛宜抬脚踩在两半香囊上摩擦,“可我同你无冤无仇,你若下次再来犯,我定不会像今日这般留有余地。”

伍满瞧着对方的动作,袖底的手一点点发凉、攥紧。

她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才情颇丰,在京中享有美名,从不屑与人相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羞辱她。

姚沛宜……

她记住了。

春日宴之事很快传扬出去,除有人猜测同九皇子有私情的女子是谁外,姚沛宜洒脱大胆的美名也传开了,甚至有人说,姚沛宜同俞定京的婚事才是佳偶自天成。

转眼两月即过,大婚前夕,王府张灯结彩,做好了迎王妃的准备。

书房内,俞定京翻看着记载姚家这些年在京中一举一动的册子。

时来道:“据属下查,姚家这些年来并无行迹诡异之处,还有九皇子和伍家姑娘,我们查到,他们两人的确私下见过数次,当是有私情。”

俞定京眯起眼,对姚沛宜和俞云之间的事仍有存疑。

若姚沛宜不是俞云派来蓄意接近的,那就是姚家自己要谋反。

可先前他还瞧见姚沛宜和俞云搂搂抱抱,难舍难分。

此事还需再查。

“说不定那日咱们撞见的,只是九皇子单方面纠缠姚姑娘呢。”

时来猜测:“毕竟春日宴上,姚姑娘对主子您还深情表白来着。”

俞定京一想起集英殿上那女人对他大胆示爱的场面,不禁耳根一热,羞恼地扔开册子。

“她满嘴胡言乱语,岂能轻易相信,接着查,姚家和姚沛宜定不简单。”

“是。”

时来点头,又道:“闻老夫人那边安排了多个大夫过来,说给您看病,要不要见一下?”

闻家是德妃母族,闻老夫人便是俞定京的外祖母。

外祖父闻太傅和德妃相继离世,老夫人便一直记挂他的婚事,眼下又生出中毒、寿数受损的事,老太太实在忧心。

俞定京眸底亦浮现几分愧色,“不见了,说我已寻良医诊治。”

“老夫人那边,真不将实情告知?”时来犹豫。

俞定京顿了下。

那夜,姚家女虽冲出来救他,却未能影响他的计划,那批人是他几年前平定龙虎寨时苟且下来的恶匪,那夜本就是分两拨行动。

姚家女走后,另一拨人跟上,俞定京挨了一箭。

箭上虽有毒,但并不致命,春日宴前就休养好了。

只是老夫人那边……

“做戏要做全套,只有外祖母忧心我,这场戏才能演下去。”

俞定京才回,朝堂风起云涌,他虽无意皇位,却也要助父皇选一个好的继承者。

眼下遮掩锋芒,才是上策。

——

真正到了六月廿一,姚沛宜出嫁的一日。

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迎亲队伍并未在姚家停留太久,姚放亲自将妹妹背上了大红花轿,姚顺立则搂着毕氏哇哇大哭。

年轻的将军瞧着自家妹妹,敛下泛红的眼,大步流星至队伍最前方,同俊美新郎官道:“既然应了这婚事,就对她好。”

俞定京余光瞥了眼喜轿,按住姚放的肩膀,“我不会辜负你的。”

若姚家真要反,无论如何,他定会保住姚放。

至于姚沛宜那有二心的女人,待他抓住把柄,定不会对她手软!

姚放嫌弃地拍开他,“我告诉你,你要是断袖趁早说了,别想着娶了我妹伺机来接近我。”

“……”

俞定京忽想起那日升平楼中,姚沛宜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的心声。

这兄妹俩长得像,自作多情更是如出一辙。

喜庆的敲锣打鼓声一路传到王府,姚沛宜坐在轿内,回忆昨夜毕氏偷偷教她的房中术,不由小脸通红。

羞死人了。

俞定京骑行在队伍前方,忽然听到姚沛宜的嘀咕。

瞧俞定京身板那么强壮,今夜该不会很折腾我吧。

俞定京险些一个趔趄栽下马来。


说起来我们也才见第二面,就这个那个是不是太快啦……

不过……若只是夫妻名分,俞定京可不一定帮姚家,还是得拿下他才更稳妥!

俞定京稳住身形,眸底闪过几分冷色。

看来这姚家女不止有二心,还如此浪荡轻浮!

竟想用美色勾引他帮俞云造反。

想都不要想!

他既想好要查姚家,又知她和俞云暗度陈仓后,就没打算和她当真夫妻。

还想对他这个那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狗胆包天!愚不可及!

喜娘扶着姚沛宜和俞定京拜堂。

礼成,两人正往新房走,忽听席间有人嗤讽。

“这姚姑娘还真好命,从前和九皇子打得火热,如今又嫁给定京王。

也不知心里喜欢的究竟是谁,可别让王爷成了蒙鼓里的王八。”

姚沛宜脚步一顿,她顶着盖头,不知说这话的人是谁,却能感到身侧气场一瞬间冷了下来。

哪个王八犊子在乱说?

俞定京该不会误会我吧?

俞定京视线准确地落在说话人身上,那人和俞云坐一桌,并非官员,当是幕僚。

姚沛宜心下惴惴不安,都想揭盖头了,忽然感觉手被温热宽厚的大掌给握住。

“本王倒觉自己好命。”

她愣了下。

“可叹有些人不懂珍惜,竟将宝贝拱手相让,才是蠢王八。”

俞云面色一沉,于袖底暗暗攥住拳。

俞定京牵唇。

不就是演戏。

若真是俞云派姚沛宜来接近他。

那他就好好装一回贤夫,让俞云深信不疑。

真是没想到,俞定京这样护着我。

他小子也太爱了吧……

俞定京唇角骤然僵硬,当即便甩开她的手。

啧,还害羞了。

姚沛宜被送去新房,按规矩,俞定京需得留下招待宾客,轮番敬酒。

走到俞云跟前时,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上。

“恭喜皇兄喜得佳人。”俞云提杯敬酒。

俞定京正欲回敬,倏然,对方却好玩似的将酒盏收了回来,如同在逗狗。

这明摆着是羞辱俞定京。

姚家女同兄弟俩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宾客们本就格外注意兄弟俩,眼下瞧俞云这动作,一颗颗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皆暗暗猜测,这兄弟俩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

“云弟这是何意?”俞定京语气倒是不急不躁。

俞云看着他,“不知皇兄最近有没有听过什么传闻。”

“哦?”

俞定京指尖摩挲着酒盏,“什么传闻?”

“其实也就是一点往事罢了。”

俞云提唇,“沛宜心性单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对方,原先更是为我付出诸多。”

“你瞧。”

俞云抚摸着衣襟,带着挑衅的目光,落在俞定京脸上,“这是她亲手给我缝制的衣裳,一针一线,都是她对我的心意。”

“是吗?”

俞定京抬眉,“王妃年纪小,心性不定,喜欢一两个人或是畜生都是正常的。”

俞云心下蓦然一沉,自然也注意到众人热切目光。

今日来赴宴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燕帝更是亲临观礼,眼下人就在正厅坐着。

动静不能闹大。

或者说。

动静不能由他闹大。

“皇兄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俞云揽着俞定京的肩膀,压低声笑:“你以为,沛宜怎么知道我的身量长短为我制衣。”

俞定京的瞳仁漆黑深邃,直直看着俞云。

“我们的关系,可比皇兄想象中亲密多了。”

俞云似笑非笑,“皇兄眼中的宝贝,只可惜是曾经送上门的,我用过的…不要的玩意儿。”

话音落下。

倏然间,俞云的胸襟被人用力攥住,对方气场在一瞬间冷冽下来。

俞定京实在没想到,他这个九皇弟人品低劣到了这个程度。

拿姑娘家的清誉来挑拨离间。

真是龌龊臭虫。

姚沛宜看着挺机灵一丫头,看上这种货色。

笨蛋一个。

众人虽没听到兄弟俩说了什么,却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往后撤。

“俞定京!”

俞云险些被人拎了起来,当下用力攥住对方的手臂。

只是跟俞定京这多年征战的武夫比起来,俞云的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不过今日带来,可不是为了叙旧情。”

姚沛宜颠了颠掌心的香囊,走到俞云跟前。

这渣狗,招蜂引蝶就算了,招惹上的莺莺燕燕还给我找麻烦。

气煞我也!

俞定京眉梢一挑,若他没听错,这姚沛宜是在骂俞云?

先前还情意绵绵,如今怎么生了龃龉。

招蜂引蝶…莺莺燕燕……

看来还有许多是他不清楚的……

“姚姑娘这样看我作甚?”俞云失魂落魄地看向姚沛宜,伤情模样又惹得诸多贵女心疼。

“从前,我是送过香囊给九皇子。”

姚沛宜扬声:“只是九皇子并不珍惜,君早有两意,我自不会纠缠,今日拿这香囊,就是让大家伙做个见证。”

此话落下,众人都愣了。

姚沛宜是说九皇子心里有别的女人,所以她才另觅夫婿?

有贵女不悦道:“姚姑娘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还真厉害,分明是自己见异思迁,还污蔑九皇子。”

“是我污蔑吗?”

姚沛宜加强音量:“升平楼宫宴前,九皇子和那姑娘搂搂抱抱,难舍难分,至今我都难以忘怀,

难不成,九皇子还需要我将那姑娘的名字给点出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伍满袖底的手猛然攥紧。

先前姚沛宜处于劣势,如今若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只怕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要化成刀子射向她和俞云。

“姚沛宜!你休要胡言乱语!”俞云猛地起身。

虽姚沛宜说得像模像样,但贵女们也未全信,可俞云一改从前温润君子模样,这般情绪激动,倒像是心虚了……

众人目光在俞云和姚沛宜间流转,隐隐察出这事首尾。

只是俞云身为皇子,自然无人敢置喙。

“九皇子莫气,我今日来不是同你吵架的。”

姚沛宜指尖拎起香囊,在半空中甩了两下,伍满的心也跟着被人揪起来一般。

“我将香囊带过来,就是想告诉九皇子,你我情分,犹如此香囊。”

众目睽睽下,女子将头顶发簪拔出,锋利簪头划破香囊,干净利落,一分为二。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俞定京见俞云面色铁青,不由揣摩这两人究竟是演戏,还是真闹掰了。

伍满瞥了眼婢女,后者藏于人群道:“姚姑娘此举,莫不是为了向定京王表忠心。”

大家伙也不禁分神。

就算俞云心里有别人。

但姚沛宜见风使舵这事儿也没错。

“表忠心这话可说错了。”

姚沛宜面不改色,“该说是示爱才对。”

俞定京表情一僵。

这死女人,当着众人的面又胡言乱语什么!

“定京王金戈铁马,战无不胜,我的确自幼钦慕,那日我第一眼瞧见王爷,就被他的雄姿英发吸引。”

俞定京听着这些夸耀他的话,都不禁耳根发烫,偏偏那女人脸皮如城墙似的,见俞云不高兴,反而说得更欢实。

“这样威风凛凛的大英雄,谁不喜欢,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嫁!”

俞定京拳头都紧了。

这姚沛宜还真是厉害角色,前脚和俞云拉扯不清,如今又对他…大放厥词。

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哪张才是她的真面孔。

可惜不管她如何花言巧语,他都不会动摇半分,甚至更加厌恶!

“姚姑娘这话还真是…颇有大女人风范。”

贵女间有人动摇了。

伍满预感不好,紧接着传入她耳中的,竟是几人轮番对姚沛宜的夸赞,余光一扫,俞定京竟也红着脸离开了大殿。

一开始姚沛宜见异思迁的骂名,顿时成了众人口中洒脱飒爽的大女人,和俞定京的婚事,也成为一段一见钟情、大胆示爱的佳话。

俞云恼羞成怒,起身就走,离开前暗暗瞪了眼伍满。

伍满接收到心上人的眼色后愣了下。

这是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宴席散去,伍满想起俞云的眼神,就觉得心底发酸,出殿刚过拐角,后背就被不知名物什砸得微疼。

“姚姑娘?!”

婢女惊呼出声。

伍满受了俞云的冷眼后,对姚沛宜自然没好脸色,“姚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砸我做什么?”

“我没有砸你啊。”

姚沛宜一脸无辜,“我这是物归原主。”

伍满扫了眼地上被划破的香囊,“姚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姚沛宜微笑上前,“我还想说呢,你这人,没意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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