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老东西,你怎么不问问王婆子当年做了什么?她把我介绍给邻村的老光棍,她怎么不说呢?”
秦夫人越说越气,伸手揪住秦刚的衣领子,说道:“说吧,把她们娘俩藏在什么地方,我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秦刚一愣:“你今天没见到她们?不就在西城柳树巷?”
“哼!”秦夫人冷哼一声:“别装蒜,老娘到的时候,你已经把她们藏起来了,不然的话,我能不把小贱人拎回来?”
秦刚终于收了笑脸,郑重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娘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见秦夫人不像是作假,秦刚蹭就站起身:“不行,我得去看一眼。”
单独只是柳娘和王婆子也就算了,关键是,柳娘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更让他头疼的,他那小女儿已经及笄了,得赶紧想个法子让女儿进府,不然影响嫁人。
秦刚想到这里,一刻也不想耽搁,左右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夫人,等过些日子,你去把她们娘几个接到府上,王婆子以前对不住你,到了我们府上,还不是任凭你磋磨?”
这话秦夫人爱听,但她还是不明白,道:“真的不是你把她们藏起来的,那就奇怪了。”
秦夫人拿出那块绢帛:“你说是谁知道了你养外室这件事,私底下告诉我的?”
秦刚心中一颤:“不会是朝堂上的同僚吧。”
随后摇摇头。
那地方,朝廷官员甚至朝廷官员府上的下人,都不去西城,嫌弃那边的铜臭味太重,怕污染了官帽。
其二,若是同僚们知道他养外室,早就捅到皇上面前去了,还能私下里告诉秦氏?
“有没有勒索你?”秦刚问道。
利用这条消息获得财富,这是秦刚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
秦夫人摇摇头,这时候她才想到,她也许被人当枪使了。
想到秦刚和儿子朝堂上的对手,秦夫人有点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今天不该大张旗鼓地去找那小贱人。
虽然那小贱人着实可恶该死,她应该私下里解决这件事。
秦刚见问不出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秦夫人立马喊进来一个婆子,手上的碧玉镯子顺下来,交到婆子的手上:“从今天起,你负责盯着老爷的行踪。”
婆子接过手镯,一个哆嗦,差点掉在地上。
盯着老爷,被老爷发现了,还不得被老爷杖毙?
但这镯子的成色非常漂亮,女儿下个月出嫁,又多了一份体面的嫁妆。
“是,”婆子乐滋滋地去了。
秦刚出了荣兴院,立马吩咐小厮备车。
马车到了戏园子的门口停下。
这里停着好多马车,秦刚的马车停在这里,不显山不漏水。
实际上,白天沈栖月看到秦刚的时候,秦刚的马车就停在戏园子的外面,只是没留意。
秦刚下了马车,急匆匆往柳树巷而去。
门口朝西第三个院子的大门敞开,里面静悄悄的。
这是个二进院,里面主人,外面一间用来堆放杂物,另外一间用作厨房。
后面还有一块空地,里面种着应季蔬菜。
秦刚走进去就喊道:“宝妞,爹爹来了。”
里面黑灯瞎火,连只耗子都没有。
秦刚虽然做了心理建设,但还是承受不住这里没人的惶恐。
青天白日的,三个大活人,能去哪里?
秦刚点着院子里的灯笼,前前后后转了三遍,除了被秦夫人带来的人砸碎的破家具,什么也没有。
秦刚举着灯笼坐在台阶上,四下里看了一眼,这让他上哪里去找人。
*
沈栖月刚刚躺下,问梅走了进来:“小姐。”
“什么事?”沈栖月坐起身。
“白天小姐派出去的斥候刚才来报,秦刚去了柳树巷,看样子,秦刚刚和人打了一架,两个脸颊上都是挠痕,怕不是秦夫人这只河东狮干的。”
问梅边说边笑。
沈栖月微微颔首,道:“告诉折兰,让她吩咐人把小院盘下来,省得秦刚有事没事去那边转悠,我们还得分人盯着。”
“是,小姐,您快睡吧。”
*
秦刚坐着马车在西城区转悠,直到黎明,马上就要到上朝的时辰,秦刚才回来。
秦夫人也是一夜没睡,见到秦刚,立马问道:“找到没有?我说的没错吧?柳娘和王婆子去哪了?”
秦刚一屁股坐在圈椅上,脑袋埋在裤裆里。
“不只是柳娘和王婆子,还有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宓儿也找不到了?”秦夫人一听就急眼了,立马就要差人去打问。
“不是宓儿,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你的私生女?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昨天因为养外室,打了一架,总算是消散了火气。
这才一夜的时间,又出来一个私生女,这让她怎么接受?
秦刚抬起头:“十五岁,和宓儿一般大,比宓儿年长三个月。”
“……???”
秦夫人一时气结。
这就是说,秦刚的私生女,是离开村子的那天晚上,和柳娘怀上的。
秦夫人终于忍不住,手上的青花瓷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日子,老娘没法过了,谁愿意过,谁过去。”
秦夫人摆烂了。
秦刚站起身,就算是天塌地陷,想做官,就得去上朝。
叫了小厮进来,帮着他洗漱更衣之后,在脸颊上扑了一点粉,那挠痕看上去不太显眼,这才走了出去。
马车上,秦刚感觉一脑子的浆糊,昏昏沉沉一路。
下了马车,同僚们热情地打招呼,见秦刚爱答不理,就有人凑过来说话。
“是不是昨天花费了银子,嫂子知道了,跪了一夜的洗衣板……”
这一凑过来,看出问题了:“秦大人,您的脸上这是?……”
“哎呦喂!”又有人凑过来:“还真是的,秦大人,不会是你家的母猫发情挠的吧?”
“我看是秦大人后院的葡萄架子倒了吧?”
对这些冷嘲热讽,秦刚一律不予理睬,他一心琢磨着,王婆子能把柳娘和宝妞带去哪里。
是不是那个老婆子把柳娘和宝妞都卖了?
王婆子可算不上好人,当初在乡下的时候,王婆子就以能说会道闻名,保媒拉纤,中间给有夫之妇们找个挣钱的地方,这些缺德的事,王婆子信手拈来,驾轻就熟。
就算是再缺德,也不该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亲生外孙女,女儿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就这样给卖了啊。
此时,他非常想念秦世清和容疏影。
若是容疏影在这里,看一眼现场,然后去周围走访一遍邻里,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那个乖乖,他怎么忘了,当初容疏影六岁的时候,就指点他破了第一个棘手的案子。
远水解不了近渴,秦世清和容疏影奉旨出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不能坐着什么也不做。
下了朝,没去衙门,直接去了西城柳树巷,他要做一遍访问,找出事情的真相。
在走访到第七家,手上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住着拐杖的老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