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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

秦鸢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顾六爷走后,屋子瞬时沉寂下来,秦鸢轻咳两声,道:“六弟一片热心,偏我用不着,真是可惜。”顾靖晖站起身来,面色阴沉,浑身上下又在滋滋地冒着冷气。秦鸢这才发觉他的异常,忙起身问:“夫君这是要回去歇着吗?”“嗯,”顾靖晖应了一声,也不等她,便疾步走了。秦鸢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真是莫名其妙。红叶道:“小姐,侯爷方才是,是生气了吗?”翠茗也担心地皱眉。秦鸢蹙眉回思,没发觉自个有什么错处,顾侯爷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不管他,兴许是身体不太舒服,过会子就好了。”还没走远的顾侯爷,身子一顿,脸色更阴沉了。“现在日头也下来了,我们在院子里转转,总呆在屋内也闷的慌。”秦鸢一说,两个丫鬟就立即附和。翠茗道:“小姐有一阵子没有作诗了,奴婢瞧着院子...

主角:秦鸢顾靖晖   更新:2025-04-28 21: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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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由网络作家“秦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六爷走后,屋子瞬时沉寂下来,秦鸢轻咳两声,道:“六弟一片热心,偏我用不着,真是可惜。”顾靖晖站起身来,面色阴沉,浑身上下又在滋滋地冒着冷气。秦鸢这才发觉他的异常,忙起身问:“夫君这是要回去歇着吗?”“嗯,”顾靖晖应了一声,也不等她,便疾步走了。秦鸢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真是莫名其妙。红叶道:“小姐,侯爷方才是,是生气了吗?”翠茗也担心地皱眉。秦鸢蹙眉回思,没发觉自个有什么错处,顾侯爷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不管他,兴许是身体不太舒服,过会子就好了。”还没走远的顾侯爷,身子一顿,脸色更阴沉了。“现在日头也下来了,我们在院子里转转,总呆在屋内也闷的慌。”秦鸢一说,两个丫鬟就立即附和。翠茗道:“小姐有一阵子没有作诗了,奴婢瞧着院子...

《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精彩片段


顾六爷走后,屋子瞬时沉寂下来,秦鸢轻咳两声,道:“六弟一片热心,偏我用不着,真是可惜。”

顾靖晖站起身来,面色阴沉,浑身上下又在滋滋地冒着冷气。

秦鸢这才发觉他的异常,忙起身问:“夫君这是要回去歇着吗?”

“嗯,”顾靖晖应了一声,也不等她,便疾步走了。

秦鸢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真是莫名其妙。

红叶道:“小姐,侯爷方才是,是生气了吗?”

翠茗也担心地皱眉。

秦鸢蹙眉回思,没发觉自个有什么错处,顾侯爷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管他,兴许是身体不太舒服,过会子就好了。”

还没走远的顾侯爷,身子一顿,脸色更阴沉了。

“现在日头也下来了,我们在院子里转转,总呆在屋内也闷的慌。”

秦鸢一说,两个丫鬟就立即附和。

翠茗道:“小姐有一阵子没有作诗了,奴婢瞧着院子里有几处景致很好,不如小姐赏玩之余,吟诗几首,若有得意之作,也可回信给董小姐。”

秦鸢闻言一怔。

重生回来,她就忙着备嫁,来了侯府,又忙着些琐事,竟然忘了前世的这位好友。

“也好,我们去转转。”

她自己住的院子,还没有好好转转呢。

侯府可不像秦府那般狭小,只她居住的梧桐苑就比秦府的后院还要大些。

秦鸢带着丫鬟们四下里走动嬉闹。

笑声传入了偏房内趴在竹榻上生闷气的顾侯爷耳中,更让他焦躁。

他不想听,却又总忍不住在一众女子的声音中去寻那个最软糯柔媚的。

“吟诗,”顾靖晖低不可闻地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

脸上的阴沉如有实质。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朝外走了出去,伏在栏杆处远远盯着秦鸢的身影在假山、绿荫之中时隐时现。

看了一阵,就又回了屋子里趴着。

秦鸢在院子里走的有些累了,便打道回府。

她方才站在池边,瞧着幽绿的水面,竹叶在水面上起伏,飞鸟轻轻点着水面掠过,突然就想到了半阙词,打算回去先记在花笺上,剩下的半阙得空了再慢慢想。

前世她日日陷入俗务之中,殚精竭虑为林子奇的前程谋划,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林子奇也早就不和她一起花前月下吟诗作画,不是沉迷于争权夺利,便是沉醉于他人的温柔乡,哪里还是初见时的如意郎君。

最终,他两都变成了让对方不喜的模样。

秦鸢打定主意,舒坦从容地过好今生,赏花的时候眼中便只有花,吟诗的时候心里便只有诗,顾侯爷早已被她抛之脑后,到让红叶忍不住为她操心,道:“不知侯爷现在可好些了。”

秦鸢道:“看看该用晚膳了,待会儿问问侯爷想吃些什么。”

翠茗道:“蔡妈妈带着人在修小厨房,只怕也快完工了,等到泥灰都干了,就能用,咱们还得采买些用具才好。”

红叶问:“这些不能在府中领么?”

翠茗也拿不定主意。

秦鸢道:“问问蔡妈妈便知道了。”

几人说起这些琐事,又将诗兴放在一旁了。

回到廊下,蔡妈妈已站在下面候着。

秦鸢忙道:“蔡妈妈请进来喝茶。”

蔡妈妈摇头,道:“时辰太晚了,就不叨扰夫人了,老奴已经命人将小厨房拾掇出来了,只是还要过几日再来瞧瞧。若是点烟试了无事,就能用了。”

秦鸢笑着道:“真是麻烦蔡妈妈了,这事弄的急,想必蔡妈妈没少跑动,这么热的天,真是不易。”

这句话让蔡妈妈憋了许久的气直直地冲到了鼻腔处,陡然有点儿发酸。

“这些事,老奴做惯了。”

秦鸢道:“红叶你去拿个封儿,送给蔡妈妈喝茶。”

红叶应了一声就去了内屋。

蔡妈妈搓搓手,道:“夫人,需得让个得用的人跟着老奴去瞧瞧,看还有没有要改动的,毕竟弄一遭也麻烦,不如弄个好的。”

翠茗道:“我同你去罢。”

红叶拿了红封出来,蔡妈妈和翠茗又走开了,秦鸢回了内室换衣裳,她便低着头站在廊下等着。

顾十六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奇怪地道:“红叶,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又要堵着我?”

每次被红叶堵着,都是找他有事。

红叶笑着从荷包里取出一张纸来,交给顾十六道:“瞧瞧这是什么?”

“什么?”

“这是小……夫人给你开的收据,上面有夫人的私印,你在上面画个押,待会儿等翠茗回来,在翠茗的账簿子上画个押,就算成了,以后就拿着这个来分银子。”

“真的?”

顾十六有些激动地拿了过来,赞叹道:“夫人做事真是周全,连我们也都想到了。”

他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放入荷包里。

蔡妈妈跟着翠茗转过来,冷不丁地问:“你们这是……”

红叶笑嘻嘻地拿出红封递给了蔡妈妈,道:“蔡妈妈拿着。”

蔡妈妈也不推辞,接过后捏了捏,笑着问:“你们方才说的什么,我能不能掺和掺和?”

她男人在侯爷手下做事,家中也积攒了些银钱。

听了红叶等人说的话之后,蔡妈妈笑着道:“翠茗姑娘,能不能帮我在夫人面前讨个颜面,也随上五十两银子?”

她着实想跟侯夫人讨个近乎。

钱能不能挣上到不要紧。

翠茗有些犹豫,见红叶不停地施眼色,这才答应下来,“我也只能找夫人说说,可不敢打包票,你也别四处张扬,等成了,我再寻你。”

蔡妈妈连声应好,道:“老奴就不进去叨扰夫人了,翠茗姑娘若是得了消息,就随便派个小丫头跑一趟就行。”

“好好。”

几个人在廊下悄声嘀咕。

顾侯爷全都听在耳中,在屋内就扬声喊道:“十六,十六,你去哪儿了?”

顾十六连忙道:“侯爷寻我呢。”

红叶拉着他悄声嘱咐,“你帮着打探打探,侯爷究竟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

“啊?”

顾十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侯爷从上房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还给了我一大笔赏银呢。”


秦鸢也不解释,笑着道:“我自有分寸。这东西是贵重,但只怕以后更贵呢,千金难求。”

翠茗和红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听着。

秦鸢第二日早早去了上房请安,这次顾六夫人到的晚了些,眼皮子浮肿,面色蜡黄,神情萎靡,像是整夜都没有睡好。

和管事妈妈们对个账簿也不至于如此。

她两并不相熟,也不好多问,秦鸢便道:“六弟妹昨日辛苦了。”

顾六夫人打起精神,道:“昨夜我已经和那几个管事妈妈们对完了帐,看看时辰太晚,也就没有让她们再去烦你。今早上,她们应当都该去梧桐苑寻你了。”

别说,顾六夫人行事还是周到。

秦鸢称赞道:“六弟妹真是处处周详,日后我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来也不怕三嫂笑话,”顾六夫人推心置腹地道:“这些都是跟着老夫人学的。”

“以前三嫂没来的时候,府里只有我们婆媳二人,三哥在塞北多年,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娶妻生子,老夫人手把手教导着我管家,磕磕绊绊的这么多年,才慢慢摸着了点门道。”

言下之意,管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这么年轻,且有的学了。

顾六夫人又道:“老夫人以前盼着三伯回京,三哥大胜归来,老夫人又盼着他娶妻,现在三嫂来了,老夫人怕不得又盼着抱孙子。”

这是在告诉她,先生孩子要紧,管家都是日后的事。

秦鸢只是低着头微笑不语。

对于一个新嫁娘来说,这个反应再自然不过了。

顾老夫人扶着秋菊走了出来,笑着道:“你们两个今儿来的早,方才在说些什么?”

两人连忙请安,接着分次序坐下。

顾六夫人道:“儿媳这不是和三嫂说管家妈妈们么,想起来了当初跟着母亲学管家,犯了不少错,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才勉勉强强担起来了。”

顾老夫人有所触动,点头:“得亏有你在,老婆子才能享福这么几年。”

顾六夫人又道:“儿媳还说母亲以前盼着侯爷回来,盼着侯爷成亲,现在又要盼着侯爷赶紧有后了。”

秦鸢的眼皮子就微微一跳。

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是粗暴直接,但又特别好使。

顾六爷比顾靖晖小一岁,大的两个已经去国子监读书了。

老夫人怎么能不着急。

只要老夫人催她生孩子,就不会支持她管家。

秦鸢如今不想圆房,更不急着生孩子,只是这话却不能说。

果然,顾老夫人看向秦鸢的视线就多了几分热切,笑道:“我瞧着鸢儿这孩子,有宜男之相,不过,子孙都是缘分,急不得。”

儿子还没有和儿媳妇圆房,着急也没有办法。

顾老夫人只能在心里骂混账儿子不省事,若是新婚夜圆了房,只怕肚子里已经就有一个了。

秦鸢低垂着头,做出害羞的模样,捏弄着手中的帕子,道:“娘和弟妹说这些做什么,没得让人害臊,侯爷身子康健,我未嫁之前也是请过脉的,子孙若有缘分,迟早都会来的。”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拿到中馈,再说别的。

前世,顾靖晖并没有生子,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若是等着和顾靖晖生子再拿中馈,不定永远都没有那个指望。

顾老夫人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害羞,我们就不说了。”

顾六夫人酝酿了一个晚上,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就这个态度。

她着实有点把不准老夫人的脉了。

只能勉强扯出丝笑意,道:“母亲说的是,来日方长。”

三人说了会闲话,秦鸢道:“鸢儿今日要去铺子里查账,娘有什么要吃的玩的,只管和鸢儿说,鸢儿顺便给娘跑个腿,尽尽孝心。”

顾老夫人笑着道:“你去查嫁妆铺子的帐练练手也好,那些掌柜的年纪都比你大,你要花好多心思才能镇得住他们,就不要费心思给娘买东西了。”

听容嬷嬷回来说,儿子对秦鸢上心,处处维护着她,顾老夫人对秦鸢又多了几分宠爱。

小两口恩爱,孩子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顾六夫人看的牙根都有些酸。

顾老夫人又道:“你回来的时候,让人买点美香斋的芙蓉糕,侯爷小时候爱吃。”

秦鸢应了。

两妯娌相跟着从上房出来,顾六夫人笑着问:“三嫂怎么不陪着侯爷,侯爷这些天都窝在梧桐苑,三嫂到要往外跑。听说侯爷过几日要去城外大营常住,可是真的?”

秦鸢道:“男人要忙男人的事,我也不好缠着他,免得侯爷觉得我黏人。”

顾六夫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嫂子这般美貌,若是侯爷还嫌黏人,那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言语之中,撩拨的意味很浓,秦鸢不搭腔,只含羞低头,笑着道:“只怕那些管事妈妈们要去梧桐苑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秦鸢袅娜的背影消失在幢幢绿色的树影后,顾六夫人才收回视线,对贴身嬷嬷道:“她可真是难缠,什么话都打听不出来。”

贴身嬷嬷点头:“小小年纪,说话滴水不漏。”

顾六夫人呆了一会儿,又笑着道:“我瞧着她的身段,像是还是个姑娘家,梧桐苑虽然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风轩阁却像个筛子,听说赵娘子这两天着急上火生病了,你说巧不巧?”

贴身嬷嬷冷笑道:“那个女人一心想要巴着侯爷,闹了这么久,侯夫人乖觉的连衣角都不让她沾着,她现在只怕是没招了。”

“那我们帮她想想招。”

贴身嬷嬷欲言又止。

顾六夫人道:“你又想劝我?”

“老奴也知道夫人的难处,只是听说顾十六最近在府里打听都是谁在传闲话。”

“那就更要让姓赵的折腾了。”

顾六夫人冷笑道:“这可怪不得我,她一个新嫁妇,不好好学着如何侍奉夫君伺候婆婆,一心想和我争夺中馈,我可不会轻易交出去。”

“昨儿,六爷不知道在哪里吃了花酒回来,遇到了顾城,被奉承了几句,就让我给安排个差事做,我迟些应了几分,他就去了郑姨娘哪里,若是我放了权柄,以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为何要等到回门回来再说?”

顾靖晖追问。

秦鸢笑而不语,

顾靖晖盯着她那被热茶浸的嫣红的唇,喉结滚动,正要说些什么,秦鸢却看向屋角摆放着的沙漏,轻声道:“算算时辰,也该来了吧。”

“什么?”

顾靖晖奇怪地问。

秦鸢转了话题,道:“侯爷,明天是回门的日子,娘亲自为我列了回门礼的礼单,是要为我撑住这份体面,你我夫妻一体……”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顾靖晖不等说完,就接过话来,正色道:“鸢儿,回门这么大的事,我都记在心里的,你,你……”

他涨红着脸,你了半天方艰难地说出剩下的话:“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未来还是我孩子的娘,要和我埋在一起的老封君,该给你的体面我全都会给你,你只管放心。”

像是恨不得指天发誓,以表诚意。

耳根都红透了。

秦鸢本也只是提醒,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夫君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

顾靖晖欲言又止,只捧着茶碗,慢慢啜了一口。

略略带着苦味的茶水在唇齿间回旋,到了最后,竟还有些甜。

这时,外面有小丫鬟脆生生地唤红叶,红叶出去了。

秦鸢撩起眼帘,轻飘飘地瞟了眼顾靖晖。

顾靖晖莫名就觉得有些慌,很快那个嘴快的红叶回来臭着脸道:“禀侯爷,禀夫人,赵娘子又派了人来请侯爷,说是玉姐儿今日跟着侯爷出去玩耍,不小心吹了风,哭着要见爹呢。”

“哦?”秦鸢道。

听着秦鸢那有些悠长的尾音,顾靖晖不知怎地,陡然有些心虚。

“侯爷,您要换了衣服过去看看吗?”

秦鸢转过脸来问,语气神情平静得就像是问他要不要喝茶,要不要吃饭,毫无半点波澜。

顾靖晖固然不想看到秦鸢为了这个和他生气闹脾气,但也不愿见她如此。

没等到他的回答,秦鸢也不再出声,只是抱着手里的茶细品。

一举一动都悠长淡然。

似乎万事万物她都不放在心上。

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顾靖晖猛地起身,道:“夫人,我会尽快回来,这两日因着孩子们的事委屈了你,以后我再弥补,明日回门之事,你不必担心。”

秦鸢温吞地应了一声,道:“你我本是夫妻一体,夫君不必见外,鸢儿不在意的。明日回门辰时三刻出发,夫君觉得如何?”

顾靖晖匆匆往外走去,点头道:“好,夫人安排便是。”

出了屋子,顾靖晖就放慢了步子,顾十六不知所以,也跟着慢慢挪动。

屋内,红叶嘲谑地道:“下次又是什么?儿子病了女儿病,再来就要说赵娘子生病了罢?”

顾靖晖的身子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就又听见秦鸢淡淡道:“你看,次数多了,你都懒得在侯爷面前说刺话了,这就叫做习以为常,再过些日子,你还会在乎这个?”

红叶嘟囔:“小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要用赵娘子一家来修身养性不成?”

顾靖晖右腮边上的肉不由得就跳了一跳。

他一路黑着脸沉默着出了院门,顾十六乖觉地不吭一声,紧随其后。

院门外,赵娘子派来的婆子见了他,就喜笑颜开地对着两个守门的婆子显摆:“老奴就说侯爷心疼玉姐儿,赵娘子方才还哭的厉害,这下不用担心了。”

顾靖晖懒得理她。

顾十六问:“怎么这次不进院子里喊侯爷了?”

婆子看了眼顾靖晖的神色,抱怨道:“夫人规矩大,梧桐苑重新换了守门的婆子,拦在外面不让进。”

顾十六轻笑一声:“这里可和塞北不同,府里各个院子都是这个规矩,你每次去六夫人的院子里不也是如此?”

婆子不出声了。

顾靖晖背着双手,面沉如水,大步流星朝风轩阁迈去,婆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紧跟其后。

秦鸢也没闲着。

她喊了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到屋内说话,“我这屋里还有几个丫鬟的空缺,你们谁愿意进来伺候的,明日申时之前找翠茗说一声。只是丑话放在前头,别打做侯爷身边人的主意,若是有这个想法,就不用来了,不如到别处求上进,免得到时候被撵出去面上难看,几辈人在侯府积攒的体面都没了。”

最熟悉的人一旦争宠起来,可不是不一条心了这么简单。

秦鸢喜欢先立规矩。

几个丫头闻言动了心思,侯夫人只带了两个贴身大丫鬟,另外跟着来的四个小丫鬟年纪都不大,正是缺人用的时候,若是伺候的好,说不定还能争一争一等丫鬟的位置。

等翠茗将人带走,秦鸢这才对红叶说,“今天我看了册子,侯夫人有六个一等大丫鬟的位置,月例三两;二等丫鬟有十二个,月例二两;三等丫鬟二十四个,月例一两。”

话刚说完,果然就看见红叶一扫满脸的丧气,喜笑颜开地蹦了几下,“发财了,发财了,我可真是出息了,月银都涨到三两了。”

翠茗进来,红叶又扑到翠茗身上,咯咯笑个不停。

“翠茗,我们每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月例,侯府真大方。”

翠茗也跟着傻笑。

秦鸢等她们乐够了,才道:“这才哪到哪?等咱们的嫁妆铺子挣了大钱,我再给你们奖几百两银子,让你们比小官夫人还阔绰。”

红叶尖叫一声,抱住了秦鸢贴着脸问:“真的?真的吗?我的小姐。”

翠茗却皱眉道:“小姐在侯府里花费也大呢,我看他们上上下下都喜欢打赏,光靠那点儿月例肯定不够,到时候只怕还要动嫁妆银子,小姐之前又没有管过铺子,还是小心些好。”

秦鸢点头,道:“翠茗说的也很对,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这两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前世没少受苦,翠茗更是早早丢了性命,今生她再不会让她们吃苦了。

重活一世,难道她还能护不住身边人么。

三个人热闹了一会儿,秦鸢就要歇息,红叶吃惊地问:“今夜还不等侯爷回来么?”

秦鸢摇头道:“不用等他,你们今晚就依旧在脚踏上睡了便是。”

“可是……”

翠茗道:“明日要回门呢,小姐要好好休息。”

红叶不再说话,抱着薄被和翠茗又陪着秦鸢歇下了。


如何处置下属很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气量和能耐。

顾靖晖有些好奇,自个的小妻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还是从重处罚,又或者是息事宁人,难得糊涂。

只听秦鸢道:“我早已有言在先,若是她和六夫人有什么瓜葛,也与我无关了,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她大差不差地沿着道走,我就没打算细究。”

“只是她今儿欺到我的面上,那就要好好盘点一二,免得让人觉得我不识数。”

翠茗问:“小姐可是要严查卢妈妈的账,杀鸡儆猴?”

秦鸢道:“是也不是。”

红叶有些困惑:“这是何意?”

秦鸢道:“我本意并非是为了管这几个妈妈。”

翠茗明白过来:“小姐意在中馈。”

“对,我意在中馈,自然不能心慈手软,但也不可树敌太多,不管她跳出来是做事不周全,还是受人唆使,若是轻轻放过,岂不是让旁人都知道我是好惹的?可又不能就对她过苛。”

“受人唆使?”红叶问:“难道是六夫人?”

秦鸢道:“谁智计百出,想要兴风作浪就是谁了。”

从她嫁入侯府,顾六夫人就没有消停过。

若不是她性子沉静,早有防备,只怕也要被弄的心浮气躁,和顾靖晖生了嫌隙。

如今,顾六夫人又不断示弱、示好,暗示她要早日生子,站稳侯夫人的位置,可谓是费尽心机。

翠茗叹道:“侯府真是龙潭虎穴,比起秦家可复杂多了。”

此言一出,偏房内的顾靖晖的手紧握成拳。

若要比起简单来,林家只有一个寡母,岂不是更简单。

接着他便听秦鸢笑道:“清河崔氏乃是世家,父亲又是祭酒,自然要严守嫡庶之分,不让庶子庶女们生事,也不敢对姨娘专宠偏袒,母亲就这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父亲的那些官场往来,族中亲戚投奔,全都是母亲料理,秦家底子薄,父亲的薪俸也并不高,若不是母亲筹划,只怕甚是艰难。”

红叶道:“奴婢还以为小姐提起夫人会有怨言。”

秦鸢道:“身为庶女,求生艰难,自然不满嫡母的刻意打压,可身为主母,我又能体会到嫡母的不易。这是身份不同的缘故罢了。”

越听秦鸢说话,顾靖晖越发觉得自个娶到了个宝贝。

红叶这个丫鬟虽然嘴巴快,又总是失礼惹人嫌,但却没说错。

他的小妻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和别人不一样。

秦鸢又道:“东坡先生有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哪里有处处都好的,只娘对我好这一项,就胜过无数了。世上的女子嫁入夫家,大半时日都要侍奉婆母。被婆母不喜,磋磨致死的女子不在少数。娘从不让我立规矩,还因着侯爷的缘故,处处怕我受委屈,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顾靖晖松了口气,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翠茗咯咯笑道:“小姐嫁的不是侯爷,是老夫人。”

秦鸢也欢快地笑。

翠茗只说对了一半,她嫁的不是侯爷,嫁的是侯府。

院子外面又响起了人声,还有几声惊呼。

红叶惊问:“这又是怎么了?”

秦鸢道:“只怕是六夫人来了。”

顾靖晖侧耳分辨,果然有顾六夫人的声音。

红叶道:“我出去看看,不知小姐这次又猜对没有。”

话音刚落,帘子便啪地响了一声,人已跑出了屋子,到了廊下。

屋内,翠茗问:“小姐,六夫人莫非是冲着风轩阁的人来的?”

秦鸢笑着道:“我本来怜惜那丫头站在太阳底下晒着,想给侯爷提个醒,不如劳烦他亲口说一声,绝了那丫头的念想,也省了别的事端,可又怕侯爷不自在,便未出声。谁曾想引了这位大佛来。”

顾靖晖目光沉沉。

不一会儿,红叶折返回来,后面跟着顾六夫人和几个管事妈妈,廊下立即热闹了几分。

顾六夫人人还没进来,已在窗外笑着问:“三嫂,可有空?”

秦鸢迎了出来,道:“六弟妹来了,没空也得有空,你一定是有好事来找我。”

顾六夫人道:“三嫂果然料事如神。”

翠茗和红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秦鸢也笑。

顾六夫人不知道她们主仆在笑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红叶在前方引路,众人入了厅堂,翠茗忙去安排人倒茶。

几个管事妈妈面上堆笑,站在一旁,恭谨了不少。

顾六夫人不等分主次入座,便道:“我方才得了消息,就赶紧来了,我嫁妆铺子的掌柜打听到有人要出手一大批胡椒,不知三嫂可有兴趣?”

秦鸢请顾六夫人落了座,这才道:“自然是感兴趣的。我也命人在四处打探,侯爷也派了十七在外面询价,这几日就有回信,到时货比三家,若是差不多便能入手。”

顾六夫人笑着道:“那是自然,这里面还有我搭的份子呢,怎能不货比三家,该比的。”

秦鸢道了谢,两人闲聊几句,顾六夫人又道:“原来三哥也在帮三嫂打听,以前三哥从不过问这些,我还以为三哥不通庶务呢。”

秦鸢笑了笑。

顾靖晖在上房说起胡椒的事,可不像是不通庶务的。

她斟酌着道:“侯爷兴许是见我收了许多银子,又做了账簿,怕我做不成事,堕了他的威风,就想着法子帮我。”

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顾六夫人叹气,道:“三哥这是疼三嫂呢,我家六爷,只顾自己在外快活,哪里肯管家里的事,屋里屋外的全都堆在我身上。不怕三嫂笑话,自打我生了孩子之后,精力大不如从前,又没有长三头六臂,哪里能忙的过来。我们女人家,最重要的便是孩子,有了孩子,夫君都放在后面去了。”

话里话外,又在说生孩子了。

秦鸢笑道:“六弟妹能者多劳。”

顾六夫人看她再无别的话说,又道:“我还带了几个管事妈妈来,她们听说六弟妹要做胡椒生意,都想搭份子跟着发财,我想她们平日里管事也算辛苦,早起晚归的,我们发财也带上她们,日后也会念着三嫂的好。”

秦鸢正色道:“六弟妹此言差矣。”


秦鸢没想到顾十六这么快就回转来了,笑着道:“是,我正在商议此事。你回来的到快,瞧热的一头汗,红叶赶紧给十六倒杯茶。”

顾十六笑的腼腆,放下点心包,接过茶水,喉结滚动,咕嘟嘟喝了几口。

秦鸢又问:“这个时候美香斋是不是没什么人排队?”

顾十六放下茶杯,笑道:“美香斋的掌柜识得小的,不用排队。”

秦鸢问:“你买了几样糕点?”

“芙蓉糕,糖枣糕,荷叶钵钵糕、还有豌豆黄……”

话题被岔开,顾十六也就不再问胡椒的事。

秦鸢又说了几句闲话,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林掌柜打听到了消息,就来侯府寻我便是,三日之后……”

吴掌柜等人连忙道:“一定将账本重新做过,不敢再有半点纰漏。”

秦鸢点头道:“最好如此。”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去。

见掌柜们态度前倨后恭,顾十六便知秦鸢已拿下了这帮子油滑的老掌柜,心中暗道:“夫人瞧着面嫩,却很有几分能耐,侯爷只怕还不晓得。”

秦鸢正要登车,顾十六赶忙上前一步,道:“夫人,此处离侯府的香料铺子不远,夫人若是要买胡椒,何不过去瞧瞧?”

秦鸢顿足:“……”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她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做恍然大悟状,道:“侯爷曾经提起过侯府有香料铺子,让我要制什么香只管来拿,我竟忘了。”

顾十六粲然一笑,像是为自个能够为她排忧解难甚是自得。

秦鸢上了马车,由顾十六引路,去了侯府的铺子,名叫染香居。

顾十六骑在马上,隔着车窗,声音不大,但却吐字清晰:“染香居是老字号,铺子里的冷掌柜做了多年,收卖的香料都是好货。”

言下之意,让秦鸢只管放心。

秦鸢道:“这位冷掌柜想必消息灵通,若是想寻售卖胡椒的大户,他应当知晓。”

顾十六十分好奇,但终究没问,只是道:“冷掌柜人脉熟络,想来是应当知道的。”

这一点让秦鸢十分满意。

知情识趣又伶俐。

车子到了染香居所在的巷道,不能进去,顾十六也要栓马,跟着车夫一起去了停车的场所。

秦鸢便带着丫鬟婆子们在巷内随意走动观看。

这里来来往往的妇人们大都使奴唤婢,衣着光鲜,雍容体面。

两旁的店铺装潢大气体面,店内的客人只得零星几个,围着侍奉的伙计和掌柜们到不少,穿的也都是绫罗绸缎,态度谦恭有礼。

秦鸢正待要挑家店面进去看看。

“这不是姐姐吗?”秦婉矫揉造作的声音陡然在不远处响起。

秦鸢皱眉。

怎么在这里也能遇上,难道秦婉也是来买胡椒的?

前世胡椒因为朝廷突然禁海、士子们鼓吹海上传来的修仙方子等事,被炒成了天价。

秦婉也重生了,难免会想到此处。

秦鸢转过头,就看见秦婉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裳,梳着堕马髻,挽着林子奇的臂膀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妹妹,你也出来逛逛?”

秦婉得意地扫了她一眼,问:“怎么侯爷没有陪你出来?”

秦鸢笑笑。

秦婉道:“我和林郎四下里走走逛逛,留了婆母看家,老家的表妹想来寄居,我们来瞧瞧市面上女孩儿喜欢的,买来做见面礼。”

林母明示暗示想让秦婉拿出陪嫁的一对镯子,秦婉舍不得,打算在西市买几样应付过去。

听到老家的表妹要来,秦鸢便大有深意地看了眼林子奇。

前世,这位表妹可没有这么早来。

今生兴许是因林子奇娶了嫁妆阔绰的秦婉,表妹也来的早了。

林子奇眼底暗藏了一抹惊艳,语气熟稔地道:“姐姐怎么一个人来?不如和我们一处。”

秦鸢摇头,耳边两只珍珠耳珰也跟着轻微晃动:“我今儿来这里是看看嫁妆铺子,顺便再买些香料,出来的久了,得早些回去。”

林子奇便道:“那下次吧,下次姐姐姐夫一起,我们聚一聚,上次姐夫来的晚,也没说几句话。”

秦鸢还未说话,秦婉娇俏地倚在林子奇身侧,幸福地叹气:“姐姐,如今又不打仗,侯爷无事为何不陪着你,让你一个人盘账看铺子,他也真是忍心。”

“我那嫁妆铺子,都丢给嬷嬷在管,那些油滑的老掌柜们我可应付不来。”

“若不是林郎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非要跟着来,我就找姐姐一道来逛铺子看首饰了。”

秦鸢:“……”

看样子,刚才自己想多了。

秦婉重来一次,还是那么没脑子。

只怕前世胡椒涨成天价,她也一点没留意到。

“妹妹和妹夫对那位表妹到真是周到,这么热的天,还巴巴的来给她买首饰,”秦鸢叹气:“想当年,你……”

“以后再叙旧吧,我们先走了,”秦婉立即拽着林子奇走开了。

红叶忍不住轻笑道:“二小姐这是生怕小姐在林公子面前提起旧事么?”

翠茗道:“跑的真快。”

秦鸢无辜地道:“我只是说了句想当年,谁知她就不愿和我说话了。”

秦婉看重林子奇,不愿她提及两人在闺中之事,坏了在林子奇心中的温婉心善的形象。

可这个蠢货也不想想,林子奇往来秦府多年,难道看不出她是个什么性情么?

一个愿意装,一个愿意演。

真是服了。

说笑间,顾十六早已入了染香居,不一会儿,掌柜便匆匆迎了出来。

这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面白微须,脸上总是挂着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笑容。

双眼含笑,内藏锋芒。

秦鸢瞧得出,这位冷掌柜历练多年,长袖善舞,善于捕捉人心,是个得用的。

冷掌柜先施了一礼,笑着道:“没想到侯夫人拨冗亲临,贵足踏贱地,让染香居蓬荜生辉了。”

秦鸢也笑着道:“冷掌柜何必如此客气,侯爷曾在我面前提起染香居的香料甚好,今儿刚好路过,便来看看。”

“请,请,请,”冷掌柜赶忙将人让进了店内,道:“夫人还请在雅间内先坐坐,店里今日要来位贵客,想要寻一味绝香,人就快到了。”


小丫头年纪小,记性好,一句一句地复述了出来。

听完,顾老夫人的脸色铁青,难掩怒气,叱道:“顾宝珠,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能在你三嫂面前胡说这些浑话。我精心养了你这么多年,竟不知你何时学来这些毛病。”

见顾老夫人被气的厉害,顾宝珠赶忙上前,扑入她怀中,抽泣道:“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求母亲原谅女儿。”

顾老夫人扶额长叹:“你是顾家这代唯一的女孩儿,从下就在我身边长大,外面人怎么捧你抬你都是看在你是定北候府小姐的份上,你怎么能说出这等有损你三哥颜面的话?”

“更何况你三哥他是念着恩情善待那对母子,你这么说,究竟将你哥哥和赵娘子母子置于何地?”

“自家人都这般说,外面人只会传得更加难听,你若还当自个是定北候府的女儿,就别再说这些歪话了。”

这话就说的重了,顾宝珠一句都不敢多讲,只能抽抽搭搭地应了下来:“母亲,女儿错了,女儿这就给三嫂认错道歉,以后绝不会再说了,若是再犯,天打雷劈,任由母亲责罚。”

秦鸢只低着头看向自个的脚尖。

顾宝珠被养在顾老夫人膝下多年,感情深厚,疏不间亲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顾六夫人脸色难看地道:“母亲,儿媳想左了,三嫂说的对,小姑子说错了话,就该规劝她,不该觉得她小,就这么纵着她。”

秦鸢轻轻撇了撇嘴。

顾老夫人最终罚了顾宝珠闭门不出三月,在家里读《女四书》端正行止,学习女红针黹,愁得顾宝珠嗷嗷叫。

女红针黹认真学起来,很是辛苦,以前顾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

学了十年,顾宝珠也只会穿针引线,绣两只像鸭子一样的鸳鸯。

如今顾宝珠要从头学起。

纺线织布,绣花裁剪全都要请女师父来教。

顾老夫人说要让她定亲前好好磨磨性子,说门好亲事。

撵走顾宝珠之后,顾老夫人又将话题转向了侯府的中馈。

“这些年,老婆子想偷懒,将中馈都丢给了你,也没有想过你能不能管的过来。你上要侍奉老婆子,又要照顾六郎,还要生儿育女,实在是太劳累了,不如让你三嫂也跟你一起管家,多个人分担就能轻松点。”

话说的漂亮,但刺得顾六夫人的心都在滴血。

虽然知道侯府的中馈总要交出去的,侯夫人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可多年掌握权柄的顾六夫人实在是舍不得,能晚一日就算一日。

顾六夫人强笑道:“哪里就像母亲说的这般了,能侍奉母亲这样的婆婆,是儿媳的福气,全京城里,像侯府这般宽和的十个手指都能数的完,三嫂和我都是掉进了福窝。”

几句话说的顾老夫人笑了起来。

“以前就我一个管家,难免有疏忽不足的地方,有了三嫂这样聪明识大体的伶俐人帮着,我高兴的很。”

夸完了顾老夫人又夸秦鸢。

秦鸢想,顾六夫人心机深沉,可不像顾宝珠那个一撩拨就跳的棒槌,得慢慢来。

顾老夫人笑着道:“鸢儿还小呢,虽然有几分机灵,以前也没掌过家,需要学得地方还多着呢,我最看重她处处以侯爷为先,将侯府放在心上那股子劲,日后你们二人联袂管家,有她帮着,你也轻松些,侯府的篱笆也扎的更紧些。”

秦鸢这才出声,“娘,六弟妹,我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问你们便是,还请不吝赐教。”

“哈哈,”顾老夫人笑着道:“这就急着走马上任了。”

秦鸢只是笑。

顾六夫人忌羡地看了眼这对婆媳。

为了表示不贪恋权柄,顾六夫人起初是要将厨房、账房这几块分给秦鸢的,秦鸢笑着拒绝了,“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跟着六弟妹学习管家,也是免得以后抓瞎。”

这话说的,顾六夫人心里一个激灵,她看了看顾老夫人,顾老夫人的脸上都是笑意,显然心里也是认同的。

顿时千般争强好胜的心灰了一半。

秦鸢最后要了茶水房、木工房、针线房这几处,都是杂事多,没有什么油水的。

顾六夫人松了口气,却忽略了顾老夫人眼中的赞许。

几个人坐在一处说了些闲话,顾六夫人便告辞离开了,约好午膳后再交接。

离开上房,顾六夫人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真没想到,缩头乌龟竟然能拉的下脸来闹一场,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新娘子?”顾六夫人对心腹嬷嬷抱怨。

心腹嬷嬷也十分失落:“本以为七小姐能将她气的失态,没想到,反倒是七小姐被气得关了禁闭。”

顾六夫人气哼哼地道:“她就是个废物,老夫人宠她,侯爷宠她,六爷也宠着她,宠的脾气大本事小,三两下就被秦鸢拉下马。”

心腹嬷嬷提醒:“夫人,三夫人是个厉害的,你要小心。她这才入府几天,梧桐苑就被她管的紧紧的,侯爷究竟昨天在上房怎么了,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若是上房也就罢了,老夫人年纪大,经营多年,可秦鸢才来了几天,就能管成这样。

顾六夫人眉头紧锁。

遇到秦鸢,对付新娘子的那些法子,就没有一个奏效的。

“废物,都是废物,姓赵的也是个废物,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

上房。

顾老夫人拉着秦鸢的手问:“好孩子,晖哥儿他如何了?”

秦鸢笑着道:“侯爷一直在睡觉养精神,昨儿我崴了脚,请了仁和堂的李郎中,他给了我一些膏药,用着十分对症。我保证侯爷躺个三五天就又像以前一样了。”

“哎……”顾老夫人叹气,轻轻摩挲着秦鸢的小手,道:“我养的儿子我知道,他拖到这把子年纪才成亲,不光是因为战事紧张,抽不开身。他和他老子一个样,不开窍,你嫁给他委屈了。”

秦鸢吓了一跳,想要说话,顾老夫人拦住她道:“他不懂内宅那点事,只以为和军中一样,想得太简单。我们这些女人呐,这辈子都要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活,想要活得舒心,儿女孝顺,夫妻和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铺垫了这么久,老夫人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若是他说什么要给姓赵的女人空头名分,堵住外面的流言,好让她安心养孩子之类的屁话,你别只图贤惠的名声就答应了,只管把他推到老婆子这里来。老婆子的话放在这里,谁都能进门,只有那个女人不行。”


红叶翻了个白眼,厌烦地道:“侯爷说的话我都如实转达了,你爱信不信。”

白雀:“……哎……你别走呀。”

红叶甩开她,疾步入了梧桐苑,对两个守门的婆子道:“把院门看住,别让外面的猫猫狗狗进来了。”

白雀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怒叫:“你给我站住。”

说着就要往里冲。

两个婆子赶忙抱住她的身子,将她往外搡,口口声声道:“白雀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梧桐苑可不是以前,谁都能闯进去喊人。”

白雀涨红着脸,尖声叱骂道:“你们两个放开我,你们现在拦着我,可别后悔,我一定要在侯爷面前告你们一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闻言,还是有些心怯,没再推她,但也死守着门没让她进去。

白雀无法,只能站在日头地下等着顾侯爷出来。

到时候,她会让梧桐苑这帮欺人的奴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不迭。

顾靖晖耳聪目明,秦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听的清楚,禁不住沉下脸来。

秦鸢不知他为何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但也懒得理他,只做没看见,自顾自吃的香甜。

反正过阵子,顾侯爷自个就又会好。

果然,顾靖晖突然道:“娘说她想听你说说今早上说的那个故事。”

秦鸢:“?”

什么故事?

顾靖晖也不看她,道:“就是那个姓秦的灭了姓崔的故事。”

秦鸢:“……”

她回过味来,狐疑地看了眼顾靖晖,道:“你为何不给娘讲?”

“娘想听你讲。”

顾靖晖才不会承认他讲不出来。

“好吧,”

秦鸢也猜出来了几分。

她寻了个典故来点他,没想到人家压根不知道。

真是鸡同鸭讲。

和武将打交道,可再不能文绉绉的。

这是个教训。

屋外,帘子重重响了一声,听着是红叶回来了,也没进内屋回禀,而是坐在小桌旁边吃边对翠茗轻声抱怨,“真是烦死了,饭都吃不利落。”

翠茗问:“怎么?”

“风轩阁的丫头口口声声说我假传了侯爷的旨意,还想闯进来闹腾,被我让婆子拦在外面了,真没规矩,当梧桐苑是什么地方。”

翠茗皱眉:“她们究竟有什么急事,要吃饭的时候来?”

每次来请人不是饭时就是要安歇的时候。

真有点恶心人。

红叶重重放下碗,道:“不知,我瞧着也没什么急事。若是真的有,她再不信我,也该先去寻了老夫人,再寻侯爷告状呀。可人家死死守在外面候着侯爷呢。”

翠茗做事谨慎,还是打发了个小丫鬟出去看看。

小丫鬟回来笑着道:“白雀姐姐还在外面守着,正正地站在日头下面,也不怕中暑了。”

红叶冷笑道:“你看看,能有什么急事,树荫底下不去站,偏要站在日头下面,等着给我们添堵呢。”

里面,顾靖晖的脸色暗红。

秦鸢也听到了,不过也只当没听见。

红叶本就是个爆碳,忍到现在总要找个出口出气。

这都是顾侯爷自个惹出来的,他不做声,她就能陪着他一起天聋地哑到地老天荒。

顾靖晖再也吃不下了,因秦鸢还在吃,便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陪着。

秦鸢细嚼慢咽半晌,才放下筷子,又慢悠悠地漱了口,洗了手,再泡了杯白茶。

顾靖晖瞧着瞧着,内心的火气也下去了,也跟着她慢慢品。

喝完茶,看着外面正烈的日头,秦鸢伸了个懒腰,看向顾靖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见她眉眼慵懒,修长白腻的双臂柔软伸展,顾靖晖像是又见到了母亲养的那只波斯猫,柔声问:“你要不要再歇歇去?”

秦鸢摇头,她问:“侯爷的书房都有些什么书?”

顾靖晖以为她想去书房寻书看,就道:“都是些兵书和杂记。”

他的书房放的都是些军机文书,还有一些兵书、杂记奇闻和三侠五义之类的话本儿,估计没有秦鸢要看的。

顾靖晖暗忖,要不要为小妻子采买些诗词歌赋之类的放在书房里,夫妇二人偶尔也可一起看书,写字,倒也不错。

秦鸢道:“我打算在梧桐苑内整个书房出来,若是侯爷愿意,也可与我共用。”

这就是随口一提。

男子大都喜欢在外院的书房处理事务,不与内宅妇人共处。

顾靖晖身兼数职,当有许多公文不宜让外人翻阅。

没想到,顾靖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半晌方道:“好,鸢儿做主便是,只是我过些日子就要去大营轮值,一旬有半旬不在家中,不能陪着你了。”

秦鸢知道他又误会了,也不好解释,只好道:“夫君辛苦了。”

“那有什么辛苦的,比起在塞北吹沙子可安逸太多了,”顾靖晖道:“只是大营离城内远,不能总是回来,你要有什么事,就去找娘和容嬷嬷,我把十六留给你,若有急事,就让十六来寻我。”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不能太勤。”

太勤了,会被参将们笑话他和夫人黏黏糊糊。

秦鸢笑着道:“好,夫君想的甚是妥当。”

两人说完之后,又无话可说。

顾靖晖本想出门去寻老泰山求教,可白雀一直守在外面,他这会子出去,倒像是不放心风轩阁似的,只好拿了上次放在这里还没有读完的书册,打算陪秦鸢坐一会。

秦鸢却撵他,“夫君的伤似乎还没有好透,不如多歇息,免得久不康复影响了公务。”

顾靖晖顶不住小妻子的关心,很受用地去了偏房歇着。

秦鸢这才叫了红叶和翠茗过来说话。

两人将今日所见大致说了一遍。

翠茗道:“卢妈妈说是账务和六夫人那边对干净了,但是现在针线房内的实物和账面却又对不上。也不知是她自个记错了,还是贪墨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这些管事妈妈们管的事务再没有油水,也还是有办法捞钱的,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主子们的心腹自然担任的是肥缺,油水丰厚。

那些有点资历,有点靠山,但后台又不硬气的担任的是瘦缺。

背靠侯府东抠搜一点,西寻摸一点,日子久了,也能积累出不少。

翠茗看着秦鸢,想知道秦鸢会怎样发落此事。

偏房里的顾靖晖也伸长了耳朵在听。


顾侯爷闻言连忙笑着道:“嬷嬷在说什么笑话,鸢儿性子软和,怎会和七妹、六弟妹有争执?”

听了这话,容嬷嬷忍不住笑了,连忙道:“侯爷听小丫头学一遍就知道了。老奴可不是来告状的。”

顾侯爷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碗莲子羹,看来容嬷嬷送东西来是假,让他听秦鸢说了什么才是真。

他转过脸,对小丫鬟扬了扬下颌,狭长的眼睛微眯,道:“说罢。”

小丫鬟因着记性好的缘故,今儿在主子面前好好露了脸,听见侯爷吩咐,更打起十二分小心,一句一句复述出来不说,还把每个人的语气都模仿出来了。

听完,顾侯爷脸上风去云散,心情甚好地赞了一句:“上房还有这么伶俐的小丫头。”

容嬷嬷笑着道:“侯爷若是瞧上了,问老夫人要来便是,梧桐苑还有好多坑没填满,这丫头记性好,人又机灵,将来肯定得用。”

小丫鬟眨巴着眼,一脸期盼地瞅着顾侯爷。

顾靖晖推脱:“我从未要过丫鬟伺候,这得让夫人瞧瞧,若是她看上了,就让她讨了留在身边。”

容嬷嬷颇有些意外。

顾靖晖解释:“内宅的事都是夫人做主,我总不好插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秦鸢管理梧桐苑还没出过纰漏,他不好插一杠子。

容嬷嬷便道:“那侯爷得空了问问夫人。”

顾靖晖问:“这小丫头是嬷嬷什么人?”

“她是老孙家的闺女,才从庄子上选上来的。”

顾靖晖点点头,“老孙,我知道,最老实不过,竟能养得出这么伶俐的小孩儿。”

他又问那个小丫鬟,“你叫什么?多大年纪了?可曾读过书?识字吗?”

小丫鬟立即脆生生地回答:“回禀侯爷,奴婢叫小红,八岁了,未曾读过书,爷爷教着识了百来个字。”

奴婢能识得这么多字也够用了。

顾靖晖嘱咐两句:“以后夫人去上房,你机灵着点,知道么?”

“知道了。”

顾靖晖看了眼顾十六。

顾十六连忙掏出块碎银子,递给小丫鬟,道:“侯爷赏你的。”

小丫鬟没接,先看向容嬷嬷,见容嬷嬷点头,这才收下,接着手脚利落地给顾靖晖磕了个头,“谢侯爷赏赐。”

“这礼行的不错,”顾靖晖又夸了小姑娘一句,这才对容嬷嬷道:“母亲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鸢儿年纪还小,以后要劳烦母亲多费点心带着她、护着她。”

容嬷嬷眼露欣慰。

顾侯爷这般说,也不枉她来了这么一趟。

顾侯爷又道:“我以后要常去城外大营,家里的事就多劳母亲费心了,别的也不需做什么,只求多看着她点,若是府里的刁奴不听话,有母亲压着,他们也多顾忌些。”

容嬷嬷都应了下来,又带着小红去给秦鸢磕头,不巧秦鸢去了松涛阁和六夫人议事,这才罢了。

顾侯爷收了面上的轻快,黑着脸问顾十六:“你之前说查到那些流言都是从府里传出去的?”

顾十六点头。

顾靖晖怒道:“我就说在塞北安然无事,一回来怎么就传成这样,赵娘子还说塞北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忌讳甚少,而京城又讲究太过,才会如此。现在看来,这明明是有人有心为之。查,你给我再往深里查,看看究竟都是谁的人在往外传。”

若不是秦鸢提醒,他还不知道自家的篱笆早已松了。

顾十六欲言又止。

顾靖晖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你还有什么事没说?”

“主子忘了?之前主子不是还交代小的去问成亲那天赵娘子和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顾靖晖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道:“我记得这事,后来总有事耽搁,倒也没再问你。”

顾十六又将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顾靖晖的脸越来越沉。

“怪不得,怪不得……”

顾靖晖喃喃自语,最终叹口气,道:“可我总得看在程哥儿和玉姐儿面上……”

不看僧面看佛面。

死去的恩人,两个和他亲如父子的孩子,都让他不得不由着赵娘子予取予求。

牵涉到主子的家务事,顾十六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站着,等侯爷的吩咐。

好半天,顾靖晖才艰涩开口:“前天夜里的事,口风一定要紧,千万莫要让夫人听了去,免得心生嫌隙。”

顾十六一个机灵。

侯爷不叮嘱,他都不敢往外说,再被侯爷叮嘱这么一句,他晚上睡觉都不敢说梦话了。

也是……

老夫人听了都气的不轻。

就别提夫人了。

顾十六也替侯爷觉着为难。

“赵娘子若是再命人找侯爷该怎么办?”

顾靖晖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她还能命人来找?”

顾十六道:“骨头断了还牵着筋呢,程哥儿和玉姐儿若是要见侯爷,侯爷是去还是不去?”

两个孩子那么小,娘总会陪在身边,侯爷若是去了,怎么会遇不上赵娘子。

顾靖晖厌恶地皱眉。

“女人的事怎么比打仗还难呢?”

顾十六道:“奴才的老娘说,女人的事都要让女人来办,男人不懂,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夫人。”

“万万不可。”

顾靖晖摇头。

“等我去了大营,找几个军师商议商议。”

他不懂,但他可以问嘛。

身边那些参将们成亲多年,说起御妻之术头头是道,有的娶了七八房小妾,家里也和乐融融。

眼下,正是让他们发挥所长的机会。

顾十六只觉不靠谱。

顾靖晖却已将这件事丢在一边,道:“十六,你也听到了,夫人在旁人面前是怎么维护我的。”

顾十六点头:“夫人心里向着侯爷呢,一点都不许旁人乱说。”

“对呀,她表面上对我去哪儿毫不在意,实际上关心的厉害,”顾靖晖忍不住和顾十六分享:“你还没有成家,等你成家了你就懂了。”

顾十六:“……”

顾靖晖又道:“母亲对七妹妹还是太心软了,她这个样子,日后如何是好?公婆丈夫怎能受得了?得想个法子,让她改改毛病才行。”


秦鸢还没说话。

崔氏先捅了秦婉一指头。

妇人们闻声都各怀心思看向秦鸢的脸色,秦婉则捂着插满金钗银饰的头,面露不解,叫道:“娘,你戳我干什么,我也只是关心姐姐而已,这里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若是姐姐真的不顺心,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总比她一个人瞎想要强。”

崔氏:“……”

秦鸢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轻笑几声:“母亲戳你是为了你好呀,好妹妹,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可能让新媳妇刚嫁进门就掌家?侯爷未娶妻前,六夫人帮着老夫人掌家不是顺理成章么?你已经成亲的人了,可不比在娘家。”

嫁入小门小户的秦婉:“……”

秦鸢又问到她脸上:“可是林家这些天就让你执掌中馈了?”

秦婉的脸色一变,“才没有。”

“哦?”秦鸢才不信,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调应了一声。

崔氏和秦婉的脸都红了。

众人没来的时候,秦婉就给崔氏显摆过了,自个在家里一呼百应,吃什么用什么都要问过她,舒心的很呢。

秦鸢又道:“妹妹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倒也没错,侯爷是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有一对龙凤胎。”

秦婉又精神了,面上关切,暗里高兴地问:“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留在侯府住着呗,她的夫君是侯爷的恩人。”

一句话,引来众人的吹捧赞叹之声。

秦婉:“呵。”

她一脸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让崔氏气的不轻,低声威胁道:“你别再乱说话了,今儿要是搅了这回门宴,我饶得了你,你爹也饶不了你。”

秦婉立即老实了。

毕竟,林子奇现在还没中进士,还得要靠她爹指点。

嘲笑秦鸢也不急于这一时。

路遥知马力,日后见分晓。

秦鸢还不罢休,摆出姐姐的派头,对她道:“不是姐姐说你,林家虽然人少,但还有婆婆在上,你一个新嫁妇,不好好在家里伺候婆婆和夫君,打听这些消息做什么?”

秦婉答不上来。

崔氏陪笑道:“她也是来的路上随口听了那么一耳朵,担心你才这么说,你妹妹从小娇养惯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带着她些。”

看见她娘瞥来的眼神,秦婉只好低声道:“娘说的是。”

秦鸢这才放过她,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将侯府的回门礼礼单送到了崔氏的手中。

“侯府做事真是气派,回门礼的礼单都有这么厚。”

“大姑奶奶这门亲事真是极好,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真是泼天的富贵。”

众人看的眼馋,恭维话就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说。

崔氏看着这礼单也暗自心惊,问:“怎么这么厚的礼?”

秦鸢笑着道:“母亲,这是老夫人亲自备的礼单,还问我和侯爷要不要再加些,许是看重秦家的缘故。”

崔氏笑了起来,眼神有些复杂。

能得到老夫人亲自安排回门礼,可见秦鸢深得婆母的喜爱。

这世上的女子,即便不得夫君喜爱,得了公婆的认可,地位便稳固了。

“早些生个世子,以后日子就安稳了。”

崔氏如此叮嘱秦鸢。

秦婉在一旁看的心酸。

前世,婆婆不喜欢她,夫君和她争吵,新婚几日,看不见夫君的人影不说,还被处处为难,被人嘲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就连侯府的下人们都看人下菜碟,暗戳戳地欺负她。

秦鸢衬得她活像个笑话。

今生,虽然夫妻和合,可回门礼是她亲手操持,用的都是自个的嫁妆,林母嘴上不说,脸上的不高兴谁都能看得出来。

秦婉突然就有些想哭。

此时,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摆上了席面,众人入座,席上觥筹交错,欢颜笑语。

秦鸢尊为侯夫人,自然是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素日里尊为秦家凤凰的秦婉,却灰扑扑地坐在一旁,丧气地听着众人的阿谀奉承。

就连被人吹捧地有些飘然的崔氏都暗自感叹。

若不是脑子犯浑,被众星捧月的就是自个的女儿了呀。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散席后,众人在屋内坐的有些闷,便起身在秦家的院子里闲逛消食。

秦府狭小,前院如今有男客在,也不方便去,只能三三两两地在后院闲聊。

秦鸢和二堂伯母正说着话,秦婉又凑过来道:“姐姐,我听到外面传言,说……”

二堂伯母正说自家儿子秦思远考学的事,突然被打断,只好讪讪地住了嘴。

秦鸢斜了眼秦婉。

秦婉没将这个寄居的亲戚放在眼里,自顾自道:“侯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姓赵,都叫她赵娘子,她名义上为自个的夫君守孝,实际上却极得侯爷爱宠,侯爷就等着婚后给她个名分了。那对龙凤胎说不定也是侯爷的孩子。”

二堂伯母的脸又红又青,她为秦鸢觉得难堪,又生气秦婉没礼数,将自己架在这里听这些混账话,脏了自个的耳朵。

秦鸢冷笑道:“今儿是回门的好日子,我不想和你伤了和气,惹得母亲和父亲不高兴,你但凡长长脑子,就不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秦婉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非要装成老夫人和侯爷都爱敬你的样子做什么,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就不是善茬,我这是好心提点你,别侯爷收了人家做妾,你还蒙在鼓里。”

她喝了点酒,被外面的风一吹,再被秦鸢一激,很有点上头。

秦家的后院小,妇人们虽然没有走近,却都朝着这边张望,侧耳细听。

秦鸢攀上这样的好婚事,她们为秦鸢高兴,对外说出去也觉得很有颜面,可内心还是隐隐期望秦鸢不是外面这般光鲜。

二堂祖母手足无措地夹在二人之间。

秦鸢环顾四周,正色道:“侯爷亲口对我交待过,赵娘子的夫君在塞北为侯爷挡了一劫,侯爷照顾她们是为了报恩,侯爷是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做下那般的龌龊事?那对龙凤胎是侯爷恩人的孩子,侯爷视为己出,赵娘子还没出孝呢,谁在外面乱传这样的闲话,污我侯府的名声,居心叵测。”

秦婉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秦鸢又道:“下次妹妹再听到这样的闲话,让人将她扭送到侯府来,我自然会好好答谢你。”

话应未落,二门口传来一道男声,“鸢儿说的甚是,你我夫妻同心,想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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