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耀许长夏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大佬绝嗣?好孕娇娇一胎双宝!江耀许长夏》,由网络作家“望南云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想嫁给他,是不是你说的?”房内,江池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追问许长夏。许长夏又往后退开一步,她的后背已经抵住身后的沙发,退无可退。“你喝多了。”她面无表情回道。订婚宴前一天,许长夏确实主动找过江池。不过,她说的是分手划清界限那些话,大致是:她以后会成为他的嫂子,以后两人就装作不认识从没遇见过。她和江池早在去年就认识了。她和同学一块儿去水库游泳,结果游了没一会儿她忽然腿抽筋,差点儿淹死,幸好精通水性的江池路过救了她。江池生得高大帅气,电影桥段般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他停在路边的那辆大吉普,一看就知道是干部子弟,让许长夏几乎对他一见钟情。“是么?我喝多了?”江池冷笑了声,反手指向门外:“那你怎么把我哥赶出去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
《八零大佬绝嗣?好孕娇娇一胎双宝!江耀许长夏》精彩片段
“不想嫁给他,是不是你说的?”房内,江池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追问许长夏。
许长夏又往后退开一步,她的后背已经抵住身后的沙发,退无可退。
“你喝多了。”她面无表情回道。
订婚宴前一天,许长夏确实主动找过江池。
不过,她说的是分手划清界限那些话,大致是:她以后会成为他的嫂子,以后两人就装作不认识从没遇见过。
她和江池早在去年就认识了。
她和同学一块儿去水库游泳,结果游了没一会儿她忽然腿抽筋,差点儿淹死,幸好精通水性的江池路过救了她。
江池生得高大帅气,电影桥段般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他停在路边的那辆大吉普,一看就知道是干部子弟,让许长夏几乎对他一见钟情。
“是么?我喝多了?”江池冷笑了声,反手指向门外:“那你怎么把我哥赶出去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
他说话间,又朝许长夏靠近了一步:“夏夏,我们还有机会的,以前是我对你不够好,是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似乎是想要将许长夏搂入怀里。
门外,江耀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他犹豫了下,正要闯进去,却听里面江池忽然低吼了声:“许长夏你疯了!!!”
房内,被他逼到角落里的许长夏此刻双手正紧抓着一把沾血的剪子,剪刀头对准了江池的脖子:“你敢再碰我一下!我杀了你!”
她言语间,眼底满是凶狠嗜血的疯狂。
江池捂住了自己被刺破的大腿,不可置信地瞪视着许长夏。
就差一点儿,许长夏这一剪刀差点儿让他断子绝孙!
此刻他彻底酒醒过来。
怎么会呢?许长夏不是一直以来都对他痴情而又死心塌地?怎么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
“我现在是你嫂子!给我规矩一点儿!再有下次,当心你的第三条腿!”许长夏恶狠狠瞪着江池。
上辈子直到嫁给江池多年之后许长夏才明白,江池娶她,只不过是为了漂亮国的那张绿卡,为了能够长期定居在漂亮国。
她就是江池的一个跳板。
他对她从来都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甚至于,连她高龄怀上的他们两人的儿子阿苏被绑架砍断四肢那天,江池还陪在那个女人身边,一家三口温馨地庆祝着另一个孩子的生日!
因为救治不够及时导致严重感染,阿苏体内的各个器官相继功能衰竭。医生早就下了最后通牒。
她坚持了三年,直到医生告诉她,阿苏的一只肺已经坏死,靠着呼吸机最多只能活几个月,活下去对孩子来说,只有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所以,她选在阿苏的十周岁生日之前,杀掉了漏网的那几个绑匪,随后,带着阿苏一块儿安静地离开了人世。
一睁眼,她回到了今天!
阿苏临死时,身上的皮肉甚至已经腐烂,她抱住他时他还在喊疼,那一声声虚弱的“妈妈”,此刻仍然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响。
她宁愿没有生下阿苏。
而现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悔过的机会!
除非她疯了!才会继续跟江池纠缠下去!
“滚出去!”她手上的剪刀又往江池的脖子靠近了几厘米。
锋利冰凉的刀口逼得江池不得不往后缩了下:“好!你别激动!我出去就是!”
江池往外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地回头看向许长夏。
然而这一眼,让他后背莫名一凉。
许长夏此刻盯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仇恨与憎恶,就像是......他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她的事。
原本江池跟她谈对象,就是另有所图。被她这一眼盯得,他有些心虚。
他没敢再多放一个屁,转身便往外走。
直到江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许长夏才长松了口气。
她担心他去而复返,快步走到房门前打算锁上门,刚走到门前,她似乎看到转角处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江耀站在暗处,等到江池离开,正要转身下楼,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江耀!”
江耀的脚步顿住,隔了两秒,回头望向许长夏。
其实今晚订婚宴上,他就看出江池和许长夏之间的不对劲。
原本,他打算对江池和她之间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许长夏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径直走到他面前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看着他,眼里满是光和惊喜。
江耀垂眸盯着她,眼神复杂,他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一点儿其它的情绪。
因为就在半小时前,她为了江池守身如玉,甚至不惜咬舌自尽威胁他。
现在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刺了江池一剪子。
那一剪子,她刺出得有多决绝和迅速,他都看见了。
他甚至怀疑,刚才她是不是早就发现他站在门外,故意做戏给他看。
她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你是回来给我上药的,是吗?”许长夏低头,看见江耀手上的止血药,有些惊讶地问。
看来江耀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冷血。
江耀表情有些不自然,生硬回道:“自己先上点儿止血药,司机待会儿会送你去医院。”
说罢,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许长夏下意识叫住他。
她刚想去找他,他自己就来了!
“怎么?”江耀脚步顿住,又回头看向许长夏。
许长夏一时情急,没扣紧的衣领又敞开来,江耀回头,刚好顺着衣领,看到她里面。
“怎么了?为什么报警?”许长夏耳朵一下竖了起来。
上辈子许长夏是明天回门,加上自己各种破事缠身,所以压根不知道小林妈报警这件事。
“上个月,你舅妈带小林妈一块儿去买电视机,小林妈说买回来看了没几天就出了故障,就去换了一台新的,结果没看几天又坏了,再去之前买电视的厂家那儿,竟然已经人去楼空了!最重要的是,小林妈她......”
许长夏听着,直觉有哪儿不对劲。
不等许芳菲说完,她打断她问道:“妈,咱们家陪嫁那台电视机,是不是也是那个牌子的?”
许芳菲愣了下:“对......就是一个牌子的!你不说我都忘了!她该不会连咱们也骗吧?”
许长夏只知道上辈子周芸给她买了一台有质量问题的电视机,没想到把邻居也给坑了!
如果是这样,周芸犯的这件事可就大了!
这哪儿是消费者上当受骗?这不就是周芸联合厂家进行团伙诈骗?!
“走!进去凑凑热闹!”许长夏随即笑眯眯地一把抓住许芳菲的手。
老天有眼,周芸的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
“......今天我非拉你去公安局报案不可!”院子里,小林妈死死拽着周芸的一只衣袖,周芸半只袖子已经被扯破了。
“小林妈你有什么话好好说!”许成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男女授受不亲,他又不好伸手帮忙,只能拦在门口。
“那你就让邻居们评评理!她当初跟我说这电视机打折,还说给夏夏陪嫁也是买的这个牌子,我心想她给外甥女买的东西不能差吧?才信了她的鬼话!”小林妈嚷嚷道。
“她说两台一起买更便宜,我还给我侄子买了一台给他当新婚礼物用!两台加起来要五百块!今天你家要么把这钱赔给我!要么就送她进去吃劳改饭!”
五百块!!!
许长夏记得,后面新闻爆出来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厂家当时为了尽快清掉有问题的那批货,超过厂家成本价的能直接拿走当回扣。
周芸自己买的时候只花了一百块不到,基本就是成本价了。
也就是,她从小林妈头上拿走了四百块的回扣!
这么对待一个二十多年的老邻居,心可真够黑的!
“那我也不知道那牌子不行呀!”周芸哭得委屈:“我也是受害者!”
“你不知道那你还拽我去买?你肯定拿了电视机厂的回扣!”小林妈越说越激动。
小林妈说着,刚好看见凑热闹的许长夏进来,随即一把将她扯到身边:“夏夏!我问你,你陪嫁那台电视机是不是也是春花牌的?”
满院子的人视线都定在了许长夏身上。
许长夏虽然心里通透,但不能说得太明白,因为现在这事儿只有那家黑心厂,和周芸这些中间介绍人才知道内情。
“你看这表情,肯定也是被周芸给骗了!”许长夏还没吭声,小林妈随即风风火火义正词严道。
“周芸!你骗我一个人去买或许可以撒谎说是不知道,你骗了这么多人还说自己是无辜的?谁信?!今天你这牢饭吃定了!”
一旁焦灼不已的许成听小林妈说得这么严重,随即催促道:“夏夏你说话呀!是不是她搞错了?”
而且,刚才小林妈那番话,让许成心里“咯噔”了下,他忽然想起早上许长夏说起的彩礼钱的事情。
如果电视机真的有问题,那手表、自行车那些大概率也有问题!
许长夏想了想,认真回道:“早上我就说了,陪嫁电视机是舅妈去买的,你问舅妈吧。”
她说话间,盯住了周芸。
该说的,她早上就已经跟许成说清楚了,就看许成愿不愿意相信。
许成一听这话,心下了然了。
他回头,不可置信地瞪向周芸。
现在事情闹大了,他才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周芸此刻坐在地上,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夏夏别怕!你就实话实说!如果真是一个牌子的,咱们一块儿联合举报她诈骗!她周芸如果连自己外甥女彩礼钱都坑的话还能算是个人吗?”小林妈在一旁接过了话。
“再说你未婚夫可是大官,以后再也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一旁,有人跟着小声附和了起来:“就是啊......”
“小林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周芸听着那些话,随即尖声叫了起来:“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夏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不好了?!”
“哼!”小林妈冷笑起来:“你当我们邻居都是瞎的聋的?你周芸就是个十足的坏种!你教出来的儿子更不是个东西!”
小林妈就住在许家斜对门,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觉得许长夏太可怜,平常对她还算是不错。
“你没事提我儿子干什么!”周芸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怎么?你也怕你儿子做的事情被人知道啊?那他当初做那个事的时候你怎么没拦住呢?”小林妈指着周芸骂道:“你们母子两丧尽天良,要遭天打雷劈的!老祖宗知道了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你们算账!”
“小林妈你说什么呢?”许成听得一头雾水。
“你这个当舅舅的眼睛是瞎的呀!”小林妈指着许成一块儿骂了起来:“夏夏......”
“小林妈!!!”许芳菲立刻大声喝止住小林妈。
小林妈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她刚才是太激动了,差点儿在众人面前抹黑了许长夏的名声!
睡梦中,许长夏听到一道凌冽的男声传来。
许长夏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都已经五十了!早就年老色驰!怎么会...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男人,男人刚毅的脸部轮廓紧致而又充满年轻的气息,看着最多二十几。
“你是谁?!”许长夏愣了几秒,一把捞过一旁被子裹住自己。
昏暗的光线之中,她眼角余光不小心瞥见男人精壮健硕的上半身,以及扯掉被子后,他露出的若隐若现的腹部人鱼线。
许长夏的脸烧得更厉害,触电般收回了视线。
“既然你这么抗拒,甚至不惜咬舌自尽,那这件事,就算了。”男人沉默了几秒,冷漠的声线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感。
说罢,丝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坐到床沿边,拿起一件军装外套披在了肩上。
许长夏后知后觉才察觉到自己舌尖上的疼痛,此刻她嘴里满是血腥味。
她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裹紧自己一边下意识又瞥了眼男人的背影。
这一眼,让她又愣住。
如果她没看错,男人身上穿着的外套,至少是三十年前的军服款式!
“你......”还没等她看清楚,男人已经穿好衣服起身,推门大步离开了。
许长夏看着他脚上的军靴,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低头看向身上的被子,老式的大红色缎面被子上绣着的,是并蒂莲花和龙凤呈祥。
她愣了几秒,急匆匆地跳下床,按照记忆里灯的方向走去,拉了下开关。
灯亮起,她粗略地环顾了下四周,果然,是在江家老家!
此刻房间里赫然是婚房的布置,而对面墙上挂着的万年历上的红色字体,在四十瓦的灯下更是亮得刺眼,今天,是八一年十二月一日!是她那年订婚的日子!
许长夏倒退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下。
所以,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她死后,重生回到了三十多年前订婚宴这晚!
刚才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她在订婚宴后战死了的未婚夫江耀?!
八一年年底局势紧张,江家担心江耀随时会被派上战场,所以提前在订婚宴这晚安排了他们同房。
她只见过江耀四回,对他的脸不熟悉。加上刚才没开灯,所以一时没认出是他。
她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生疼,拧过的地方通红一片。
她又拎起桌上的老式热水壶,往搪瓷杯里倒了杯水,不管它还在冒烟,直接喝了一口。
刚入口,便烫得下意识吐了出来。
“哎呀!”她下意识叫了声,匆匆忙忙起身擦去身上的水渍。
然而一抬头,便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赫然是自己年轻时那张精致的鹅蛋小脸,此刻被烫得眼泪汪汪,一张樱桃小口通红的,有些发肿。
直到此刻许长夏才确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老天有眼!
上辈子,五个月后,也就是八二年五月,江耀战死,尸骨无存。
这五个月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最终导致,她上辈子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改嫁给了他的弟弟江池,开始了她后面噩梦般的三十余年。
她是自杀而亡。
最后她死时的那一幕,历历在目,甚至直到此刻她的心口还在绞痛。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悔过的机会!
而今天晚上,就是她重写命运的开始!
许长夏坐在沙发上,缓缓扫视过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
她清楚知道江耀是在哪一天战亡!这一次,她完全可以提前预警让他当心。
江耀现在是营长,二十六岁就能当上营长,哪怕在这个年代也是凤毛麟角,假如江耀可以避开五个月后的那次事故,以后,他一定大有可为!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江耀这辈子还是逃不开战死的命运,他的家属可以拿到八千块的战死抚恤金,还有一套两层楼的小楼房。
上辈子倘若不是因为她犹豫不决没敢跟江耀领结婚证,哪怕后面成为寡妇,有了这些保障,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现在回想起来,她真是傻得可以。
再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成功领证,她是重活一次的人,一定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脱贫致富!
现在遍地是黄金,她可以有无数个往上爬的机会!
短短几分钟内,许长夏的脑子转得飞快,她已经将所有事情的利弊,和将来会发生的一切可能都考虑了个清楚。
半晌,她起身,快步走回到床边,掀开被子检查了一遍。
床上什么暧昧的痕迹都没有,而且,她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不舒服,所以刚才,她跟江耀的第一次是被她强行中断了。
但是上辈子,她和江耀的第一晚是成功了的。
在这个年代,新婚夜咬舌自尽赶走未婚夫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江耀对她一定很失望。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应该去把气走的江耀哄回来。
她想明白了,打算直接追到江耀那儿去。
刚披上衣服,门外有人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谁啊?”许长夏一惊,下意识背过身,匆匆扣着衣服上最后两颗扣子。
“我。”门口的人迟疑了下,低声回道。
许长夏回头一看,竟然是江耀的弟弟江池。
她愣了下,立刻转身先将领口纽扣系好。
“你来干什么?”她拧紧了眉头问江池。
“怎么?不希望我来?”江池脚步不稳地走到她身后。
他似乎喝了酒,许长夏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她立刻退开了两步,拉开和江池之间的距离,冷冷回道:“订婚宴之前,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已经说清楚了。”
“是啊,不是你说,其实你不想嫁给我哥?”江池阴鸷的双眼里带着几分戾气,反问道。
许长夏默不作声盯住了他。
门外走廊上,去而复返的江耀,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抓着给许长夏的止血药,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窗,静静地看向房内两人。
“什么事啊?”许长夏朝周围看了圈,确定没有人,才小声问道。
“周芸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私了?还是让林家把她告了让她拘留?”江耀的神情愈发严肃。
许长夏脸上的表情僵了下,笑意敛了些。
她刚刚就猜到了,肯定是周芸犯案情节严重,陆副官拿不定主意才过来找江耀。
“但是你得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拘留周芸,或者让她坐牢,会对你的将来有影响。”江耀继续道:“如果你还想考大学的话,毕业分配工作势必会打折扣。”
江耀想征求许长夏自己的意思,所以没有立刻处理这事。
许长夏静静看着他,没作声。
几个月前,她高考落榜了,差了二十几分。
复读的事情,许成已经在替她想办法,她肯定是要考大学的,上辈子没有复读,这辈子她必须抓住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想考大学。”她朝江耀认认真真回道:“我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
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了不给江耀丢人。
“好。”江耀顿了顿,低声回道。
她看着就是个有心气的姑娘。
不过,他还以为,按照她的脾气,会不计一切代价跟周芸死扛下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略有些失望。
“我去公安局打声招呼,这件事,私了。”他继续道。
“不是!”许长夏见他要出去,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耀回头看向她,眼底带了些许疑惑。
“我意思是,大学我一定会考上!但周芸会不会坐牢,这跟我没关系,她又不是我的直系亲属,对以后分配工作影响不会太大的!”许长夏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公安局,你千万不要去。”
其实在许家院子里打起来的时候,许长夏心里就已经想清楚了。
周芸和她的儿子许路原,这辈子她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她绝不会让这两个人渣影响到她以后的人生!
电视机厂拿回扣这条赚钱门路,必然是许路原那个二流子告诉周芸的。
公安一定会查出这件事跟许路原有关系,要是因为这件事他们母子两人被判刑,那再好不过!
加上三舅又被连累,要是三舅有个什么后遗症,她更不可能放过他们!
“公事公办,小林妈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以免以后有人借这件事抓住你的把柄,别让我家这边拖累了你。”她顿了顿,继续道。
“无论大舅怎么求你,都不要心软,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江耀愣了下。
他虽然看出来周芸和许长夏之间不对付,但没想到许长夏会这么果断干脆,脑子这么清醒。
而且,她后半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跟他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昨晚......难道真的是他误解她了?
许长夏见江耀看自己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拽住他胳膊的那两只小手,转而拉住了他的手,小声道:“我有点儿饿......”
她现在和江耀是见一面就少一面,她实在不想再因为周芸而浪费他们两人的宝贵时间。
此刻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盯着江耀,带着几分委屈的意思,他的心里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软了一块。
“还有,我得先找个地方洗一洗......”许长夏这句说得更小声。
因为害羞,她小脸也变得粉扑扑的,抿着小嘴儿紧盯着江耀,眼眸里亮晶晶的,不言,却胜似万语。
江耀看着她,
“真饿了?”他低声问。
“饿,但我这身上全是血,直接去店里吃饭,会吓着人的。”许长夏小小声回道。
早上,她已经给江耀补过一顿了,想来他现在还不饿,身上肯定有力气,吃饭前抓紧点儿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江耀盯着她的眼神,愈发深邃。
他沉默了几秒,道:“你先去我宿舍吃点儿东西,里面一间是洗手间,有热水和干净毛巾。”
昨天晚上,江耀明明说的是,没有要紧事不要去他部队找他。
今天竟然主动提出让她过去。
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这已经是个非常大的进步了!
许长夏心里虽然开心,面上却还是装得淡淡的,乖巧点头回道:“好,那我先过去。”
“那你去车上等一会儿,司机马上就到。”江耀又道。
许长夏没再多耽误他的时间,转身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
半小时后,江耀宿舍。
许长夏看着司机将食堂的饭打来放到了桌上:“许小姐吃完放这儿就好。”
“嗯。”许长夏点点头,看着司机出去了。
她起身关上门,细细打量了一圈江耀的宿舍。
他这儿是单人宿舍,东西很少,收拾得井井有条,正如江耀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干净利落。
卫生间也很干净,整个宿舍没有任何异味。
她原本是想给他收拾一下宿舍,但转了一大圈,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她想了想,取了两只江耀放在桌上的饭盒,倒了热水,将司机拿来的饭盒放进去温着,转身拉上窗帘,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
她手上身上都是干涸了的血渍,不洗干净有些难受。
用干净的水盆洗了三遍,身上的血腥气才彻底洗掉。
洗手间里热气腾腾的,暖和,她随便拿了条江耀的大毛巾裹在身上,将他放在角落里没来得及洗的一套军装,也顺手一并洗了。
门外,江耀刚打开门,听到了里间的水声。
他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
正是午休时间,走廊上有人经过的声音,他随即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他一进门,便看到站在水池前洗衣服的许长夏。
她侧身对着门,没有穿衣服,身上只裹着一条大毛巾,刚好盖住大腿半截,玲珑有致的身材,在黄色朦胧的灯下一览无遗。
他愣了下,目光略微一移,余光却又扫到她露在空气中的光洁瘦削的肩膀,
他下意识深吸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许长夏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有声音,扭头一看,刚好和江耀的视线对上。
“江耀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有些惊讶,随即抿着小嘴儿朝他甜甜笑了起来:“桌上的饭菜我给你温着呢!”
说话间,晾好了江耀的衣服,一边擦干净手上的水,朝他走了过来。
“你还没吃?”江耀低头看了眼面前桌上,见那饭盒不像是打开过的样子,问她道。
“没有呢。”许长夏走到他跟前,越过他的胳膊,探手将还热着的饭盒捞了出来。
她刚洗过澡洗了头,行动间,一股干净好闻的皂角香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夹着一点儿她身上自带的温暖甜香味,若有似无地,直往他怀里,心里钻去。
江耀活了二十六年,除了昨晚,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密地接触。
“一起吃吧。”许长夏打开了饭盒,刚要回头,一只微烫的大掌抓住了她纤细的小胳膊肘。
“不冷?”他在她身后低声问。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声音里带着两分不易觉察的沙哑。
许长夏身子微微一僵。
他掌心的烫像是一下子烙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控制不住地一哆嗦。
许长夏离他几步远的距离,想了想,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问他:“你想吃什么?这片我熟。”
“我吃过了,看你想吃什么。”江耀淡淡回道。
许长夏倒也没客气,大大方方拉着他往马路对面走去。
走到一家常吃的早餐铺子前,老板问她:“哟!新媳妇带女婿回门了?”
许长夏笑笑没吭声。
老板看向她身旁的江耀,又高又帅气,许长夏站在他身旁小鸟依人,看着男才女貌般配得很。
重要的是江耀一身军装一身正气,怎么看都比之前那个小子顺眼多了,那小子邪得很。
“今天吃点儿什么?”老板收回视线,笑呵呵地又问。
许长夏摸了下自己的口袋。
虽说办这场订婚宴许家没怎么出钱,但许长夏和许芳菲原本就过得拮据,即使只是花了点儿小钱,也掏空了她们的家底,此刻她身上就只有十几块。
她咬了咬牙,道:“三笼蟹粉小笼包,一碗豆腐脑,再来两碗龙井藕粉。”
虽然江耀吃过了,但吃得早,大男人体力消耗得快。
这个年代,沾点儿肉的吃食可贵了,一笼蟹粉小笼就得三毛,放在平时许长夏十天半个月才舍得吃一回,点完了,她只觉得肉疼得紧。
“一共一块二毛,今天算你一块吧。”老板笑呵呵回道。
“这么点儿就够?”身旁江耀忽然开口道。
许长夏惊讶地回头看向他,要不是为了他,她吃一碗豆腐脑就够。
当然,豆腐这种容易消化的是填不满肚子的,普通人平常吃东西都没什么油水,许长夏经常干体力活,一般这吃下去没出两个小时就饿了。
她想了想,也许是他不够吃,又道:“那鸭血粉丝吃吗?还有红油抄手?这都是他家的招牌,也很好吃。”
红油抄手更贵,因为是大肉的,一份要五毛,但江耀这种名门贵子,恐怕也吃不惯太素的。
“再来一份红油抄手吧。”她想了想,道。
“行,一块五。”老板点了点头。
许长夏从兜里掏出一小叠钱,利索地数了一块五递过去。
“做什么?”江耀刚从皮夹掏出来一张五十,见状拧了下眉头。
许长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来我家,当然我请你吃。”
江耀眉头拧得更紧。
其实在他心里,昨晚的订婚宴已经等同于婚宴,许长夏已经是他的妻子,她现在却要分清楚你我。
她果然还是喜欢江池。
“江耀哥,我们还没领证办婚宴,而且我们家庭相差悬殊,我现在就用你的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贪财的。”许长夏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思索了下,朝他解释道。
江耀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走吧,去那张靠窗的桌子,没有油烟味。”许长夏又朝他抿着嘴笑了起来,拉起他的手走到窗边小桌前坐下。
江耀捏着她软乎乎的小手,心里莫名又舒服了点儿。
然而轻轻捏了下,才发现,她手心里面有一层薄薄的老茧。
许长夏还是个小姑娘,可见,从小到大没少吃苦。
他坐下,将许长夏的手心摊开看了眼,果然没摸错,是老茧。
许成之前说把许长夏当成是亲生女儿,摆明了是瞎话。
“怎么了?”许长夏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收回手好奇问道。
说话间,给他拿了一双筷和勺子:“这边不如家里干净,你将就吃点儿。”
江耀出去打仗时,什么苦没吃过,这些细节他根本不在意。
他盯着许长夏的脸仔细看会儿,没作声。
许长夏被他看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给自己拿了只小碗过来。
门外,副官和司机在窗外隔着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俩偷笑,他们可从来没有见江耀对谁这么温柔过。
许长夏被他们笑得更不好意思,从脸红到了耳根。
江耀朝他们瞥了眼,道:“你们没事干,就先去饭店定位置。”
言语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是!”
江耀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老板娘端来了他们点的东西,许长夏将豆腐脑端到自己面前,将红油抄手推到江耀面前,给自己拿了一份小笼包,两份放到了江耀面前。
她是真的饿了,一夜没睡没吃,早上六点就被蒋以禾叫起来,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端起碗来就吃。
她虽然吃得快,却是小口小口吃进去的,吃饭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像只小猫似的。
江耀看着她,怕她呛到,一边将面前的红油抄手分了大半到她的碗里,低声叮嘱道:“吃慢点儿。”
许长夏以为是自己吃得太狼狈,让他讨厌了。
“我不吃抄手,你自己都不够吃的。”她急忙又将抄手还给了他。
“昨晚订婚宴上,我看见你吃馄饨了。”江耀淡淡回道。
许长夏愣了下。
在她印象里,江耀是冷酷无情谁都不放眼里的那种类型,谁知她吃什么他都看在了眼里。
被戳穿随口编瞎话,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又夹了两只抄手回来。
江耀确实不怎么饿,他慢条斯理吃完了一笼蟹粉小笼包,把自己碗里几只抄手吃干净了,见许长夏还没吃完,一边将没动的那笼包子推到她面前,一边道:“你等我十几分钟,我去办点儿事情。”
许长夏点了点头。
她看着江耀出去了,吃完自己的东西,盯着小笼包又看了会儿,趁着还热乎,让老板用油纸包了,一溜小跑了回去。
许芳菲平常舍不得吃这个,上辈子她不够懂事,许芳菲舍不得她也就当了真。
从今天开始,她会把自己能力所及的最好的都给许芳菲。
刚好跑到许家门口,许芳菲推门从里面出来。
见许长夏回来,立刻朝她“嘘”了下。
许长夏配合着没吭声,把手里的小笼包递给了许芳菲。
“这不是浪费钱吗?”许芳菲看了眼,轻声道:“妈平常不爱吃这个你也不是不知......”
“江耀让买给你的,快吃吧。”许长夏没让她说下去。
母女两人拿了张隔壁放在门口的长条凳,坐在了许家门口,许芳菲拆开油纸包,还是有些舍不得,将小笼包递到了许长夏面前:“你也吃点儿。”
“你闻闻。”许长夏嘻嘻笑着,将脸凑到许芳菲面前。
“闻什么?”许芳菲不解。
“蟹黄的味道啊!”许长夏认真回道:“我一个人吃了两大笼呢!”
许芳菲看似嫌弃地推了她一把,轻轻嘟囔道:“你这孩子!”
“以后我就不是孩子啦。”许长夏笑着道。
上辈子,许芳菲五十不到就得胃癌去世了,世上唯一爱她的人,在她二十几岁时就离世了。
再看到许芳菲,许长夏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眼眶有点儿热热的。
她看着许芳菲吃完小笼包,听到院子里面吵吵嚷嚷的,小声问:“里面怎么了?”
“我刚想跟你说!”许芳菲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道:“你舅妈闯了大祸了!小林妈正吵着要报警呢!”
许长夏没想到江耀会这么快回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
她鼓足了勇气,扭头望向他。
刚好,身后的江耀低头看着她,两人之间,呼吸相闻,是她一抬头就能吻上他的距离。
她闭上眼,心一横,拽住他的衣服一角,踮起脚尖飞快地啄了下他的脸。
“是有点儿冷......”她脸颊紧跟着烧了起来,变得红扑扑的,朝他小声道。
许长夏的声音又软又糯,让江耀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小细腰,将她整个人提着坐在了面前桌上。
“江耀?”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听说你回来了,有急事儿找你商量呢!门没锁吧?我直接进来了啊!”
江耀怀里的许长夏浑身一僵,赶紧跳下了桌子,她现在身上没穿衣服!
她往周围看了圈,正要往厕所里跑,一旁江耀忽然伸手拽过她,单手就将她抱了起来,丢到了床上。
厕所里阴冷,这会儿洗澡的热气退了,她会受凉。
拽过被子盖住她的一瞬间,外面的人刚好拧开了门锁进来了。
“我说你怎么才回来呢?”进来的人风风火火开口道:“上面派了任务下来,让咱俩夜里一块儿......”
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江耀身后的床上,躺了一个人。
在宿舍被人抓包,许长夏实在不好意思,她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将头埋进了被子里面。
“谁在你这儿睡午觉呢?老李?”来人探头看了眼。
江耀随即朝对方扬了下眉头,以警示。
对方忽然间反应了过来,床上的是谁。
“出去说!”江耀紧拧着眉道。
江耀出门的瞬间,回头看了眼床上,许长夏像只鹌鹑似的埋在被子里,头发丝也没露出来一根。
江耀眉头皱得更深。
刚才旁人进来时,她就怕人看见,往厕所里面跑。
在医院也是,躲着人,她就这么避嫌,生怕旁人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
许长夏一直等到屋里没了动静,才扯开被子跳下床,去把门反锁上了。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小时,她把衣服全洗好了都收拾干净了,门外才传来敲门声。
“是江耀哥吗?”她问了声。
“是我,许小姐,大少爷让我去给您买了点儿东西,我给您放在门口了。”是江家司机的声音。
许长夏看向门口,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放着一只手提袋。
她拿起打开看了眼,紧跟着愣住了。
他竟然还特意让人去商场,给她买了套新衣服。
袋子里是一套墨绿色的毛衣套装,还有一件黑色呢大衣。
毛衣厚而挺括有型,呢大衣一看就知道是澳毛的,这一套新衣服,价值不菲,现如今好一点儿的澳毛大衣在市场上少说要大几百一件。
许长夏又往外看了眼,走廊上空无一人,鬼影子也没一个。
她将衣服拎了进去,换上新衣服后,又继续坐在椅子上耐心等着江耀。
“咚咚!”临近傍晚时,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许长夏心头一喜,立刻跳下椅子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陆副官。
许长夏愣了下。
“许小姐,你们家的事儿都处理好了,长官让我来送你回去呢!”陆副官朝许长夏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他年纪小,又是张娃娃脸,笑起来还怪可爱的。
“周芸暂时被拘留十五天,你妈妈和大舅舅已经回家了!具体的你可以回去问他们!”
能拘留周芸,对于许长夏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接下去会不会判刑,肯定要看怎么审了。
许长夏心里有数了,随即由衷地道了声谢:“行,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陆副官。”
“应该的!”陆副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许长夏看着他,又试探地问:“那......江耀哥呢?”
陆副官回道:“长官他手上还有点儿要紧的事儿要去办。”
“好,那你稍等。”许长夏以为江耀忙完了手上的事会回来,心里不免有点儿失落感,回身拿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江耀的宿舍,原本今天是她和江耀促进感情的好机会,又浪费了一天。
然而,和国家大事比起来,家事自然不值一提。
她跟着陆副官上了车,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她在琢磨,下午江耀离开得匆忙,她还没跟他好好道别,不知道他执行公务要多久,也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上辈子他们订婚宴后第一次见面是在明天,所以,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意料之外,似乎不是跟着原来的轨道在走了。
车子已经到了许家附近那条大路上,陆副官从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我家长官以前可从没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呢!”
许长夏闻言,想了想,抬头望向他:“陆副官,你跟着江耀哥多久了?”
上辈子许长夏没跟陆副官说过几句话,一只手也许都能数得过来。
“三年多了吧,我十八岁那年当上汽车兵之后,就跟着长官了!”陆副官认真回道。
“长官特意嘱咐了我,一定要把事情全部办妥,然后再接你回许家,他这是担心你呢!”
“是吗?”许长夏若有所思反问了声。
她仔细想了想,不光是公安局的事儿,江耀今天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站在她的立场去考虑。
再一想,江耀对她的态度,已经肉眼可见的比昨天好了很多。
不管他是出于责任感,还是对她有了些许好感,只要有进步就是好事儿!
“就在这儿停吧,不用进去了!”许长夏见已经到了家门口那条马路,随即道。
今天许家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邻居们议论一阵子了,她不想再高调。
车子停在了路口,许长夏拎了自己的东西,朝陆副官问道:“今天麻烦你了,要不一起去我家吃晚饭?”
“不用不用!”陆副官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拒绝。
他可不敢!江耀知道了非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许长夏笑着没吭声了,自己提了东西,往许家的小巷子走去。
走了没两分钟,她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
她愣了愣,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往前又走了几步,才看清楚了车牌号,确实是早上江耀开的那辆车!
她随即加快了脚步走到车旁,车头正对着巷子里,江耀正站在许家门口,跟许成说着什么。
“江耀哥!”她远远叫了一声江耀,一溜小跑到他面前惊讶问道:“你不是有事儿吗?!”
半小时后,许长夏拎着行李箱在一条巷子口下了三轮车。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街景,看着面前这条她曾经走了十几年的小巷子,恍若隔世。
八点多,正是街坊邻居忙着上班的点,许家隔壁邻居出来买早点,看见许长夏一个人拎着行李箱站在路口,惊讶道:“夏夏啊!你怎么回来了?”
许长夏昨天跟江耀订婚,街坊邻居没有不知道的。
许长夏和她妈妈许芳菲住在舅舅许成家十几年,忽然间冒出一个娃娃亲,对方家长还是不小的领导,可把老许家得意招摇得不行。
没想到,一大早许长夏自己拎着行李箱回来了,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多想。
“江家定了今天回门,江耀临时部队有急事,我就一个人先回来了。”许长夏客气地朝对方回了个笑。
邻居没再说话了。
等到许长夏进了巷子里面,几个老邻居立刻凑到一起嘀咕起来:“怕是嫌弃她以前谈过对象吧?”
“就是啊,跟那个小伙子都谈了快一年了,说不定已经做了什么了,昨晚被江耀发现了......”
“我跟你们讲哦,这女孩子长得越好看的就越是不安分,又没爹管教......”
许长夏都听见了,一向这些邻居就是喜欢在背地里嚼她舌根子。
不过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住。
她默不作声拖着行李箱走到许家院门前,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舅妈周芸的声音。
“舅妈,是我。”许长夏回了声。
里面登时一片寂静。
半分钟后,舅舅许成打开了大门,错愕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又看向她身后,压低声音问:“江耀呢?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进去再说吧。”许长夏回道。
“对对对!”许成伸手一把将她的行李箱拽了进去:“赶紧进来!”
几分钟后,许成和周芸夫妻两人,还有许芳菲都坐在了堂屋里。
许成的脸色有些难看,周芸坐在他身旁,止不住地叹气:“这可怎么办呢?说好了这次订婚就等于是结婚了,就这么把夏夏一个人赶回来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许成听周芸这么一哭,立刻指着许长夏骂了句。
一旁,许芳菲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声道:“大哥,出了这样的事,夏夏也是不想的呀......”
“二妹啊,都这样了你还护着她!你先想想怎么跟人家江家解释吧!这门婚事还能不能成了!”周芸皱着眉头道。
“他们之前送来的两千八百八彩礼,我们可都花在订婚宴上了!他们要是逼我们把钱还回去,该怎么办!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啊!”
许成闻言,脸色更是黑得难看。
许成是一家小印刷厂的厂长,一个月工资大概四十几块钱,两千八百八,是他六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她上辈子就没见过男人是吧?年纪轻轻就自己在外面谈恋爱!还谈得人尽皆知!不怪她怪谁!”
许芳菲吓得一抖,不敢吭声了,红着眼睛望向身旁的许长夏。
许长夏朝周芸看了眼。
近三千块,周芸就想这么独吞,心可真是够黑的。
“舅妈,订婚宴的一概事宜,都是江家办好的,烟酒酒席钱,我们许家可没掏出一分钱来,三千块都花在哪儿了呢?”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周芸脸一红,立刻梗着脖子道:“你陪嫁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要花钱?这些东西可都是你妈跟我一块儿去采买的!”
许长夏知道周芸是怎么坑下这笔钱的。
只要花六七百块的东西,她偏说花了三千,许芳菲这种懦弱的性子,即便知道是被骗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许长夏上辈子以为自己终于能跳出火坑了,后面也就没跟周芸去计较钱的事。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起身,走到行李箱旁边,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摆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除了六床新被褥和一些锅碗瓢盆那些我带不回来,这些东西,舅妈不如一样一样告诉我,都是多少钱买回来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小芸,你告诉她,这些都值多少钱!”许成冷着脸道。
说完,又补了一句:“简直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这十多年白疼你了!”
“夏夏,赶紧跟舅舅舅妈道个歉!”一旁许芳菲被许成说得又是眼睛一红,起身走到许长夏面前,扯着她的衣角小声哄道。
许长夏知道,哪怕周芸对她很不好,许成多少也算是给了她们母女两人一个栖身之所,还一直供她念书念到高中,对她是有恩的。
她并不是想要回这笔钱,而是想给自己和许芳菲讨回一个公道,还有尊严。
她朝周芸又看了一眼,道:“你们不用急,江耀要是真的不想结这婚了,两千八百八,我自己还,不用你们出一分钱,就当是我和我妈这些年住在这儿的人情费。”
“但是,订婚这笔账,我一定要算清楚!”
许家。
许长夏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江耀。
她回过头,打开院子门看了眼外面,江耀的车已经不在巷口了。
“看什么呢?”许成在堂屋里叫了她一声。
许长夏没吭声,转身先跑进了西屋,那是她和许芳菲的房间。
她将江耀送给自己的礼物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打开了包装。
看清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下意识轻轻吸了口凉气。
里面,是一整套国外牌子的高级护肤品,还有一瓶香水。
在八一年,有这样一套国外护肤品是很罕见的,许长夏记得好像要一百块左右一套,相当于高级工人小半年的工资,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一年的排骨了!
香水也是国外牌子的,很贵,要二三十块钱一瓶。
江耀送给她舍得,但这么贵的东西擦在脸上,几个月就用没了,在这个年代用这么昂贵的化妆品,许长夏不免觉得有点儿可惜。
她心里开心,却又有点儿舍不得。
“夏夏!你来一趟!”堂屋里,许成叫了她一声。
“来了!”
许长夏想了想,匆匆从窗台上的花盆底下掏出了一把钥匙,将东西锁进了柜子里。
进堂屋里时,许成正坐在窗边的小椅子上,盯着许长夏的行李箱。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们吃饭不用等我了。”没等许长夏说话,许成收回目光看向她道。
许长夏朝许成手上看了眼,他手里捏着一本存折。
“就这个事儿啊?”她轻声反问道。
“还有......”许成欲言又止:“你舅妈托人给你办的复读插班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别人听说你是江家未来的儿媳,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那不是因为舅妈,而是江家的面子大。”许长夏随即冷静回道:“况且,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你在东奔西走找人帮忙。”
许成随便编两句瞎话,就希望她因此而感激周芸,心存愧疚,绝不可能。
许成脸色一点点涨得通红。
好半天,才起身道:“还有,你屋里桌上,我给你买了个东西,你去看看喜欢不?”
许长夏站在原地,没动。
从小到大,许成只给她买过一次礼物,就是她拿到市一中录取成绩单那天,他送了她一支派克钢笔。
他今天破天荒的又给她送礼物,想也知道,是为了周芸。
“夏夏,她再不好,也是你的舅妈,是不是?”许成见她和自己僵持着,软下语气来。
许长夏不卑不亢和他对视着。
她想起,早上院子里打起来时,许成先把她和许芳菲推开了,害怕她俩受伤。
亲舅舅哪儿有不疼外甥女的?只是,许成把周芸看得比谁都重要,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被蒙蔽了双眼,只能看到周芸的好。
“那我给你留着饭菜,等你回来吃。”她淡淡回道。
说完,转身便走开了。
“你......”许成眼睁睁看着许长夏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他在原地焦灼地来回走了几圈,心一横,捏着存折出去了。
许长夏走到自己屋里,看向放在床头柜上许成给自己买的礼物。
巧了,跟江耀买重了,是一罐雅霜雪花膏。
平常她和许芳菲两人脸上皴了才涂点儿便宜的润肤乳,手上冻得裂口了就抹点儿蛤蜊油,雅霜,是周芸才能用的东西。
一旁许芳菲的桌上,也放着一瓶雅霜,两瓶要好几块钱,许成今天是下了血本了。
她只是看了几眼,没有碰,转身走了出去。
“妈?”她叫了一声许芳菲。
“我在厨房!”许芳菲应了声。
许长夏走到厨房里,刚想问问白天公安局的事情,却看到许劲正蹲在一旁角落里的煤球炉前。
“三舅!你怎么回来了?”她一边吃惊地问一边快步走到许劲跟前:“你赶紧起来,回医院去!”
“我没事儿了,医院多待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钱。”许劲笑呵呵回道。
“不行!你得回医院!”许长夏紧皱着眉头道:“住院费我们还能付不起吗?”
许劲却站在原地没动,尴尬地笑着,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我想着今早拎过来的老母鸡没人收拾,你妈和你大舅都不敢杀鸡,就回来了。”
许长夏看向他脚边的煤球炉,锅里正炖着一锅鸡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隔着厚厚一层鸡油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一旁,许芳菲擦着手走了过来,朝许长夏轻声道:“你就别怪你三舅了,正好,医院里也没好吃的,他回来也好吃点儿老母鸡汤补一补。”
“你三舅以为回门宴在明天,以为是自己在家办,想着你最爱吃鸡汤炖冬笋,特意送了两只鸡过来,他说文火炖几个小时的鸡汤最香,原想着熬夜炖给你吃的......”
许长夏听许芳菲说着,心头莫名一酸。
她扭头又看向了许劲。
许劲一米八的大个子,此刻站在角落里无措的样子,让许长夏忽然有些愧疚。
她刚才太着急了,说话冲了点儿。
“二姐,夏夏是文化人,她说的话肯定有道理。”许劲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我现在回医院去。”
正要走,许长夏却一把拉住了他:“路上都没三轮车了,还怎么回去呀?”
“那我骑你大舅的自行车过去也行。”许劲想了想,回道。
“没事儿,江耀安排了车子,明天一大早送咱们去海城大医院做检查,你就在家里和我一块儿,也省得人家明早来回跑了。”许长夏朝他笑道。
许劲和许芳菲闻言,皆是一愣。
“他......没怪咱们家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丢人啊?”许芳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人家有素质得很,一点儿都没生气。”许长夏笑眯眯地回道。
“那就好!”许芳菲长松了口气。
许长夏没回来的时候,许芳菲还一直在担心,江耀要是因为周芸做的错事而对许长夏有意见,那可怎么办才好。
闹了一整天,终于消停了,许芳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在了实地上。
“你去休息吧,我和你三舅马上把饭做好。”许芳菲温柔地催促了许长夏一声:“今天你也累坏了。”
“不累,我帮你剥会儿毛豆。”许长夏拎了一只菜篮子,端了张小板凳坐在了厨房门口。
外面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落在了许长夏的脚边。
她闻着鸡汤的鲜香味,听着身后许芳菲“噼里啪啦”热闹的炒菜声,心也渐渐安宁了下来。
如果时间能一直这样慢下来,就好了。
“妈,我们搬家吧。”她剥着手上最后几颗毛豆,朝许芳菲道。
“啊?”许芳菲炒菜的动作顿了顿。
半晌,低下头又闷闷应了声:“哎,行。”
她们母女二人心照不宣,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都能懂对方的意思。
许路原那畜生,胆子越来越大。
“我去换身方便的衣服吃饭。”许长夏起身道。
“怎么忽然要搬家呢?”厨房里,许劲有些不解地问许芳菲。
许长夏没再说什么,拿了只水盆和干净的布衣裳进了对面的卫生间。
刚试了下水温,还没脱外套,她忽然听到身旁有一丝轻微的响动传来。
“畜生!”江耀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骂了句,按着许路原的后脑勺,又是两记重拳捶了下去。
许路原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瘫在了路牙子上。
一个多小时前,江耀正准备离开许家,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附近路上徘徊,戴着帽子,像是怕被人发现的慌张模样。
他仔细观察了会儿,发现对方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许路原。
他想起街坊邻居的那些话,于是找了个借口让战友先离开,在附近蹲守了会儿。
刚入夜没多久,就看到许路原慌不择路地从马路另外一边跑了出来,半张脸被烫得通红。
路边上有跟许路原相熟的二流子上前跟他聊了几句,江耀隐约听到,是他偷看人洗澡,被开水给泼了。
许路原的朋友嘻嘻哈哈地问了句:“该不是偷看你妹子洗澡被泼了吧?”
许路原脸上当时一闪而过的尴尬和凶狠,落在了江耀眼里。
他当即便懂了。
现如今的社会,舆论便是吃人的嘴,若不是为了许长夏的名声,他不想闹大声张,当时在巷子里他就会把许路原打个半死!
直到许路原安静下来,江耀才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将他丢到了不远处一家废弃的破旧店面里。
许路原痛得哼叫了声,又清醒过来。
“你谁啊你!”光线太暗,许路原没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边叫着:“你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
“信。”江耀笑了笑,低声道。
说话间,又是一脚踹向许路原,将他踢出去两三米远。
许路原捂着自己的肋骨处,哀嚎了起来:“老子的骨头断了......”
他看着江耀一步步走向自己,看着他的脸被外面路灯照进的一丝光线慢慢照亮,眼底的凶狠瞬间变成了惊恐。
“江......江耀......怎么是你?”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往后慢慢挪着。
江耀半蹲在了他面前,直勾勾盯住了他的双眼。
“妹夫!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你怎么能对自己大舅子下这么重的手呢是不是?”许路原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跟江耀攀着关系。
“妹夫?”江耀忍不住冷笑了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说话间,他拾起地上一块砖头,轻轻拍了拍许路原的脸:“回来拿行李准备跑路?”
“不是!我......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儿,我跑什么呀?”他支吾着辩解道。
周芸被抓,许路原从狐朋狗友那儿得到了消息。
他就怕公安局顺藤摸瓜,发现是他怂恿周芸去骗钱拿回扣,所以才冒险回来,打算偷点儿钱跑出去一段时间,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谁知刚摸到许家后门口,就听到许长夏说要去洗澡。
之前许长夏为了防止他偷看,特意在浴室窗户上贴了木板,他只能听着声音看不着人干着急,结果刚刚给他发现了一条缝可以看清里面!
没想到许长夏这小丫头,以前看着胆小如鼠,被他偷摸几下小手也不敢还手声张,他什么都没看见,倒被她用开水泼了个正着!
不然他早就上了去北城的火车了!
想到这儿,他悔不当初!就为了那一眼,他今天恐怕要搭在这儿了!
“行,不承认。”江耀朝他微微笑了下。
许路原却觉得这笑,让他瞬间冷到了骨子里,让他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你要干什么?”
“偷看女同志洗澡这事儿,也够抓你进去了。”江耀又笑了笑。
他站起身,直接一脚踩上许路原的脚踝骨,重重碾了几下。
许路原痛得又是惨叫起来:“你乱说!我没有!!!”
江耀居高临下地看着月光下他痛到冷汗涔涔的脸,眼底的不屑和憎恶,仿佛只是在看着一只恶心的臭虫。
“你搞清楚。”他微微俯下身,盯住了许路原的眼睛。
“我不是公安局的,我做事,不需要讲证据。”
说罢,他面无表情狠狠一砖头砸了下去。
许路原的血高高溅起,沾到了他的脸上。
他只是面无表情,抬手用拇指轻轻擦去血迹。
随后,又是一砖头砸了下去。
......
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许芳菲便在厨房里面忙开了。
许长夏听到动静,披上衣服走到厨房门口张望了眼。
“把你吵醒了?”许芳菲回头朝她看了眼,温柔地问道。
“没有,心里想着今天一早要出发去海城,早就醒了。”许长夏看着许芳菲手脚麻利地揪着面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许芳菲发的面团就是好,蒸出来的馒头蓬松而有嚼劲,自从她去世后,许长夏再也没吃过类似的味道。
“今天做什么馅的?”许长夏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袖子走了进来:“我来帮忙。”
反正才五点多点儿,还早着,今天要去海城的东西她昨晚就已经备齐了。
“不用,你再去睡一会儿!”许芳菲嘴巴笨,但疼爱女儿的心,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
今天许长夏和许劲要去海城,可有的累。
“醒了哪儿还睡得着。”许长夏笑着避开了许芳菲推开她的那只手。
许芳菲拿她没办法,无奈道:“你先去洗把手。”
顿了两秒,又道:“洗完了过来,妈再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许长夏一边擦着手,一边回头看向许芳菲。
“你猜!”许芳菲笑着回道。
许长夏看着许芳菲脸上的笑,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许芳菲笑得这么开心了。
“纺织厂又要你回去啦?”许长夏想了想,走到许芳菲面前试探着问道。
“是比这还要高兴的事儿!你再猜!”许芳菲摇了摇头。
许长夏是真的猜不出来了。
自从三年前,杭城的第一批知青回城之后,许芳菲的天就塌了,一直在强颜欢笑,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再开心得起来。
许长夏一岁多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顾书庭因为资本家后代的出身,自己主动申请下乡,去了一处穷乡僻壤插队做知青。
原本这是好事儿,然而,顾书庭是跟着他的青梅竹马一块儿下乡到了同一个地方,没两个月,他的青梅竹马便怀孕了,给顾书庭又生了个女儿。
三年前这一家三口回到杭城之后,顾书庭甚至没自己出面,随便找了个中间人过来,和许芳菲提了离婚。
许芳菲性情刚烈,想都不想就签了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
后面,顾书庭一个人先去了美丽国,找到了自己的亲姑姑,继承了一部分家族企业,随时打算将自己后面的妻女两人接去过好日子。
而许长夏这边长到十八岁,却连顾书庭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原本周芸对许长夏只是表里不一,因为幻想着顾书庭回杭城之后能善待许芳菲和许长夏母女,一定也会连带着感激收留她们母女的他们一家人。
谁知会变成这样。
签了离婚协议之后,周芸连装都懒得装了,对许芳菲和许长夏母女两人时常冷嘲热讽,许芳菲为了许长夏的学业只能强忍着。
许长夏知道她一直都不开心,后面,又出了许路原骚扰她的事情,许芳菲把纺织厂的好工作也辞了,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悄悄抹眼泪。
“那你自己说嘛,我猜不着!”许长夏又猜了两回也没猜中,有些急了。
“昨天半夜啊,许路原被人打晕了扔到了对面公安局门口!他跟那个电视机厂的案子也有关系呢!立刻就被抓起来了!”许芳菲一边说一边笑着摇头:“真是活该!”
“出了那件事之后,妈心里一直堵着,又不敢跟你大舅说,怕他承受不住,他高血压那么严重,可我不跟他说,就是对不住你。”
“现在好了!许路原被抓了!往后你就没事儿了,再也没人敢骚扰你了!”
许长夏听许芳菲一句句说着,看着她的侧脸,半晌都没吭声。
其实,上辈子许芳菲患上癌症,导火索就是她许长夏。
因为她当时急着逃离这个魔窟,她已经忍受不了周围的流言蜚语,所以急匆匆之下改嫁给了人渣江池,许芳菲早就看出江池这人不老实,为她这段婚姻操碎了心,长期郁结于心之后,就患上了癌症。
而所有事情的起源,就在这儿:从许芳菲撞见许路原猥亵她开始。
这辈子,要想改变许芳菲患癌早逝的命运,就必须要解开她这个心结!
“妈,您放心吧,他做的坏事太多了,一定会被判刑的!”许长夏沉默良久,伸手用力搂住了许芳菲的肩膀。
“我们母女两人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让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都好好看着!”
“是啊,谁说不是呢?”许芳菲抬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又笑道:“好了,许路原被抓这是好事儿!咱们不要愁眉苦脸的,朝前看!”
“那就不提这个人渣了!”许长夏随即回道。
她说罢,用抹布揭开一旁的锅盖,里面已经蒸好的梅干菜扣肉热气腾起来,把她给香得一迷糊。
“今天这么大方!”许长夏扬起眉头道。
“当然了!这么开心的事儿,咱们不得吃顿好的庆祝庆祝?”许芳菲满脸掩不住的笑意:“早上我去菜场看到猪肉摊位上的五花肉肥得很,又想起之前还剩了点儿梅干菜,就想做个梅干菜扣肉馅儿的包子。”
“顺带给你三舅也补充一点儿营养!”
“妈,您要是去开饭店啊,不比那些大厨差!”许长夏由衷地夸赞了句。
尤其是面食,许芳菲在这片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真的假的?”许芳菲被女儿夸得心里美滋滋的,笑着反问道。
“我发誓!我说真的!”许长夏随即举起右手道:“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给你盘个店面开饭店!”
许长夏说到这儿,许芳菲忽然不吭声了,继续干起手中的活。
许长夏凑到她面前看了眼,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妈?”
“刚刚我特意绕到公安大院附近的菜市场去买菜,问了圈卖菜的小贩,公安大院附近的房子都是小楼房,而且是三个月起租,得租下一整套,一个月至少得十块钱左右。”许芳菲心事重重地回道。
“咱们哪儿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呢?还不算上添置家具生活用品的钱,少说要一下子掏出四五十块。”
说着,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许长夏听她说着,想了想,问她:“那两个房间的要多少钱?”
“两个房间的那更贵了,至少要十五块钱左右一个月,那儿地段好,治安又好,房子不愁租。”
“那我们更应该租那儿的房子。”许长夏想都不想回道:“而且要两房的!”
“什么?”许芳菲被吓了一跳:“夏夏,咱们娘俩从哪儿搞这笔钱呢?你也知道,备婚这段时间,咱们把积蓄都用得差不多了,妈又辞职了!而且前两天才给周芸交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妈手上只剩下十几块钱了......”
许芳菲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许长夏看着,愈发心疼。
她斟酌了会儿,上前轻轻搂住周芸,道:“妈,别急,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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