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有如此荒诞骇人之事!
这恐惧远胜过亲睹夫君呕血而死的惨状!
张文远显然察觉我身孕有异。
可眼下时机未到,此事你我皆不可言明。
我疯了一般以头抢门,凄厉哭喊:“我夫君死了,我什么都没了,我不活了!”
我的哭喊引来了左邻右舍,他们纷纷涌入。
众人看过我夫君的遗体,又转而同情地望着我。
有人试图为我解围:“人都这样了,你们官差还想逼问什么?”
“快拦住她,莫让她真随了她夫君去!”
“她还怀着身孕,遭此巨变,可别想不开一尸两命啊!”
众人议论纷纷,将我从屋里搀扶出去。
几位婶子大娘围着我不住安慰。
张文远就这么被人群挤开。
他不甘地瞪了我一眼,用口型示意绝不善罢甘休。
我知他是个尽职的捕头。
可我也明白,有些事,官府亦无能为力。
能了结此事的,唯有我,也只能是我。
为夫君办妥丧仪后,我与张文远私下见了一面。
我让他亲手抚摸我已高高隆起的腹部。
“我确实有孕在身,逼死我夫家满门的,并非是我。”
但我言尽于此,只求张文远莫再纠缠。
“证据确凿,我夫家确系自尽,我非凶手,望捕头莫再叨扰。”
张文远沉默不语,却并未放弃追查我的行踪。
为避开他,我只得藏身于城南陋巷一间破败的租屋。
费尽心神,我终于解开了夫君留下的那个楠木匣子上的暗锁。
匣内最显眼处放着一封信,拆开一看,劈头便是:“婉儿,恕我懦弱,先行一步,留你独自承受这一切。”
我死死捂住嘴,泪水潸然而下。
夫君服毒自尽那日,不仅告知了我那个秘密,也提过这匣中有所有真相。
他未曾告诉我开启之法,既盼我知晓,又不愿我为真相所困。
余下的字句,满篇皆是“对不住”。
我从未怨过他,他是这世上待我最好之人。
可当我迫不及待展开信纸,逐字细读,心早已惊惧得狂跳不止。
我万万没料到,夫君一家竟能做出那等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