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下午,会从一盘颜料开始。
画室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炭笔摩擦纸张的味道。
我蹲在角落调色,指尖被赭石与群青染得斑驳。
阳光斜斜地切进玻璃窗,在模特身上雕出一道金色轮廓——他赤裸的背脊绷紧,肌肉线条如雕塑般分明,锁骨凹陷处投下一道阴影,像极了一只挣扎欲飞的荆棘鸟。
“换姿势!”
助教喊了一声,人群骚动起来。
我抬头,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那是一张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脸,五官锋利却带着某种懒散的松弛感,像是还没决定要不要认真生活的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锁骨下方的一道蛇形纹身,蜿蜒至衣领内侧,仿佛随时会苏醒游走。
“阮棠,别发呆了!”
同桌林夏戳了我一下,“听说他是新来的临时模特,好像不是美院的学生。”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默默铺开一张新的画纸。
直觉告诉我,这张脸值得我画上一辈子。
两个小时的写生课结束时,窗外的天已完全暗了下来。
我收拾画具,余光瞥见那名模特正倚在墙边穿衣服,动作慵懒而随性。
他肩胛骨随着抬手的动作微微隆起,那条蛇仿佛活了过来。
“喂,美女,”他忽然转头冲我一笑,声音低哑,“你一直盯着我看,是觉得我长得帅?”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唇相讥:“是你一直摆同一个姿势太久了,肌肉僵硬了吧?”
“你倒是挺毒。”
他笑得更深,露出一口白牙,“不过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我翻了个白眼,拎起画板就要走人。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你画里的我……比我自己还真实。”
我没回头,但耳朵红了。
第二天,我又在画室看到了他。
这次,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裤,胸口别着一枚掉漆的名牌——“程野”。
“我是来当清洁工的。”
他耸耸肩,“兼职模特。”
我看着他弯腰拖地的背影,忽然想起昨晚未完成的素描,忍不住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停下动作,回过头。
“为什么要来当模特?
又为什么要当清洁工?”
他笑了笑,眼神有点遥远:“为了钱,妹妹要做手术。”
我握紧了手中的碳棒,指节泛白。
第三天夜里,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