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民潮永昌三年深秋,灾荒肆虐,赤地千里。
原本应是稻谷满仓、炊烟袅袅的十七州大地,此刻却被烈日炙烤得如同焦土。
龟裂的土地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路边,横七竖八地躺着饿毙的尸体。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枯槁,曾在饥饿与绝望中苦苦挣扎,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场天灾。
尸体无人收敛,在这荒芜的世间逐渐腐坏。
成群的野狗在尸体间逡巡,它们皮毛杂乱,瘦骨嶙峋,饥饿早已让它们丧失了对生人的畏惧。
几只野狗盯上了一具尸体,猛地扑了上去,疯狂撕扯着腐肉。
它们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嚎,那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似来自地狱的呓语。
腐肉被扯下的瞬间,散发出阵阵恶臭,混杂着血腥气,弥漫在四周。
野狗们争食着,血红的眼睛里透着疯狂与贪婪,仿佛这世间只剩下眼前的“食物” 。
而不远处,几只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伺机等着野狗们吃剩的残渣 。
整个场景,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令人胆寒。
林昭赤着脚,每走一步,尖锐的碎石就扎进脚掌,鲜血渗进滚烫的沙土,转瞬便被蒸干。
她背着高烧昏迷的母亲,粗粝的麻绳勒进肩头的伤口,火辣辣的刺痛不断传来。
她死死护着背上的母亲,肩膀被人撞得生疼,却不敢停下半步——一旦倒下,等待她们的就是死亡。
六岁的弟弟阿青紧攥着她破烂的衣角,瘦小的身躯在狂风中瑟瑟发抖,鼻涕混着眼泪糊在脏兮兮的脸上。
“姐姐,阿娘好烫……”阿青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昭伸手探向母亲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母亲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干裂的嘴唇不断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自从父亲为了半块发霉的面饼,被疯狂的流民推搡着撞在石墙上,头破血流而亡,母亲就一病不起。
这些天,母亲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照顾他们,如今终于熬不住倒下了。
林昭的头越发昏沉,瘦弱的母亲愈加沉重,仿佛一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耳边传来嗡鸣声,喉头泛起铁锈味…“嘭——”林昭狠狠摔在地上,“阿…阿青,姐姐…姐姐要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