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午五点半,林悦踩着高跟鞋走出写字楼,晚高峰的车流缓慢蠕动。
她没有直接走向地铁站,而是习惯性地拐进了街角那家装修温馨的母婴店。
明亮的灯光下,小小的婴儿床,柔软的襁褓,精致的摇铃,每一件物品都像裹着一层蜜糖,甜得发腻,也刺得她心脏隐隐作痛。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辆浅蓝色婴儿车的缎带,那触感光滑冰凉。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
是周扬。
“姐姐今天穿的白裙子很美。”
一条简单的信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荡开涟漪。
指尖的缎带仿佛突然勒紧,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不远处,收银台边,一个年轻的孕妇正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脸上是林悦几乎遗忘的、那种充满期待的柔和微笑。
林悦猛地收回手,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母婴店。
回到家,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门内是熟悉的寂静。
陈岩还没有回来。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他早上看过的报纸,体育版摊开着,头条是关于拜仁慕尼黑的一场失利。
林悦换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和陈岩结婚七年了。
七年,足以让爱情的棱角被日常琐碎磨平,只剩下惯性。
他们的生活像一潭精准控制水温的死水,没有波澜,也没有惊喜。
晚上七点,陈岩准时推门进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动作流畅,一丝不苟,像设定好的程序。
“回来了。”
他说,声音平静。
“嗯。”
林悦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刀刃切过砧板,发出单调的笃笃声。
“今天妈又打电话来了。”
陈岩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
“又问孩子的事?”
林悦头也没抬。
“还能有什么。”
陈岩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说我们还年轻,事业为重。”
林悦停下手中的动作。
还年轻?
她三十二岁了。
那个曾经存在过,又悄无声息消失的孩子,如果还在,已经快三岁了。
流产的阴影,像一层薄薄的灰尘,覆盖在他们婚姻的表面,谁也不去擦拭。
“吃饭吧。”
林悦把切好的菜倒入锅中,油烟机轰鸣起来,盖过了所有可能发生或未发生的对话。
餐桌上,两菜一汤。
陈岩默默地吃着,偶尔抬眼看一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