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换在乾清山缓缓行进,深山腹地间,一座气势恢宏的私塾拔地而起。雕梁画栋间,墨香与书声交织,在这方天地里勾勒出独特的人文画卷。
私塾的掌事者,是一位姓许的先生。每日清晨,晨光初露,他便立于讲堂之上,对着百名弟子,不辞辛劳地讲授经书,如潺潺溪水,缓缓流入弟子们心间。
夜幕低垂,月光如纱,轻柔地笼罩着山林。一男一女静坐林间,目光越过层叠枝叶,凝视着山脚下谷间闪烁的点点灯火。
沈若溪身姿轻盈,坐于一棵古木枝桠。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更添几分出尘仙气:
“这地方看似并无异常。只是那位许先生,实在古怪得很。我竟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丝毫灵气波动,若不是听他讲经时,能真切体会到震慑灵魄的强大力量,我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个凡夫俗子。”
常寻青则惬意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双手枕于脑后,双目微闭,嘴里叼着一根草叶,一副慵懒随性的模样:“姑奶奶,你整日就琢磨这些事儿?也不嫌累得慌。”
话音未落,常寻青双臂高高扬起,抻出个舒展的懒腰,尾音拖着绵长的“诶哟“声。
他利落地翻身而起,袍角扫过沾着夜露的草叶,抬脚便要往林间小径走去:“白日里听那许先生咬文嚼字念经书,夜里又被你抓来听这些玄虚话,我这条小命算是被唠叨没了。要是没旁的事儿,我可要回去补个好觉了。“
沈若溪垂眸凝视着指尖缠绕的银线,月光在她清泠的眉眼间流淌:
“小师叔倒是洒脱,只是不知若师父知晓你化名混入学堂,还拜了那神秘人做先生......“。
常寻青双眼微眯,轻佻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自然道:
常寻青双眼倏然眯起,眸中精光乍现,那张总挂着玩世不恭的面容瞬间凝霜。
他望着远处山峦间浮动的云霭,语气竟透出几分难得的郑重:“沈若溪,能在千年前就踏足十一境的人物,岂会是池中之物?《道德经》你读过百遍,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象无形,你自个儿好好参悟去吧儿。“
刚迈出几步,他忽然停住身形,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山风。月色照亮他眼底的深沉:“你向来通透,我最后劝你——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
方才还如寒潭般沉静的沈若溪,在听清那句“修己而不责人“的刹那,如玉的面容瞬间笼上寒霜。夜风卷起她鬓边碎发,拂过紧抿的唇角,竟在月光下凝出几分狰狞。
恍惚间,记忆深处的画面如潮水翻涌。那个比她小上几岁的少女,永远带着从容自若的浅笑,凌空而立时六股灵光如星河环绕,眼中凝结的冷意仿佛能冰封万里山河。那傲然俯瞰众生的姿态,恰似九天神秀临世,将万物踩在脚下。
即便身为道祖座下备受瞩目的亲传弟子,即便能与她比肩的天才在宗门内寥寥无几,沈若溪仍不得不敛去锋芒。
每当对上那双凛冽的眼眸,她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居高临下的审视——那目光中既有不可一世的傲慢,又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虚伪,像根淬毒的银针,直直刺进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在山的另一侧,视线缓缓上移,只见峰峦层叠之间,一座古雅的亭台悄然伫立。岁月在亭柱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却无损它的清幽与宁静。
亭中,五位身着华服的青年正意气风发。他们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不羁与豪迈,身旁佩剑锋芒内敛,一壶浊酒在他们手中传递,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那爽朗的笑声在静谧的山林中回荡,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飞鸟。
五位青年分别为飞毛山的刘水木,一袭绿衫灵动飘忽;御剑谷的落天水,身旁配剑似隐隐随他沉吟;长石桥的何九东,满脸笑容,看起来极为豪爽;以及最后的无地散修谷不闻;还有那谢沪,容貌出众,寡言少语,却是才情出众,拿手诗词。
刘水木敞怀大笑,声震山林:“哈哈哈!咱们五人,一别数载,今日重逢,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此番实在畅快,来!吃酒!”
何九东共笑附杯:“刘兄所言极是。能在乾清山重聚诸位好友,实在是难得。只是近来听闻,此地主人尚在人间,如此一来,恐怕不久之后,这两座天下又要再次分隔了。”
刘水木听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将手中酒杯砸在地上,酒水四溅:“真是岂有此理!这乾清山之主,真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大好实力,不去一方天地逍遥自在,非要发癫将两方天地隔断。结果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也就罢了,如今还害得我们几人又要分别。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
落天水按住刘水木微微发颤的手背,剑眉紧蹙:“刘兄且放宽心。这些年两界通道暗流涌动,乾清山却似不闻不问,默许着各方往来。此番暂别,不过是江湖聚散常事。“
谷不闻抱臂倚着亭柱,白瘦的指节叩响青石:“许先生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但诸位可别忘了——若不是他设下乾清山这道屏障,咱们青萍天下或许早成了上界砧板上的鱼肉了。“话音未落,酒壶已被他夺在手中,仰头饮尽残酒。
何九东突然重重拍案,震得酒盏叮当作响:“那许先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偏生选在这节骨眼上,把乾清山变成各方势力的活靶子!“
谢泸却悠然举起酒杯,月光在杯中漾起银波:“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他轻笑一声,酒液泼洒在亭外的青石上,“这般好山好水,何必困在俗事里?咱们五兄弟,自有重逢之日!“
“妙!不愧是能把《天工卷》倒背如流的主!“何九东一把揽住谢泸肩膀,仰头大笑震落满树松针,
“来!敬这乾清山的夜色,也敬咱们日后的江湖路!“五只酒盏轰然相撞,酒花飞溅间,惊起林梢夜枭长鸣。
“……”
时光如溪,缓缓淌过乾清山的沟壑,又带来了满山春花绿树。外来之人日渐剧增,往来的脚步声与细碎交谈声,渐渐填满了山间的缝隙。
这日,极目望去,乾清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覆上了厚重的黑幕。铅云低垂,将整座山峦浸染上一层墨迹,而整个山巅却未掀起一丝风息,静的出奇。
私塾内,许淳清依旧端坐在案前,神情从容自若,仿佛外界的风云变幻都与他无关。
他抬手执笔,笔尖轻轻浸入砚台,墨汁顺着狼毫缓缓流淌。随着手腕轻转,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笔锋间透着一股淳厚之感。
往昔这学堂的朗朗书声已消失不见。此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与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青年,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那丫头与那少年,至今仍无踪迹?”许淳清搁下手中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团暗影。
素衣青年垂眸,乌木簪子压着的长发随动作轻晃,摇了摇头。
他又缓缓抬眼,目光如游云般扫过塾堂四面的墙壁。
一时间,忽有微光自砖石缝隙渗出,在墙面氤氲成雾。转瞬之间,四道鎏金大字凌空浮现——“诚,仁,清,澈”。
“诚”字金光流转,似熔金铸就;“仁”与“清”二字亦光芒灼灼,如悬于壁间的两轮朝日。唯有那“澈”字,蒙着层灰翳,黯淡的笔画在其余三字的映照下,更显寂寥与苍凉。
他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澹台丫头带走诚字后,仁与清也相继易主。
话音戛然而止。他望着墙上黯淡的“澈“字,浑浊的瞳孔泛起涟漪:“九天乾坤,四象守正,八荒通明。如今......“
思忖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向身旁的青年:
“君行啊,往后的诸多事宜,便只能托付给你了。从今日起,乾清教便改名为乾清山吧。我苟活于世这么多年,最后还得让你来收拾我留下的这一堆乱摊子。”
青年静静伫立,一言不发地聆听着。此刻,他肚间似有诸多言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是无需说;还是不能说;又或许是不必说。他也不得而知。
许淳清手中的狼毫突然凝滞,悬在苍白卷轴上方微微发颤。偌大的宣纸上,孤零零躺着三个墨迹未干的字。
刹那间,卷轴无风自动,轰然腾空而起,在半空裂成万千金色星点,如流萤归巢般扑向墙上黯淡的“澈“字。
随着星芒注入,那蒙尘已久的笔画突然泛起微光,起初如萤火明灭,转瞬便化作旭日初升的璀璨。
许淳清望着墙面流转的光华,喉间先是溢出一声低笑,紧接着笑声冲破桎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空旷的塾堂里炸开。他笑得踉跄着扶住桌案,泪水顺着皱纹沟壑肆意流淌,笑声里裹着解脱的畅快,也藏着千年夙愿得偿的悲怆,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笑声终于敛去,余音尚未散尽,许淳清的身躯便如缥缈轻烟,瞬间弥散开来,转瞬间已不见分毫踪迹。
原本还存有师徒二人气息的塾堂,刹那间变得空荡寂静,唯有澹台君行木然伫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惊愕与茫然,久久未曾挪动半步。
而就在澹台君行怔愣之际,许淳清却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他的身影已赫然处于万丈高空之上。脚下云海翻涌,如万马奔腾。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周身的天地却陡然自行剧变,若似汹涌的惊涛骇浪,与电闪雷鸣疯狂缠绕交织,声势骇人。
在那浓稠如墨的混沌之中,风云急剧翻涌,突然,一股磅礴的威压铺天盖地般席卷开来。
电光火石间,三尊庞大无匹的法相缓缓浮现。
这三位来者,每一位皆是名震天地、如雷贯耳的存在,他们的名字,在世间被无数人敬仰与传颂。
儒家圣人孔仲儒。
道家圣人李庄。
佛陀圣人释慧觉。
许淳清独自一人,置身于这三位圣人之间,却面色平静淡然,波澜不惊。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许居士,执念如茧,困人身心。若能适时放下,寻那净空明澈之境,及早迷途知返,我等又岂会执意赶尽杀绝?”
青衫之士他神色悠然,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淡笑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道万千,不过殊途同归。只要行之有道,合乎天理人心,又何谈迷途之说?”
孔仲儒面色凝重,手中的山河画扇微微一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许淳清,厉声道:
“析言破律,乱名改作,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你私立门派,蛊惑人心,所作所为,已触天下大忌,罪孽深重,祸乱八荒。今日,定要杀你以正视听,还世间清明!”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代表着天地间的正义。
许淳清却神色平静,衣袂随风轻轻飘动,目光坦然地迎上孔仲儒的注视,缓缓开口:“‘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世间万物,皆有其独特本性,本应自由自在,蓬勃生长。又怎能将它们一一束缚,困于牢笼之中?我所做之事,不过是顺应万物之性,护其生机,何错之有?”
双方各执一词,仿佛陷入了僵持之境。
白芒道相陡然间厉声一喝:
“无需再跟其多费口舌!直接动手,再次将他斩杀便是。有能耐,就再活一次给老子瞧瞧!”其语气凶狠霸道,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许淳清听闻,只是淡然一笑,悠悠说道:
“你们三位当中,也就李老二的性子还勉强凑合。”
这一声“李老二”之称,似乎别有深意一般,李庄听闻这称呼,那凶恶的面目之下,更是瞬间怒意翻涌。
刹那间,万道雷霆轰然落下,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许淳清汹涌扑去。
同时间,一尊巨大的荷莲从他那佛像的手中缓缓浮现,旋即又陡然一分为二,化作上下两道,如牢笼般迅速将许淳清的头脚锁定。刹那间,无数赤色火焰从荷莲中喷涌而出,对着许淳清疯狂涌去。
紧接着,孔仲儒二指合并,锋芒毕露间,一道耀眼的剑光凝聚成形。裹挟着磅礴的天地之力,一同向着许淳清狠狠刺去。
雷霆道法,佛之火焰、儒士剑气,三种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力量疯狂交织汇聚在一起。整个乾清山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震颤。
许淳清静静伫立,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神色间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面对那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恐怖力量,他岿然不动,目光平静如水。
随着那些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力的凌厉攻击不断逼近,诡异的是,那些攻击的速度竟逐渐减缓,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潭。每一道光芒、每一团火焰、每一丝剑气,它们的行进轨迹都被无限拉长。
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弥漫开来,像是一张无形的巨网,死死拽住了这些攻击。时间流逝的似乎越来越慢,仿佛在此刻静止。
终于,那些看似摧枯拉朽的庞大能量,在距离许淳清仅有咫尺之遥时,竟奇迹般地纷纷消散,莲花台也诡异破碎,最后全化作一缕缕轻柔的清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目睹这般离奇的事情,远处的三尊巨像轰然震动。
就在二者震惊之余,白芒法相浑身气势再度爆发,随着他心念一动,雷海之中陡然爆发出三道毁天灭地的龙雷,带着震彻天地的龙吟,朝着许淳清狠狠劈去。
许淳清面色平静,薄唇轻启,轻轻吐出一个字:
“散。”
一瞬间,风云倒卷,那由万道雷霆汇聚而成、气势磅礴的雷海,竟毫无征兆地诡异消失,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
与此同时,三尊顶天立地的巨大法相却是淡化消散,最终化为三道寻常人身,现于当场。
孔仲儒紧紧攥着手中的悬扇,语气低沉而凝重:
“神念启凪,境破虚无,不成想,你当日得以侥幸苟存性命后,如今还能得此造化。今日这一局,纵是我棋差一着,但棋局成败,还难说得很!”
听到这番话,他面色平静道:
“残魂之身,偶入真境,如今我才明白,穹宇无垠,棋局有限,你我执子,何尝又不是困于樊笼。”
话音刚落,许淳清双手灵动,十指相互交叠,瞬间变幻出一个个法印。
同时间,虚空震荡,一股无形却又磅礴得令人窒息的威压,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佛、道、儒三位圣祖牢牢扣住。
“就有劳诸位,在此陪我一阵了。”
突然,一股磅礴的威压死死将三人压得半跪在地上,尽管他们浑身气息爆起,可面对头上的重压,却只能死死咬牙,拼命支撑。这股力量,竟让得三圣俯首。
“许淳清!你竟敢困梏我等的元神!”
李庄怒目圆睁,睚眦欲裂,“日后我定要你乾清教上下为你今日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与此同时,那周身绽放金光的佛相,其座下宝莲也在威压之下,寸寸龟裂,一道道沟壑蔓延开来。
一旁的儒士,身形扭曲,四肢伏地,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根都似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你可想清楚了!没了我等在这世间的加持,一旦妖蛮大军压境,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撑几时!”
许淳清神色冷峻,面容未改分毫,右手猛然发力一震,刹那间,虚空震荡,一轮散发着古朴而神秘气息的巨大三角星阵,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巨山,重重砸下,将三人死死地镇压在乾清山的山脚之下。
“比妖蛮凶恶的东西,又何曾少过。”他淡淡沉吟。
与此同时,许淳清的身躯也悄然变得越来越透明。
“这天下,往后就交由诸位了。”他缓缓抬首,目光对向头顶虚空。
最后一缕春风,轻柔地掠过乾清山巅,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许淳清那沧桑的脸庞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微弱的笑弧,
他的身躯在空中愈发透明,随着一阵微风拂过,那青衫化作无数淡淡飞星,在天地间飘散开来。
终南山。
寻常清身着一袭素灰色道袍,安然打坐于山台之上。山风轻拂,片片晶莹的雪花悠悠飘落,悄然停驻在他的肩头。
“小师叔,祖师爷让您过去一趟。”
沈若溪静静地伫立在皑皑白雪之中,微微颔首,眉目间透着清丽与恭敬。
寻常清面容平静,神色淡漠,凝视着远处连绵的雪山,缓缓开口:
“春临寒雪,天地无常。”
言罢,他不紧不慢地将手探入宽大的袖袍之中,动作行云流水,随后轻轻一扬,一枚古朴的竹简便稳稳地飞至沈若溪手中。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看清竹简上的题名后,不禁微微瞪大双眼:
“这是许先生在乾清山时诵读的《清澈经》?”
然而,寻常清并未作答,只是背对着身姿,微微抬眸:
“回去吧。”
————
澹台山。
“都几个月了,小姐的消息还没找到吗?”
澹台神明眉头紧锁,眼中怒色十足,声如洪钟。
下方的两位老者被震得身形一颤,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澹台神明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无奈道:“罢了,也不该这般苛责你们,我亲自去吧。”
然话一出口,两位老者却如遭晴天霹雳,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旋即变得无比紧张。
“山主,您万万不可啊!近来妖族虽说上没什么大的动作,但您毕竟是澹台山唯一的御魔监正。要是您走后,有大妖趁机来犯,我们如何担待得起啊。”
男子面色凝重,陷入一阵沉吟。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抱歉,乾清山暂且托付给几位长老了。这么多年来,咱们风雨同舟,我信得过诸位。”
语落,即便二老还在苦口婆心、声泪俱下地相劝,澹台神明却心意已决,再不犹豫。刹那间,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夺目耀眼的电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天际。
“山主!”
突然,其中一位老者抬手一摆,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行了,二长老,山主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他向来有主见,一旦拿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咱们一路看着小姐长大,小姐失踪,你心里真不焦急担忧?”
“可是,大长老,万一……”
“行了!难不成咱们这把老骨头,连守好乾清山这点时间都做不到了?可别叫山主小瞧了咱们!”
“……”
灵霄界。
“公子,不知您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一位身着暗纹华服的下属微微欠身,语气神情,极为恭敬。
男子头生奇异犄角,赤红的眼眸微微转动:
“如今,人界局势动荡,这对我们而言,是个落棋的时机。”
“朱厌、巨夔,你二司即刻前往,给玉鸾天下那方施加正压。另外,青萍界也已安生的够久了,白泽,由你为首,旋波为辅,去给他们开开眼。另外,务必给我找出‘青璃’的封印之地。”
“谨遵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