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见到妻子抱着女儿、拉着儿子,沉默的站在他面前。
血淋淋的三个人,儿子嘴里还嘟囔着:爹,我疼。
他跟他们告罪:母亲在,不能去陪你们 ,且等等。
而后的生活,他越来越沉默。
即使他是个丧妻丧子的鳏夫,还有一个疯子母亲,也依然有络绎不绝的人上门提亲,他都拒绝了。
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来了,早逝的父亲是国军,伯父是商人,早年家境富庶,这一切都成了罪过。
鉴于他在抗战中积极表现,政府只是没收了他的财产,没有把他也拉出去批斗。
他搬出了季宅,带着母亲来到村外的那条小河边。
先搭了个窝棚,安顿好母亲。
开始打土坯,他没有请任何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建好了两间土坯草房,又用多余的土坯在旁边搭建了一个厨房。
有时候,他想,要不要去请个郎中给母亲看看。
想了想,还是算了,何必多个人痛苦。
一个接一个的运动,来了又去了,都与他没啥关系。
国家政策越来越好了,很多没收的东西都能拿回来了。
季成没有去找,老宅早被人拆了,还有什么可要的。
季成因为早年参加抗战,现在可以每月领取一笔补助金,他和母亲的生活又宽裕起来了。
母亲年纪太大了,终于在春天里的一个早上走了。
临走之前,她有了一息的清醒,温柔地看着他说:成儿,母亲走了,不能陪你了,别哭。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他埋了母亲。
晚上,他在煤油灯下整理母亲的遗物。
不小心煤油灯被碰倒,点着杂物,他慌忙找东西,准备把火扑灭。
举着手,火光中他看到了妻儿的身影。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理了理头发,安静地坐下,嘴里轻轻地说:别急,我就来。
6季成从梦中醒来,他想,这是我的另一种结局吗?
这操蛋的人生!
季成喘着粗气,觉得心里闷闷的。
他想下床喝点水,却使不上劲,只能闭上眼作罢。
他想,如果让妻子帮他选,她会挑哪条路。
恍惚间,他觉得浑身轻松了,妻子站在门口向他伸出手。
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妻子笑了笑,轻轻地说:不恨。
这一生,你要我活,再苦再难,我也得撑。
当你踏着月光,满身泥泞的出现在牛棚门口时,我看尽了我的一生。
他抬步向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