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一连数日,宋明烛日日将自己关在寒星阁中。
某天深夜,寒星阁卧室内酒香四溢,空酒坛堆成小山。
宋明烛倚着雕花窗棂,手中还握着一坛酒。
突然,喉间突然涌上一阵腥甜,他抬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玄色衣襟上。
“咳咳……”强烈的咳嗽震得他浑身发抖,往日仙气飘飘的道袍此刻褶皱凌乱,沾着酒渍与血迹。
剧痛从身体各处处蔓延开来,他蜷缩着身子,额头布满冷汗。
那是经脉具断,留下的暗伤,如今同毒蛇般疯狂反噬。
“月……月绾……”他艰难地呢喃,脑海中浮现出云月绾嫁衣如火的模样。
曾经,她也这般艳丽地站在他面前,眼中盛满爱意,亲手为他研磨熬药。
可如今,她看向楚淮亭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颤抖的手摸索着掏出怀中的代表掌门身份的青玉佩,原本他打算在结契大典上送给云月绾。
宋明烛将青玉佩紧紧攥在掌心,尖锐的棱角刺破皮肤,鲜血缓缓渗出,“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回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是他的妄想罢了,云月绾早已与他恩断义绝,与楚淮亭结成了道侣。
疼痛再次蔓延至全身,他全身被冷汗浸湿。
很久之后,他才强撑着身体,费力的打开纳戒,从中翻找着云月绾为他特意炼制的丹药。
“怎会没了?
从前明明在这里的……”兀的,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药是云月绾定时给他补充的。
可她现在心死了、离开了。
又怎会再有人给他补上药呢?
他费力拿出与药老的传讯玉简。
“寒星阁,来……”话未说完,便因疼痛昏厥了过去。
……当宋明烛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浑身密密麻麻泛起疼痛。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药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
“往日宋掌门的身体一直都由云长老照料,如今她才走了几天,就……”药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与责备,从帐外传来。
这话如同一根细针刺进宋明烛的心脏,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微微颤抖。
曾经,云月绾总是在他生病时彻夜不眠,亲手为他煎药、擦拭身体,温柔地守在他身边。
而如今,那个位置空了,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二长老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走到榻前,目光中满是担忧与无奈:“宋掌门,还是要保重好身体,宗门内的事务堆积如山,还等着你去处理。”
二长老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语气中满是疲惫:“楚淮亭那小子在宗门时就对月绾一往情深,如今两人成了道侣,你就放手吧!
强扭的瓜不甜,执念太深,只会伤了自己。”
他的声音里带着长辈的劝解,可落在宋明烛耳中,却成了最刺耳的话语。
“放手?”
宋明烛猛地撑起身子,眼中布满血丝,神情近乎癫狂,“那可是百年!
百年的感情,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带着偏执与疯狂,仿佛要将积压的痛苦与不甘全部宣泄。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只有宋明烛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二长老望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无奈与痛心。
他知道,再多的劝说都是徒劳。
最终,二长老无奈地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等药老将丹药放在案几上。
临走前,他又深深地看了宋明烛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失望与担忧:“你好自为之。”
随着房门被关上,只留下宋明烛在寂静中,被偏执与痛苦紧紧包围。
不知过来多久,月光从窗口的缝隙中斜斜切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映得那双猩红的眼眸愈发偏执。
“百年情分……”他突然发出一声沙哑的低笑,笑声里带着破碎的疯狂,“是她先背叛我的!
是她先同人结侣的!”
猛地翻身下床,玄色道袍拖在地上扬起尘埃,踉跄着撞翻一旁的药碗。
瓷片碎裂声中,他抓起墙上悬挂的佩剑。
那是云月绾耗尽心血为他锻造的,剑穗上褪色的同心结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刺痛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