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感叹间,安安忽然扯了扯她,指着那张照片问:“娘,上面这是谁啊?”
魏时晚低头对上他懵懂的眼睛,说:“这是一个伟大的叔叔,安安来,给叔叔鞠躬。”
安安不懂为什么要鞠躬,但他是个乖宝宝,顺从的做了,双手合十,像在家里面过年时奶奶那样,虔诚严肃,奶声奶气的说:“叔叔好,我是安安。”
魏时晚看着他笑了,等他做完一系列动作才拉着他走开,小声给他说:“安安等一下不可以问关于叔叔的事哦,不然婶婶和你期待的姐姐都会难过的,知道了吗。”
“为什么啊?叔叔出去工作了吗?”
魏时晚想了想,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就说:“安安先别问,等回家娘再跟你说好不好?”
安安虽然很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向来听话,魏时晚也见他答应也就放心了。
点完头安安忽然问:“为什么姐姐还没有出来?她是不是不喜欢安安?”
魏时晚一愣,安安不说她都没注意到,刚想去看看就见安安一脸沮丧,她蹲下去看着他轻声说:“没有的事,可能姐姐在睡觉呢,你想想,娘叫你起床的时候是不是也半天不起来?”
安安顿时想到他赖床的时候,白嫩嫩的小肉脸一红,捂着嘴巴不说话了。
魏时晚见状摸摸他的头,起身笑道:“安安在这等等,娘去看看,帮安安催催姐姐好不好?”
安安乖巧的点头,因为魏时晚开始有意识的教他男女有别的缘故,他也没闹着要一起去。
“不催,安安不急。”安安补充道。
魏时晚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笑了,小小的孩子,还挺会绅士,都懂要等女孩子了。
“好,娘听安安的。”魏时晚打趣道。
安安也听不出区别,闻言只是点点头,沉稳得不行。
魏时晚有些好笑,正准备进去看看,王嫂就带着一个看起来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出来了,瘦瘦小小的,要不是魏时晚事先知道她读三年级,也快九岁了,完全不敢相眼前的孩子虚岁九岁了。
小女孩扎着两条整洁的辫子,想来刚刚耽搁这么久就是去梳头发去了,蓝色的洗的发白的小碎花上衣和同色的长裤,怯生生的藏在王嫂身后,只探出头来瞅了她们一眼又缩了回去。
这是一个害羞的小姐姐啊,看起来与爽朗的王嫂不太搭。
王嫂拉着她笑道:“我还说你们娘俩去哪了呢,是不是等久了?我进去才看到这孩子睡着了,这不,耗了点时间。丫丫,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隔壁耿寻叔叔家的弟弟还有阿姨,快,叫人。”
说着将丫丫让出来,本来缩在她腿后的丫丫顿时直面魏时晚两人,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怯生生的看了魏时晚一眼才拘谨的说:“阿姨好。”
魏时晚感觉心都化了,温柔的笑道:“你好啊,这是我家的弟弟,丫丫愿意和弟弟交个朋友吗?”
小孩子面对大人都会有压力感,魏时晚尽量不给她压力,循循善诱道。
一旁的安安已经迫不及待认识小姐姐了,他之前就没有姐姐,来城里连小伙伴也没了,现在要有新的小伙伴他怎么能不高兴,就是这个小姐姐看起来很紧张?
世道就是这样,魏时晚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她看着王嫂那张蜡黄但坚强的脸,忽然惭愧起来。说实在的,她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日子虽然是比之前苦了些,但她也没饿过肚子,父母即便现在老老实实当农民,但再这么也曾经是大户人家,家产还是自己上交的,底蕴还在,钱也有。
嫁给耿寻以后,他也一直在包容她,即使她闹,作,他也从没半点怨言,一直都在努力养家,一直以来她都是在靠别人养,魏时晚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事实,不禁羞愧起来。
魏时晚调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要是嫂子,说不定一天一顿都困难呢。”
“嫂子也别叫我妹子了,叫我阿晚吧,我娘他们都这么叫,不嫌弃的话我就叫你姐姐。”
王嫂子见她没有一点异样,顿时也笑开了:“行,我们就是朋友了,老实说搬到这里这么久以来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叫王秀,不过你还是别叫我姐了,我还是喜欢嫂子这个称呼,就好像我家王亮还在一样。”
王嫂说着,明明在笑,魏时晚却觉得莫名的悲伤。
“好,嫂子。”
“嗯,”王嫂注视着院子里的玩起来的两小只,安安正给丫丫说什么,丫丫忽然笑起来,很秀气,但王嫂却红了眼。
“阿晚,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我家丫丫太内向了。”
魏时晚转头看了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丫丫给安安剥了颗大白兔,明明自己也很想吃,却只是暗暗咽了下口水,可人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拘谨了,而是放开了许多,安安也给她剥了一颗,她犹豫了下吃了,笑得很开心。
午后的太阳明媚,透过院里的枣树,稀稀落落的洒在两人身上,像一幅画卷。
“是有点,不过女孩子嘛,内向很正常,等大点就好了。”魏时晚宽慰道。
正说着,丫丫忽然看了过来,微微一僵,整个人都再次拘谨起来,魏时晚发现了,王嫂更是。
魏时晚打趣道:“我们两个大人在这看着,等下安安怕是要来找我抗议了,说我打扰他和姐姐联系感情了。”
王嫂明白她这是怕她尴尬,给她找台阶呢,也顺着说:“瞧我,太阳这么大呢,拉着你在这晒,我们进屋,他们自己在树下玩吧。”
两人在屋里的八仙桌旁坐下,王嫂忽然说:
“丫丫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她爸没了,我又被她奶奶给赶了出来,她就开始有些沉默了,再后来我娘家来劝我改嫁。那天我大嫂带着她儿子过来,劝我嫁人,我不同意,等他们走了,丫丫问我她是不是我的拖油瓶,都是她的存在我才这么苦,我说不是,但她还是渐渐的变了,变得内向,也很少笑,人更勤快懂事了,可我这当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许是憋得太久的缘故,王嫂倾诉的欲望十分强烈,她心里苦,对着女儿又不能表现出来,本来丫丫就没有安全感,她不能再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但这人憋久了也就容易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