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汉子坐在茶桌前,默默打量着对面,一本正经地拿茶杯茶壶摆着“木杨阵”,那总会让他觉得像一群敬业的剧团演员在台下练功,有趣的是,对答吟诵的诗句倒都押韵。记得有次,成都崇义桥那边过来一个惹了人命官司的“跑滩者”,大概是路赶得急,还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说:
兄弟来得鲁莽,
望哥哥高抬一膀。
久闻哥哥有仁有义,
有志有仁,
在此招旗挂帅,
召集天下英雄……
李岳忠还记得当时父亲在一边听得眉头紧皱,中间曾把手伸到长衫里面,想来是怕万一遇到“空子”的话,马上要掏出他的勃朗宁1922先顶了那成都人脑门再说。
“岳忠,还晓得回来啊!”父亲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嗓子,站在李岳忠面前。
“爸爸,忙好了?这里坐。”李岳忠从对袍哥切口的回忆中回神过来,赶快起身,拉开边上的楠竹椅,扶父亲坐下。
“宵了夜再回去?”看到自己的八边提梁铜壶被轻轻放下后,李大爷对宋二叔摆摆手,看着李岳忠问道。
李岳忠低了一下头,一脸歉意地说:“晚上还要加班,我回单位食堂吃。”
李大爷闭眼哼了一声,睁眼缓缓说道:“啷个恁个忙哦?晓得你从小不喜欢茶馆里面的这些事,但还是要回来看老汉噻。”
李岳忠凑近,拍了拍父亲搭在扶手上的手臂,轻声说:“爸爸莫生气,我刚调了个单位,现在办公室在罗家湾,事情的确多,等我忙过这阵,我一定多多回来看你哈。”
看父亲没说话,眯眼定神看着五爷和络腮胡那边,李岳忠瞄了一下手表,清了下嗓子说:“爸爸,这趟时间紧,我前面回了趟家,妈妈和姐姐她们都还好。不过,听说你抽鸦片了?要不得哦,不要身体了啊,你看你嘛,瘦了好多,一定要戒烟哈。”
“我各人晓得!”李大爷气鼓鼓地说:“你莫只晓得在罗家湾上班,忘了自己罗家坝的家!”
看李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