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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发表时间: 2025-01-01
多。不过,海泥绝不和平原上的泥一样。首先,海泥稀稠发臭,而且人一踏过去就越陷越深,到最后让你使出浑身的劲也拔不出来。所以,我们每个人都穿着一双足可以到膝盖的皮靴子,背着用木板做成的背子,把背子背到身上,有人用铁锨把海泥发到背子里,你必须踏着仅能容一个人走的木板,上来把海泥倒在海叉子沿上筑成堤。这活开始干挺沉,而且干起来人人都不要命,象狂风暴雨一般地急狠。我刚开始背的时候,走到木板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两肩似乎要卸下来,我似乎想要向后倒下去,要哭出声来。可是,我非常清楚地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出来挣钱,出来玩命,没有人能去养着哪个大爷,首先包括大爷我。如果一旦倒下去,就意味着众多人的讥笑,就证明我失败了。我咬紧牙,狠狠劲,同时,我发火的心里在不住地骂我自己:少他妈的骄惯,别人能背上去,你娄世平就背不上去了么?就这么暗中给自己打气,就这么咬着牙,就这么忘记了日月星辰,我竟奇迹般地上去了。能上去一次就能上去第二次。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事实上我想的一点都不错。就这样背了几天之后,我逐渐地适应了,再也不感到它是那般地沉。我伸伸胳臂动动腿:嗨!原来并不比他们差嘛。不过,毕竟这么沉重的活还是第一次。晚上,当我也同样地横七竖八地同他们躺在散发着臭味的地铺上摸摸肩膀,我发现,我的肩膀肿起来了。

我们这一帮子人大多是高密老乡,间还夹杂着七八个胶县人、六七个临沂人。那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生着闹腮胡子、看起来像有四十二三岁的中年汉子就是我们的“帮主”(包工头子)。他是高密东乡人。他在我的眼里,我总感觉到他不是个好东西。我甚至还认为那个流里流气说话浪声浪语的给我们做饭的长的像麻杆一样细长的女孩子也决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甚至认为她同妓女没有什什么差别。在这里,众所不知,因此我首先应该说明:我们当中的这帮子人大多都是没上过几年学而还没有结过婚的正在经受着性的饥渴难熬的没有修养的青年光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