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奔跑姿态,脖颈却180度扭转,每张脸上都裂开着相同的嘴型。
那是在尖叫。
后半夜我被滴水声惊醒。父亲床头的搪瓷盆不知何时翻倒,黑血正顺着床脚流向地面。借着残月微光,我看见血泊中浮着细小的鳞片,每片都刻着与族谱图腾相同的眼睛。当我伸手去捡,那些眼睛突然齐齐转动,虹膜里映出某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它有着章鱼般的头颅,山峦构成的身躯,无数发光触须正从地脉深处苏醒。
二:石不语
二虎在隧道口拦住我时,手里握着半块带血的齿轮。这个儿时背着我在山涧摸鱼的汉子,如今眼白泛着黄疸病人似的浊绿,工装裤膝盖处沾满荧光黏液。
“你爹不该让你回来。”他把齿轮按进岩壁裂缝,金属与山体竟发出血肉交融的滋滋声,“从三年前第七钻探队失踪开始,山就...”
突如其来的汽笛声碾碎后半句话。运渣车从隧道深处驶出,车头灯照出岩壁上大片鳞状凸起。那些巴掌大的灰白色硬片边缘锋利如刀,缝隙间渗出胶状物,在灯光下折射出石油般的七彩光泽。
“这是三叶虫化石?”我伸手要摸,被二虎猛地拽回。他脖颈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滚动数次才挤出声音:“它们在长。”
当晚我蜷在村公所档案室,泛黄的地质报告从指间滑落。1965年省勘探队记录中明确写着“岩层无生物化石”,但2018年的最新报告却用红笔标注着“鳞片状增生体,成分未知”。窗缝钻进的夜风掀起窗帘,月光恰好落在地图某处——父亲床头的族谱图腾,竟与山体等高线完全重合。
盖革计数器的警报声在隧道内炸响时,二虎正用矿灯照着岩画。那些由荧光黏液绘制的图案像是孩童的涂鸦,但当我后退三步整体观察,所有线条突然扭曲成非欧几里得几何体。视网膜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岩壁仿佛变成融化的沥青,数百双复眼从流体中浮现。
“别看!”二虎用沾满黏液的手套捂住我眼睛。黑暗中,某种多节肢生物爬行的窸窣声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