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微弱跳动的火苗。
其实她的手有点疼,但她没有说。
“呼——”父亲把灯吹灭了。
他把尚有余温的灯交到她手里。
雪一样的油膏浅浅铺在灯盘里,她能隐约看见一个“青”字。
“霜儿,去把灯放到木主前面。”
父亲一向威严的声音如今有些颤抖。
她照做,尽管不明白。
木主上刻着“先考青公庶德”。
她知道“庶德”是爷爷的名字,但“先考”却不知道。
后来她缠着母亲问吹灯是干什么,“先考”又是什么意思。
母亲只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头发,眼里有她不懂的情绪:“人死如灯灭啊……你还小,不必懂。
等你及笄,也会有一盏灯的……娘也有吗?”
“娘有,你爹也有,你妹妹也会有,青家每个人都有。”
不过,小女孩没有得到自己的灯。
她在及笄之前,在母亲告诉她之前,提早明悟了什么是“人死如灯灭”。
流寇洗劫了平州。
青氏是平州大族,男人们用写诗作赋的手举起长剑,抵死拼杀,终难敌悍匪凶恶。
女眷们不愿受辱,眼见局势已定,纷纷自尽。
躲在暗室中的女孩第一次见到了如此黑暗寂静的平州城,如此黑暗寂静的青府。
没有灯还亮着。
府上猩红铺地,断肢、残剑、没有头颅的身体、没有身体的头颅。
母亲是自缢而亡的。
一向雍容端庄的贵妇人双眼暴突,嘴大张着,表情痛苦。
脚边倒着一盏铜豆灯,熄灭了。
人死如灯灭。
灯灭时人死。
她捡起母亲的铜灯,茫然地看着她。
“娘,我该怎么办……”下雪了。
雪会掩盖一切,给死去的青府起了一座坟茔。
坟茔里有个女孩,叫青霜。
“夫人,下雪了。”
冬蓉把伞撑开,举在她的头顶。
“下雪了?”
她抬眼,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
是下雪了,天地间飘飘洒洒细小的雪粒,渐雪台的栏杆上积着薄薄一层。
她的头发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白色。
好像白发从青丝间露出。
这是下给谁的雪呢?
是在北方的飘雪里与将军一眼定终生的徐氏,还是在玉京百年一遇的瑞雪里降生的姜蕤?
总不会是哀悼她死于非命的家人。
“冬蓉,我是谁?”
“夫人莫拿奴婢玩笑,您是萧将军的夫人,姜府二小姐啊。”
“那你可知清霜是谁?”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