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被蚕蛹吃空了。”
他白须上粘着麦芒,“死前咬断自己尾巴,扔进了雷泽。”
黄帝摩挲着蚩尤颅骨杯。
杯底残留的酒液里浮出张女人脸——是西王母,她踝骨上的铜铃又少了一枚。
“该收网了。”
她的声音从杯里溢出,“蚕种熟时,你的皮正好做茧衣。”
帐外忽起鼓声。
夔皮鼓无人自鸣,声波震碎七座粮仓,仓内爬出白胖的蚕王。
蚕王额生人面,正是当年被献祭的童女桑。
八百巫祝突然齐刷刷转头,蚕丝从他们眼眶钻出,在空中织成张巨网。
雷泽尸吼黍在雷泽边磨鱼叉。
叉尖的铜锈被他刮净,露出底下蚩尤的饕餮纹——三十年前阿爹用这叉刺穿黄帝军的喉咙,血槽里还凝着黑痂。
泽底咕噜冒泡,浮上具无头尸,尸身套着应龙的青鳞甲,断颈处钻出簇血纹桑枝。
“时候到了。”
尸体的右手突然抓住黍的脚踝,掌心嵌着半枚铜铃。
黍想起埋进淤泥的蚩尤木像,胸口饕餮纹骤然发烫。
他反手将鱼叉刺入尸身,桑枝爆开,花蕊里蹦出个沙漏婴儿——赤沙已漏尽,婴儿浑身漆黑如夜。
鬼马从枫林窜出,额上人面多了张铜牙嘴。
它叼起黑婴甩到背上,独眼望向涿鹿原方向。
黍翻身上马时,雷泽突然沸腾,泽底升起千具九黎尸骸,每具骸骨的眼眶都插着根蚕丝。
“蚩尤——!”
骸骨们的下颌骨咔哒作响,“蚩尤——!”
蚕网收魂黄帝的轩辕剑锈在了鞘里。
剑柄的北斗七星全崩了,镶星孔里钻出白丝,缠住他的手腕。
嫘祖的蚕茧飘到帐顶,茧壳裂开,掉下个浑身是眼的丝傀——那是桑的怨魂,每只眼里都映着当年旱魃吸干她的岩洞。
“陛下该织寿衣了。”
丝傀的嗓音像百个蚕蛹同时破壳。
黄帝暴喝一声扯断蚕丝,丝线断口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混着麦种的脓液。
液滴落地疯长,顷刻间帐内麦浪翻涌,麦穗上的人脸齐声诵唱:“蚕食主,鼓吞天,旱魃断趾葬中原……”风后冲进来时,正撞见丝傀用蚕丝缝黄帝的嘴。
老头子的白须突然暴长,缠住丝傀的脖颈——须根却是蚕丝伪装的。
两人滚作一团时,帐外传来夔皮鼓的第九十九声轰鸣。
枫林血宴黍骑着鬼马踏破黄帝大营时,九黎尸骸正啃食人面麦。
麦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