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匹瘸腿战马吞下肚。
那马是桑的坐骑,眼窝里还粘着片桑叶——叶脉猩红,纹路拼成西王母的侧脸。
“蚩尤!
你兄弟的肠子喂了马,明年马粪里能长出人面麦子!”
黄帝的吼声被风扯碎。
他看见蚩尤的铜牙咬断了箭杆,铁渣混着血沫喷在虎魄刀上,刀身顿时爬满蛛网纹。
瘸腿战马突然人立而起,腹部凸出张人脸——是夸父的脸。
它嘶鸣着冲向黄帝战车,蹄铁踏过之处,土里钻出带刺的藤蔓。
应龙从云层俯冲而下,龙爪撕开马腹时,一团黑雾裹着鼓槌窜出,雾中传出夸父的笑声:“肠断魂不散,九黎的鼓……永不会哑!”
黍趴在尸堆里装死。
他的独耳被箭矢削去半片,伤口糊着泥浆止血。
怀里揣着那尊没刻完的蚩尤木像——铜牙的位置插着半截箭簇。
昨夜溜进黄帝营地时,他偷听到风后与巫祝的密谈:“旱魃的脚印所过之处,地脉枯竭,得用夔牛血浇灌……”此刻他盯着那匹瘸腿战马残骸,马尸肚里滚出个沙漏——正是黄帝梦中所见。
上半截的沙赤红如血,下半截的沙漆黑如夜。
黍把沙漏塞进裤裆时,听见沙粒流动的声音,像桑在岩洞里的最后一声呜咽。
“东边……红树林……”他想起阿姐菽的遗言,从尸堆扒出把断刀。
刀柄缠着人筋,刀刃刻着九黎的蛇纹——是蚩尤赐他那把。
磨了七夜的青石还揣在怀里,石缝里嵌着半片铜牙碎屑。
九黎的巫在祭坛上焚烧龟甲。
这次用的不是老鼋壳,而是从黄帝军尸体上剥下的肩胛骨。
骨片在火中蜷曲,裂出个鸟形纹路。
“大凶。”
巫的独眼滴着血泪,“但凶中藏吉——东海的沙会埋掉黄龙的旗。”
蚩尤拎起巫的领子,铜牙几乎磕到他鼻梁:“说人话!”
巫指向黍逃窜的方向。
男孩正猫腰钻过尸堆,断刀割开挡路的藤蔓。
他怀里的沙漏微微发亮,漏下的黑沙凝成个小人,模样竟似幼年的黄帝。
“那孩子……”巫咳出团黑血,“会带着你的铜牙,种出比枫林更红的诅咒。”
蚩尤松开手,巫像破布袋般瘫在地上。
祭坛的火突然转绿,火中浮现西王母的脸,她脚踝的铜铃少了一枚。
“蚕种醒了。”
她的声音像冰锥刺耳,“黄帝的龙袍……终究要裹他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