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张瘦得脱了形的脸。
化疗的副作用越来越重，林秀兰连水都喝不下了，昨天还吐了一床，血丝混在里面，红得刺眼。
她握着晚晴的手，声音细得像风吹过：“晴晴，别哭，妈不疼。”
可她眼角的泪水骗不了人。
晚晴低头，咬着嘴唇，指甲抠进掌心。
她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憋不住。
她抬头看了眼门口，风铃没响，周泽远还没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盼着他来，可能只是习惯了，每晚那点动静能让她觉得这世界没那么空。
门终于被推开，周泽远穿着那件磨白的毛衣走进来，手里照旧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烟。
他脸色比往常更差，眼底的黑眼圈浓得像抹了炭，咳嗽声断断续续，像要把肺咳出来。
晚晴皱眉，随口问：“你又咳了？
吃药没？”
他没答，低头拧开水喝了一口，喉结滚了滚。
她没多想，翻出柜台下的感冒药递过去：“别硬撑，吃了这个。”
他接过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底有东西在晃，像压不住的情绪。
他低声说：“你妈怎么样了？”
这话像针扎进她心口，她愣了一下，手指攥紧抹布，低头说：“不太好，医生说……可能就这几天了。”
声音哽得像棉花堵着，她咬牙忍住泪，挤出笑：“没事，我习惯了。”
“习惯了？”
他声音冷得像冰，带着点刺，“你习惯一个人扛着？”
晚晴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火在烧，像在生气，又像在疼。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喉咙堵得慌。
她低头，嘀咕：“不扛着还能怎么办？
我没得选。”
他没说话，沉默得像堵墙。
她以为他又要走，可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从胸口挤出来：“你妈让我照顾你。”
晚晴猛地抬头，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她脑子一片空白，愣愣地问：“什么？”
他咳了两声，揉了揉太阳穴，像在压什么情绪。
他低声说：“去年，我去医院修系统，她认出我了。
她说我是她老朋友的儿子，让我别告诉你身份，就多看着你点。”
他顿了顿，嘴角扯了扯，笑得有点苦：“她怕你一个人撑不下去。”
晚晴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
她想起母亲住院那会儿，总跟她说“别怕，有人会帮你”，她还以为是安慰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