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在瓶底沙沙作响,最上面那枚墨迹犹新:“2022.12.24 南”。
程南南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瓶身,就听见教堂穹顶传来管风琴的轰鸣,恍如那年他们在实验室偷用电镜时突然响起的警报。
“本来想凑够一百枚……”他的笑声散在风雪里。
有片雪花落在程南南的睫毛上,瞬间融化的冰凉让她想起上周接生的早产儿——那个只有890克的小生命躺在温箱里,皮肤像实验室的透析膜般透明。
她突然看清玻璃瓶里的玄机:每片银杏叶都被塑封在载玻片大小的胶片中,边缘印着经纬度坐标,最新那枚标注着哈尔滨西站的定位。
教堂钟声惊起鸽群,南南看着掌心的玻璃瓶,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姜雨声蹲在实验室地上捡细胞玻片的侧影。
那时他们以为爱情就像培养皿里的菌落,给够温度和养分就能永远鲜活。
此刻他的围巾被风吹开,露出锁骨处未愈的烫伤——是上周离心机故障时溅出的高温培养基所致,就像她虎口处永远洗不掉的碘伏痕迹。
“你记不记得……”程南南刚开口就被俄式餐厅飘出的红菜汤气味打断。
这味道与杭州实验室的酚试剂产生诡异的通感,她仿佛又看见姜雨声在超净台前配制缓冲液的模样。
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总塞着给她暖手的发热贴,现在那里鼓起的形状分明是护照的轮廓。
姜雨声突然指向街角的冰雕,那是个DNA双螺旋造型,蓝紫色射灯将冰晶照得如同量子点标记的神经元。
“像不像你论文里的示意图?”
他呵出的白雾在空中画出费马螺旋线。
程南南却想起昨夜剖宫产手术,产妇的子宫在无影灯下收缩成相似的螺旋结构,羊水混着血水在手术单上晕染出克莱因蓝。
当最后一口冰棍在齿间碎裂时,程南南摸到了白大褂内侧的暗袋。
那里藏着撕碎的斯坦福邀请函复印件,边缘还沾着新生儿脚印的印泥红。
姜雨声的行李箱轮毂上结满冰碴,碾过面包石的声响,像极了他们在动物房给怀孕小鼠称重时,电子天平发出的嘀嗒声。
“南南,”姜雨声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正在凋亡的细胞影像,“你看这像不像……”他顿了顿,将那句“我们的爱情”咽回去,换成“哈尔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