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极快,几乎没人注意到。
张建业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掏出纸条,疑惑地展开。
当他看清纸条上那用圆珠笔写着的,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六个大字——“投机倒把举报信”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子,语速极快地说道:“你弟弟上次倒卖粮票的那本黑账,我看过。
日期、数量、跟谁交易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身体瞬间僵硬了。
我顿了顿,加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抄了三份。
一份,在我娘家。
一份,寄给了县里的公安局。
还有一份……”我微微一笑,笑容里不带一丝温度,“你猜在哪儿?”
张建业的脸色,从惊恐变成了死灰。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知道,我没有撒谎。
张建军那本账本,确实被他不小心放在家里过,而我,恰好看到了。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逆来顺受、胆小怕事的我,竟然敢把这些东西记下来,还敢用这种方式威胁他!
投机倒把,在这个年代,一旦被坐实,轻则批斗劳改,重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建军完了,他们张家也完了!
王招娣还在那边撒泼打滚,试图阻止民兵去找她的小儿子。
而她的的大儿子,此刻已经彻底被我捏住了命脉。
三天后。
大队部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压抑。
我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对面,张建业脸色阴沉,眼神躲闪,也在那张宣告我们婚姻终结的纸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王招娣没有来。
据说那天之后,她就真的“病”倒了,躺在床上下不来,连张秀兰婆家送回来的缝纫机都没心思再藏起来。
嫁妆,一样不少地回到了我的手中。
蜜蜂牌缝纫机、永久牌自行车票、那块被王招娣偷偷扣下的瑞士梅花表、两条大红的羊毛毯、四匹的确良布料……所有清单上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堆放在我临时借住的村支部仓库里。
除此之外,我的口袋里还揣着三百块钱。
崭新的、带着油墨香味的“大团结”。
这是张建业给我的“赔偿款”,也是封口费。
他怕我真的把那份“举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