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正照在床榻上。
老妇人仰面躺着,脖颈处豁开的伤口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暗红的血渍在枕上洇成诡异的图腾。
最骇人的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竟带着和李铁白日所见尸体一模一样的青玉光泽。
李铁呆呆的站在原地,月光将他僵硬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面上。
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箱子里突然传出布料摩擦的声响,那件玄色锦袍不知何时竟整整齐齐叠在了床头。
2卯时三刻,洛阳县尉崔明远一脚踢开了李家的柴门,正撞见李铁蹲在井边淘米。
初春的晨雾里,这个樵夫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木瓢在陶盆里搅出黏稠的暗红色。
“李张氏何在?”
崔明远右手轻轻按住腰刀,言语之中透着几分冷厉。
昨夜敲响县衙鸣冤鼓的是西邻的王寡妇,说是闻着血腥味翻爬墙头,正瞧见李铁举着菜刀站在血泊里。
李铁闻言缓慢转过身来,崔明远的瞳孔却在此时骤然凝缩。
崔明远发现樵夫脖颈处爬满细密的血纹,像是有人用朱砂笔在皮肤下勾画的经脉,更诡异的是那双眼睛,瞳仁缩成针尖大小,眼白泛着淡淡的青灰色。
“娘睡下了。”
李铁憨厚的咧开嘴笑,米粒混着血水从指缝滴落,他身后窗纸上糊着大片污渍,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崔明远猛地推开东厢房门,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一阵皱眉。
老妇人仰卧的床榻上积着半指厚的血泊,头颅与躯干的连接处平滑如镜。
崔明远强忍着恶心凑近去细看,切口处的血肉竟呈现出玉石般的光泽,与寻常刀伤截然不同。
“把仵作叫来!”
崔明远转身厉喝,却见随行的衙役瘫坐在了门槛上。
崔明远顺着那人颤抖的手指望去,李铁不知何时站在了庭院中央,肩头赫然披着那件玄色锦袍。
晨风吹动着衣摆,袍角的暗纹竟似活物般蠕动,金线勾勒的蛊虫图案在日光下忽明忽暗。
青铜灯树在阴风中摇晃,火苗在仵作陈三的秃顶上投下跳动的影子。
县衙殓房的仵作陈三,正捏着银针的手在微微发抖,面前并排躺着两具尸体,老妇人的遗体是从李家运来的,另一具无头男尸则是今日清晨不良帅程九带人从邙山中掘出的。
“奇哉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