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入睡。
我下意识地用指肚蹭了下她湿漉漉的眼角,想,有阿姐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6我在阿姐这里住了下来。
蛮夷似乎没打算继续东行,转而去追南下的皇帝了。
眼下哪儿哪儿都不安生,而阜州起码有驻军守着,我俩一对弱女子,还是别乱走的好。
将军给阿姐留下了点银子,不多,纵是阿姐省吃俭用也快见了底。
而这一仗也不知啥时候是个头,就这么坐吃山空可不行。
我跟阿姐商量,想把豆腐摊再支起来。
她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把银子都拿了出来。
“先前我也置办过。
石碾和模子是现成的,只是……”她顿住,强挤出一抹苦笑来:“姐没用,终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我忙郑重其事地拍拍胸脯:“没事的阿姐,有我呢!
你瞧好吧!”
阿姐的小院开始终日飘起豆香。
她不敢出门,怕被人认出来,留在家中跟我一起做豆腐,脸上又漾开了熟悉的笑容。
阿娘传下的做豆腐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
我的豆腐从来不剩,每日敲着梆子走过一条条街道,百姓们端着碗围上来,等我盛上厚厚一大块豆腐,皆赞不绝口。
渐渐地,调皮的孩童也开始喊我“豆腐西施”,令我恍惚间想起了娘亲,止不住多给他们盛了些。
我回家时,阿姐总守在门内等着。
她说,从巷口到这,梆子声刚刚好七十下。
我笑嘻嘻地踏入屋,打篮子里取出一块糕点。
这是城里最贵的糕点铺子“和顺斋”的红枣核桃糕,我只舍得买一块。
阿姐嗔怪:“这么贵,不如多买些馍吃。”
我可怜巴巴地冲她撒娇:“我嘴馋嘛。”
她便“哼”了一声,揭开锅,给我看里面香喷喷的炖菜:“知道你嘴馋,特意放了一勺子荤油。”
我抱着饭碗大快朵颐,吃饱喝足。
跟她就着白水吃核桃糕,再填填缝。
一块巴掌大的糕点被她切成了四小块,她吃了一块就说腻了,盯着我全吃完才作罢,笑着说:“你跟娘一样,都爱吃这种甜津津的东西……”转而她又落了泪,颤声问我:“娘走时,痛不痛?”
娘亲死时,很痛。
我帮不上什么,只能让她攥着我的胳膊。
她疼得将我的胳膊掐出了红印,起先还有力气叫喊,直至血崩了,她只能半张着嘴发出一道道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