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瘦得跟麻秆似的。”
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砸在罗盘上，把父亲的笑脸砸得稀碎。
四年来，我每天都把罗盘擦得锃亮，摆在摊位最中间，总盼着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回来，拍着我肩膀说：“走，爸带你下馆子去。”
现在才知道，他困在黄泉道里，连魂儿都快散了。
“爸……”我喉咙发紧，啥都说不出来。
父亲的光斑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三道疤的影子，慢慢融进镇城石的烛龙图里。
半仙张叹了口气，把山河社稷图铺在地上，那图边角自己就动起来了，像活了似的，慢慢把整个老城都裹了进去。
“动手吧。”
张晓月不知道啥时候站到我旁边，手腕上的桃木手链重新串好了，红绳打了个蝴蝶结，“你爸要是看见你哭，准得笑你没出息。”
她塞给我张纸巾，指尖凉丝丝的，跟黄泉道的雾一个温度。
我握紧罗盘，青铜表面还留着父亲的手印，跟刻上去的似的。
镇城石底下“轰隆隆”响，像是黄泉道在发脾气。
当罗盘碰到镇城石的那一刻，山河社稷图金光大作，跟撑起了一把大伞似的，把整个城隍庙都罩住了。
雾气开始往裂隙里钻，黑风衣人的尖啸声越来越远，最后啥都听不见了。
“裂隙要合上了！”
半仙张的拐杖冒红光，“松手吧，让你爸安心走。”
我松开手，罗盘“当啷”嵌进镇城石，烛龙图跟山河社稷图的纹路合在一起，像个发光的旋涡。
父亲的光斑在旋涡里朝我挥了挥手，三道疤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在金光里。
雾气“唰”地散了，路灯重新亮堂起来，照见张晓月卫衣帽子上沾着点青铜碎屑，跟父亲的罗盘一个样。
“走吧。”
张晓月拽了拽我袖子，“再不走，烤冷面摊都要收了，王姐该骂街了。”
她手腕上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跟夜市打烊的铃声似的。
6、新的开始三天后，夜市又热闹起来了。
烤冷面的铁板“滋啦滋啦”冒油，王姐的嗓子比喇叭还响：“加蛋加肠的烤冷面！
建军，给你留了份双蛋的，多吃点！”
我的旧物摊多了个赖皮鬼——张晓月。
每天收摊准时来报到，往折叠凳上一坐，卫衣兜里的铃铛叮当响：“老规矩，烤冷面加俩蛋，记在你账上啊，我这是保护你知道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