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半人半花的生物,脚踝系着不同年份的银色脚链。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其中一个罐子时,熟悉的红玫瑰香突然涌入鼻腔,带着姑妈的体温——那是她失踪那晚留在现场的,被刻意掩盖的、属于“人玫瑰”的芬芳。
地面传来剧烈震动,天井的玻璃天窗轰然碎裂,白玫瑰的花茎彻底崩解,露出包裹在其中的金属盒。
表姐站在废墟中,任由雨水冲刷着逐渐木质化的手臂,向警探展示盒中的文件:那是陆家三代人的基因图谱,每一页都印着半朵墨红玫瑰,合起来正是一朵完整的花。
“陆明薇女士早在三个月前就病逝了,”表姐的声音像风干的花瓣,却带着释然的甜,“她用自己的身体培育出最后一株白玫瑰,现在,该由我们来告诉世界,陆家的调香术,从来都不只是香水。”
我躲在暗格里,看着警探们被根系绊倒,看着小芸化作藤蔓缠住楼梯,看着陈叔的身体逐渐与地面融合,成为玫瑰园的新土壤。
嗅觉突然穿透所有伪装,我“看”见整栋公馆正在变形:回字形建筑是盛开的玫瑰花瓣,地下室是花蕊,而我们,不过是这朵巨大玫瑰培育的、会行走的种子。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表姐站在天井中央,她的长发已变成藤蔓,指尖绽放出七瓣白玫瑰。
警探们的记录本上晕开玫瑰汁的痕迹,最终都会变成“雨巷公馆因地质灾害封闭”的官方报告,就像当年父亲的车祸、姑妈的失踪,都只是这朵玫瑰绽放时抖落的露珠。
我摸着口袋里的香水瓶,里面装着白玫瑰最后的汁液,混着表姐的血与祖母的骨灰。
走出地道时,玫瑰园的泥土里冒出十二株墨红玫瑰,每一株的花芯都嵌着银色脚链,而中央的位置,一株从未见过的双色玫瑰正在盛开,花瓣半边雪白,半边殷红,散发着既温暖又危险的香氛——那是生命与死亡的平衡,是调香师穷尽一生都无法复制的、属于陆家的秘香。
三年后,我在巴黎开了间名为“根系”的香水工作室。
每当午夜梦回,总会听见雨巷公馆的齿轮声,混着玫瑰绽放的轻响。
偶尔收到来自国内的包裹,里面是沾着晨露的墨红玫瑰,花茎上系着银色脚链,附言永远只有一句:“该给新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