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幽灵委托程雾握着钢笔,在水电费账单上不小心晕开了一团墨渍。
侦探事务所的玻璃窗常年没擦,蒙着厚厚的油污,将外面的暮色染成了浑浊的琥珀色。
他数着第三十七张催缴通知,心里满是愁绪,这时门铃突然“叮咚叮咚”响起来,声音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邮差“啪”地把包裹扔在积满灰尘的标本柜上,褪色的牛皮纸散发着机油味儿,捆包裹的绳子打着老式的渔夫结。
程雾拆开包裹,一只青铜怀表滑到掌心,表盖上刻着棵倒长的树——树根朝上戳向天空,树枝却弯弯曲曲扎向地底,那诡异的图案让人心里直发毛,指尖也跟着微微发麻。
包裹里还夹着张泛黄的信笺,上面只写着“今夜十时,白蔷薇剧院”,旁边半片焦黑的琴谱上,G弦的位置凝结着血迹,像是一个个扭曲的小蝌蚪。
程雾把怀表贴到耳边,除了齿轮转动声,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呜咽,如同有只夜莺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可怜巴巴的叫声。
月光洒在剧院铁门上,白花花的,好似淌着银色的溪水。
程雾一推门,生锈的铰链“吱呀”一声,尖锐的声音吓得人浑身一激灵。
他打开手电筒,光柱划破黑暗,只见舞台中央摆着六把高背椅,灰尘在光里飘来飘去,像是在跳一场诡异的舞蹈。
“第七位客人。”
黑暗里传来齿轮摩擦的声响,一个独臂男人慢慢走出来,他的义肢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
男人晃了晃左手的怀表,表链晃悠悠垂下来,表盘上也刻着那棵倒长的树,“投资人周延,您迟到了五分钟。”
程雾用手电扫了扫其他五个人。
有位头发花白的女士裹着条旧天鹅绒披肩,脖子上缠着医用绷带,一张嘴就发出“嘶嘶”漏气的声音。
程雾心中一惊,这不是两年前因为火灾失声的歌剧女王沈曼青嘛!
报纸上曾大肆报道过她的消息,没想到真人比照片看着还要憔悴,绷带下隐约渗出的痕迹,似乎诉说着那场灾难的惨烈。
穿彩虹条纹袜子的小伙子一边往嘴里扔糖豆,一边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乔林,管灯光的。”
他脖子上挂着色盲矫正镜,镜片撞得叮当响,脚下到处都是彩色糖纸。
程雾用手电照他眼睛,发现他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