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前,江叙白像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
但我像人间蒸发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他终于按捺不住,开车直奔我家。
推门那一刻,正撞见林浸月在哭喊:“嫁妆你都给她了?
可那是我的嫁妆啊!
她替我嫁了裴家大少,人都是她的了,嫁妆她也要吗?”
爸爸叹了口气:“那裴家大少只剩一抔灰了,她要嫁妆我只能给她……你这样逼你姐,如果她对你做出什么事,对你也没有好处啊!”
“你这是心疼她了?
你说过是我爸爸,她只是你亲生的,但你更爱我!”
江叙白捕捉到他们言辞里的关键词,皱起眉:“你们在说什么,见星呢?”
林浸月一惊,连忙回头,又瞬间挂上她惯常的甜美笑容:“星姐姐没和你说吗?
他贪图裴家的富贵,已经嫁给裴家大少了。”
爸爸陪着笑:“对不住啊,我本来应该和你商量一下,但是见星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倔得很。”
林浸月笑:“叙白哥哥,你别难过啦。
她一心想飞上枝头,裴家虽说人死了,但名头还在呢。”
我爸也补充:“这样吧,为了补偿你,我把浸月嫁给你!”
林浸月大惊失色:“爸爸!
你怎么能这么随便?
我被江家大……”她猛然顿住,软声撒娇:“我的意思是,我还小,还不想谈婚论嫁呢……”但江叙白已经无暇关注这个:“见星……她嫁了裴湛?”
“她去嫁了一具尸体?”
他不敢相信,我竟然毁了和他的婚约。
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孩,那个把新年愿望都许成“希望今年江叙白可以爱我”的我,竟然在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的情况下,把自己送进了裴家的鬼门关。
为了荣华富贵,嫁给一个死人?
而他更不敢说,裴湛的死,分明是他一手促成——他吸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不,现在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他本来就是这样希望的,裴湛已死,和林浸月的婚约取消,他可以找机会和我离婚,她们好在一起。
虽然过程和他想象中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
林浸月晃了晃他:“叙白哥哥,我又头晕了,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他机械地点了点头。
卧室里,他将听诊器贴在林浸月的心口良久。
他在走神。
明明在之前,每周一次为林浸月的诊疗,是他最期待的事。
林浸月晃了晃他的手臂:“叙白哥哥,你是不是心不在焉啊?”
江叙白猛然回神,指腹一紧。
“没事。
你体温有点偏低,回头我开个方子……”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林宅。
他回到家中,打开一个小型冷柜,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玻璃管。
里面是我的血样。
三年来,他抽了我无数的血,只为了当中药的药引给林浸月补身。
但他是医生,他再清楚不过,人血对人体无益。
他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抽血时,我对他逆来顺受的感觉。
但是我,就是这样突然,不要他了。
在我的血样旁边,是林浸月的血样。
他当时忍着心痛抽了她一管血,做了护身符。
剩下的他一直没舍得扔。
但他现在看着那管血,忽然生出一种极端荒谬的感觉:为什么他用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现在竟然没那么想要了?
他揉了揉眉心。
余光扫到房间一角,看到了我落下的一支口红。
那是我最爱的一支。
但他说俗,我就悄悄不涂了。
他猛然起身,将口红一把抓过来攥在掌心。
掌心竟湿了。
他垂下眼,是自己手上的冷汗,混着眼泪。
他狠狠一擦,像是想擦去那点可耻的情绪。
他喃喃低语:“她为了钱,能嫁死人。”
“那我江叙白,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