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赶秋夜的红绳赶秋节的篝火在山谷里烧了三天。
吊脚楼的飞檐挂满南瓜灯,龚丽萍的银饰在火光中亮得刺眼——她穿了件绣满金凤凰的盛装,颈间九道银项圈碰撞出清越的响,像把碎星星揉进了夜色。
“小川!”
她隔着人潮朝我挥手,腕上的双凤镯在火苗跳跃间投下晃动的影,“来对歌!”
周围的苗家小伙吹起木叶,调子顺着山风往云里钻。
我攥紧衣角,看见叶子蹲在篝火堆旁翻动烤玉米,碎花围裙上落着火星,像被揉碎的晚霞。
龚丽萍突然凑近,山茶花发油的香气裹着热息扑来。
她指尖捏着段红绳,绳尾缀着极小的银铃:“按我们规矩,接住红绳就要唱《追爱调》。”
话音未落,红绳已轻轻落在我掌心,铃铛蹭过虎口,痒得人发颤。
周围响起起哄声。
我抬头看见叶子正把烤焦的玉米掰成两半,玉米粒迸在火里,炸开细小的蓝光。
她始终没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却把掰玉米的手劲用得格外大,仿佛那金黄的穗子是根难斩的愁丝。
“我...我不会苗歌。”
我想退还红绳,龚丽萍却按住我手背,银镯凉得像块浸过溪水的玉:“汉人调子也行,唱你总哼的那首。”
她眼尾扫过叶子的方向,唇角勾起抹似有若无的笑。
喉咙突然发紧。
我想起夏夜老楼的竹席,叶子哼跑调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想起她踮脚够竹篮时晃动的辫梢。
火光照得龚丽萍的银蝴蝶发饰发烫,我鬼使神差地开口,调子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哄笑突然炸开。
龚丽萍的银项圈撞出脆响,她凑近我耳边:“该对着月亮唱,才够诚心。”
说着把我的脸转向山尖的满月,红绳在掌心绷直,像道跨不过的虹桥。
余光里,叶子终于抬头,手里的烤玉米滴着糖汁,在她围裙上烫出深色的斑。
午夜篝火渐熄时,龚丽萍的母亲突然出现在阴影里。
她裹着靛青染的百褶裙,腕上缠着蛇形银镯,路过狗群时所有土狗都噤了声。
“丽萍,该给客人戴银镯了。”
她嗓音像块磨旧的粗麻布,眼睛却在我脸上定住,“汉家小子的手掌,倒生得像能握稳瓦刀。”
龚丽萍的银镯刚套上我手腕,叶子突然抱着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