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在“赵室遗老,束手来降”八字上顿住。
我跪在御案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殿外的钟鼓:“回陛下,小臣用赵语写了附言,说‘赵王已降,宗庙不毁’,赵人念旧,或能动摇其心。”
秦王抬头,目光扫过我左额烙痕:“听闻你弟弟赵成,昨日在隐宫打死了典狱令?”
我浑身一僵,却叩首道:“赵成疯魔了,小臣已请王绾大人将他杖毙,赵虏的血,不该污了秦宫的地。”
其实赵成的生死早就在我的算盘中,典狱令必须死,死在赵成手里,才能让秦王看见我“大义灭亲”的忠心,才能让秦人忘记我流着赵血。
隐宫的鸱鸮叫了整夜,却不知它啄食的眼珠,是我献给秦王的第一份投名状。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响。
秦王忽然将传国玉玺推到我面前:“替朕盖印。”
我指尖触到玉玺的螭龙纽,冰凉刺骨,却在盖下时故意偏了半寸,红泥渗进“降”字的左耳旁,像滴泪。
“陛下明鉴,”我迅速叩首,“小臣手拙,愿受罚。”
秦王却笑了:“邯郸城破时,你躲在枯井里七天,数着雨水等死,赵语里的‘死亡’,是不是读作‘没’?”
我抬头,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味:“陛下竟懂赵语?”
“朕懂的,是人心。”
秦王敲了敲《招降书》,“你用赵语写‘宗庙不毁’,却在秦隶里藏了‘赵’字笔锋,以为朕看不出?”
冷汗浸透中衣,我忽然撕开衣襟,露出左肋三道旧伤:“陛下在邯郸遇刺时,小臣替您挡了三刀,至今伤口未愈,赵虏的血,早已流成秦人的河。”
其实,一切并不是失误,是试探,试探秦王对“赵”字的容忍度,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当他说出邯郸枯井的往事,我就知道,当年替他挡的三刀,不是白流的血,是刻在他记忆里的“可用之人”印记。
秦王盯着我的伤口,忽然扔来块玉符:“明日随蒙恬去邯郸,若能招降赵室三老,便升你为中车府令。”
我接住玉符,发现边缘有道新刻的裂痕,和我昨夜用匕首划的模子分毫不差。
4“赵高,扶朕起来。”
秦王嬴政的手像枯枝,指甲缝里嵌着丹砂,硌得我手腕生疼。
<帷帐外,蒙毅的靴声越来越近,我听见他在和宦者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