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说起程远怕黑,她连夜在网上搜索“成年人怕黑怎么办”,只为在电话里显得更贴心。
“妈妈,您上次说腿疼,我给您买了护膝,德国进口的呢。”
她对着手机微笑,身后是租来的“工作室”背景布,“爸爸退休后还在写书法呀?
等我去杭州,给您带徽墨,听说胡开文的最好。”
电话那头,程母笑得合不拢嘴,全然不知所谓的“德国护膝”其实是拼多多99元包邮,所谓的“徽墨”来自淘宝代发。
这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像给程家二老织了件温暖的毛衣,却让她自己在现实中冻得发抖。
这些互动让程远对“陈悦莹”的信任指数级增长。
他开始在家庭群里分享“悦莹设计的楼盘”,其实是盗用Gensler的项目图;程母则会偷偷给苏莹莹转账,说是“给小辈的零花钱”,每次666元,带着护士长特有的吉利数字迷信。
苏莹莹盯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想起小浩的学费单上,班主任用红笔写的“欠费”,最终还是点击了接收——她告诉自己,这些钱以后会以“陈悦莹”的名义还给程家,却不知道,有些债早已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苏莹莹的谎言之塔从第一次视频通话开始出现裂痕。
那是立夏后的第一个周末,程远突然要求连线,说“想看看我的设计师宝贝工作的样子”。
她正在给小浩缝补校服——袖口的破洞是孩子在工地搬砖时刮的,他偷偷去做兼职,只为给妹妹买教辅书。
15岁的男孩已经开始发育,校服显得格外短小,却舍不得让妈妈花钱买新的。
慌乱中,她抓起儿子的奥特曼面具扣在脸上,对着镜头比出剪刀手:“讨厌啦,人家刚洗完澡嘛!”
平板支架上的补光灯打得她额头发亮,却没照见身后墙面上,小雨用蜡笔歪扭画下的“妈妈我爱你”,旁边还粘着小浩幼儿园时的奖状。
那些真实的生活印记,正在虚拟的世界里慢慢消失。
程远的笑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令人不安的宠溺:“小调皮,等见面了看我怎么罚你。”
但苏莹莹没看见,视频窗口右下角,他正在用微信的识图功能扫描她身后露出的半幅墙画——那簇蜡笔太阳的色彩,与“陈悦莹”朋友圈里的极简北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