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
小区诊所的消毒水气味突然在记忆里漫开,她想起上周帮张婶陪诊时看见的输液室——白墙上贴着“节约用水”的褪色标语,某个病人家属正在用手机拍摄吊瓶,背景音里混着婴儿的啼哭和监护仪的滴答声。
指尖在图库翻找,选中那张偷来的输液照片,备注是“2024年11月上海瑞金医院”。
她打开变声器APP,将录音语速调至1.2倍,尾音拖出0.5秒的颤音:“程哥,我发烧了,在社区医院挂水呢……”甜美的声线在狭小空间里回荡,与她真实的嗓音形成诡异的和声,像极了十年前电子厂车间里,机器运转声与女工们的闲聊在隔音棉里的闷响。
那时她总把工资条藏在枕头下,生怕小浩看见学费栏的空白。
发送完毕,她听见小雨在厨房掀开泡面桶的声音。
冰箱压缩机突然发出轰鸣,冷藏室里只剩半颗白菜和三根蔫黄瓜,而程远刚刚转来的1500元“营养费”,早已在备忘录里被拆分成:小雨校服费450元,小浩教辅资料300元,母亲养老院欠费补缴800元——还差150元,她得明天去早餐店多兼两小时工,帮老板搓洗煎锅上的油垢,直到手指被烫出红泡。
镜子挂在衣柜门后,映出她枯黄的卷发下深深的颈纹。
修图时她总要在这里叠加三次磨皮,但此刻在补光灯的冷眼下,那些被岁月刻下的纹路清晰如壑。
38岁,这个在相亲市场被归为“高龄离异带孩”的标签,正在她脸上凿出越来越深的裂痕。
她摸了摸锁骨下方的烫伤疤——那是2016年在快餐店打工时,被滚烫的关东煮锅溅到的印记,当时小浩刚上初中,闹着要买新书包,她咬咬牙买了个打折的双肩包,自己却在深夜用牙膏涂抹伤口。
手机再次震动,程远发来一张照片:青瓷茶盏里浮着两朵白菊,背景是他办公室的水墨屏风。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梅家坞采茶。”
他的文字带着国企高管特有的克制温柔,每个标点都像精心摆放的棋子。
苏莹莹盯着茶盏里舒展的花瓣,突然想起2005年冬天,18岁的自己在城中村诊所尖叫着生下小浩,护士扔给她的那杯凉白开,水面上漂着一片灰尘。
那时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