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第17次踢开床头柜下的运动鞋时,我被自己的倒影吓了一跳——穿衣镜里的男人顶着鸡窝头,胡茬刺破哑光剃须膏,像片荒芜的黑麦田。
浴室瓷砖映着手机冷光,女友发来的第23条消息躺在锁屏:“今天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敢加班就把你键盘跪穿.jpg”。
牙膏在牙刷上折成滑稽的问号,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厨房传来微波炉“叮”的提示音,昨晚吃剩的披萨在转盘上转成模糊的圆,芝士凝块像极了上周会议上老板拍桌时溅出的唾沫星子。
六点零三分,我站在小区门口呵着白气,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根被踩扁的油条。
手机地图显示网约车还有18分钟到达,身后的便利店传来关东煮的香气,却勾不起半点食欲。
突然,灌木丛里传来塑料袋翻动的窸窣声,一只黑猫探出头来,瘦骨嶙峋的脊背沾满草屑,左前爪缠着褪色的红绳,像根打了结的厄运签。
“靠,哪儿来的脏东西。”
我倒退半步,皮鞋尖蹭到路边的奶茶杯,褐色液体溅在裤脚,晕开小片难堪的污渍。
黑猫却踉跄着朝我走来,尾巴卷成问号,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水汪汪的,像盛着两滴未干的雨。
它喉咙里发出幼猫般的细弱叫声,前爪抬起又落下,竟像是在作揖。
“说!
是不是你女朋友派来监视我的?”
我蹲下身,指尖在它头顶虚晃。
这动作让我想起昨夜视频时,女友举着手机在猫咖里乱晃,二十只布偶猫的毛蹭过镜头,她的声音里带着醉意:“你看这只像不像你?
高冷又欠揍。”
黑猫突然用脑袋顶我的掌心,粗糙的舌面舔过我无名指的戒指痕——那枚戒指上周刚摘,因为加班忘记纪念日,女友说“戴着碍眼”。
网约车的双闪灯在街角亮起时,黑猫正用爪子勾住我的裤脚。
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帅哥,宠物不能上车啊。”
我看着黑猫楚楚可怜的眼神,又想起女友床头那本《如何征服傲娇男》,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羽绒服内袋:“这是我儿子,得了抑郁症,医生说不能离开视线。”
司机挑眉的瞬间,黑猫突然发出响亮的呼噜声,震得我肋骨发麻。
车内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