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她父亲的手术费,想起自己所剩无几的止痛药,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小羽,其实我……”我打下这行字,又删掉。
她不会知道,我现在连拆开她寄来的围巾的力气都没有;不会知道,我每天要吃三片止痛药才能勉强控制手指;更不会知道,医生说我的病情可能等不到春天。
平安夜那天,她发来段视频:奶茶店的玻璃上贴着她画的月亮,周围挂满彩灯,像极了我们说过的海边星空。
“等你来看呀,比星星还亮。”
她的声音混着店里的杂音,我却听见背景里有护士喊“林建国家属”——那是她父亲的名字。
我盯着视频里她转身时的背影,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缴费单,金额数字刺得眼睛生疼。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骗她,就像我早就知道她在骗我。
我们像两只衔着谎言的燕子,在逐渐结冰的天空里筑巢,以为这样就能温暖彼此,却不知道每片羽毛都沾满了血。
跨年夜的鞭炮声震得窗户发抖,我数着抽屉里的止痛片,刚好剩下七片。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小羽的消息:“周临,新年快乐!
我攒够手术费了,等我爸出院,我们就去看海好不好?”
附带的照片里,她举着张红色的缴费单,笑得像个终于攒够糖果的孩子。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诊断书,日期停在三天前:“病情恶化,建议准备后事。”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减少回复频率,早就知道我在隐瞒病情,却还是每天变着法儿给我发消息,像在和时间赛跑,想把剩下的温柔都塞进对话框里。
“好,我们去看海。”
我用左手打下这行字,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汗渍。
窗外的烟花炸开,映得深蓝壁纸像片破碎的海。
她不会知道,我的右手已经完全握不住筷子;不会知道,我连打字都要靠语音转文字;更不会知道,这个“好”字,是我能给她的最后谎言。
元旦后的第一个凌晨,我在出租屋听见雨声。
和相遇那天一样的暴雨,敲打在生锈的防盗网上。
手机震了震,是林小羽的短信:“周临,今天的月亮又像融化的甜筒了,你那边下雨了吗?”
我望着窗外的路灯,光晕在雨幕里晕成圆形,像她画的甜筒月亮。
右手突然一阵剧痛,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在地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