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
母亲跌跌撞撞冲到阳台,睡衣下摆沾着昨夜呕吐的污渍,趴在锈迹斑斑的护栏上喊 “听我解释”。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远处工地传来的塔吊轰鸣声。
她枯瘦的手指抓着栏杆,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净的催债喷漆,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一点点被黑暗吞没。
楼下聚集的人群指指点点,有人对着手机直播,闪光灯在暮色里明明灭灭,而她还在对着虚空重复:“我是在做好事......” 风卷起她灰白的头发,露出后颈被债主掐出的淤青,在渐暗的天光里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16.她咳着血瘫在满地药渣里时,我正在厨房煮面。
煤炉上的铁锅咕嘟作响,沸腾的热水撞着锈迹斑斑的锅壁,腾起的白雾模糊了玻璃窗。
腥甜的铁锈味顺着门缝钻进来,混着过期止痛药的酸涩,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母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枝般的手指在满地药渣中摸索,泛黄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撕碎的 “慈善证明” 残片,每一道划痕都像她刻在我心上的伤疤。
“救......”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前世我被压在床上时发出的呜咽。
半碗面的功夫,床单已洇出大片暗红。
我盛了碗清汤面走进房间,热气氤氲中,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却在看清我手中的碗时又黯淡下去。
颤抖的手抓不住筷子,面条全洒在打着补丁的病号服上,那是她用我参赛礼服改的,金线刺绣的凤凰被磨得发白,残破的尾羽垂在她凹陷的腹部,像极了我们破碎的人生。
医院催缴单贴满防盗门时,她已经爬不起来了。
窗外飘着雪,冷风从漏风的窗缝灌进来,卷着催缴单的边角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数着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听着她偶尔呓语 “积德行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
曾经把我救命钱施舍出去的人,现在连退烧药都买不起,枕边的降压药瓶早空了,瓶身上还贴着 “爱心捐赠” 的标签。
楼道里传来债主的叫骂声,踢门声震得墙面簌簌掉灰,而她蜷缩在发霉的棉被里,凹陷的眼窝映着惨白月光,再没力气去应门。
17.铁门第三次被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