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屏幕里的松花江暖气片在墙角发出锈蚀的嗡鸣,像只冻僵的知了。
叁七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YY语音的相亲频道里,马甲为“冰裂纹”的男人正在说话。
他的东北腔调带着松针般的粗粝,念“程砚”二字时,尾音在“砚”字的砚台纹路上打了个转,仿佛能看见墨汁在冰面上晕开的痕迹。
“去年在太阳岛雕过北极熊,”电流杂音里,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爪子底下压着块LED屏,晚上通电了,冰缝里漏出的光比星星还冷。”
叁七缩在出租屋的被窝里,指尖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冰棱贴纸——那是她从中央大街的广告牌上撕下来的,胶痕还黏着未化的糖霜。
屏幕上,对方的头像始终灰暗,像块冻在松花江底的鹅卵石,资料卡停留在“哈尔滨 建筑设计师”,和她定位的“道里区”隔了条结着冰花的松花江。
凌晨三点,对话框突然弹出张图片:冰雕节的北极熊海报,LED眼睛在雪夜里发着冷光,右下角有行小字:“江心岛的冰层刚冻到十五公分,裂纹像你朋友圈的雪松枝。”
叁七盯着那行字,呵出的白气在窗玻璃上凝成雾凇,恍惚看见父亲临终前的手——也是这样在结霜的玻璃上画冰裂纹,说每道裂缝里都冻着颗星星。
“松花江的冰裂纹能听见吗?”
她打下这句话,指甲划过手机键盘的脆响,像掰碎了颗冰糖葫芦,“小时候我爸总说,冰面裂开时,星星就会掉进江里,变成鱼的眼睛。”
对话框的输入状态闪了又闪,像根即将熔断的电炉丝。
程砚蜷在肿瘤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化疗泵的管子贴着小臂发烫,像条冻僵的银蛇。
手机屏幕上,叁七的头像亮着——是张仰拍的雪松,枝桠间漏下的阳光碎成金箔,落在她鼻尖的绒毛上。
他删掉编辑好的“今天抽了800ml胸水”,换成:“等冰层冻到三十公分,我带你去江心岛。
冰裂纹会从脚底漫到天边,像幅会碎的镜子,能照见下辈子。”
输液管里的药水滴答作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敲出冷硬的节拍。
程砚盯着腕间的金属链,链坠是半块融化的冰雕,棱角处刻着“3”,边缘还留着凿刀的划痕——那是他用母亲的冰雕工具刻的,刀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