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从我的表现猜到了,并不开口。
我只是没想到,公子…光风霁月的九殿下竟也有背后诋毁他人的时候我含着薄愠开口。
诋毁?
我又听见他重重叹了口气。
随后他说的话幻灭的我长久以来的希冀。
你失踪两日,他找过你吗,探子的话你也听到了,别说找他甚至封锁了一切消息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你比不过什么郡主公主的姿容,而是因她赫连家的军功权势,足以扶持他所以你的子楮殿下毅然决然舍弃了你,现在可明白他的语气和软,可说出的话却似刀剑毫不留情将我击垮在地。
霎时间我涕零如雨。
我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呆坐在旁,兀自垂泪。
他捻着我的下巴,凝望着我。
你…在我的七哥那里也许可有可无,但在本殿下这里不是他抬手抚起我的脸,缓缓轻拭去眼泪,盯着我的唇瓣良久,又俯身一吻。
我惊愕回神,羽睫轻颤,随即想挣扎着推开他,反被他抱紧,吻的更凶狠。
直到听到一声烛花爆开的窸窣声,他放开了我。
他拿指腹沾去嘴唇上被我咬破的血丝,又替我簪好摇摇欲坠的玉蝴蝶钗:从今日起,你便是本殿下的人了,不管你曾经有过些什么,往后你只属于我晏予桉我沉吟不语,脑子里更是凌乱如麻。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就稀里糊涂的与他有了首尾。
我气结:你…无耻…我的话没有起到丝毫用处,像溅不起涟漪的石子沉入湖底。
我慌忙跑了出去,只想快点逃离这煎熬的氛围。
又听见他似轻笑一般的回应你慢些。
我面上更燥热,只想躲起来。
我知道此刻现在自己多么狼狈,又有些轻贱吧应是。
像个物件一样,被人随意摆弄。
可不就是这样么?
幼时四处漂泊被贼人卖进教坊。
非要日日学着讨好人的本事,露出一点不甘的样子便被动辄打骂。
后来因容色打眼些,被送去广云台,成了妈妈们调教的歌舞姬。
一曲《萦绊》,阴差阳错教我成为最惹眼的花魁。
再就是到了殿下身边,为他时时解忧,不好不坏的过着。
现在又……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这个“舒言”才能不为了旁人活。
也许这位九殿下对我只是一时兴趣吧。
若是贪慕容色,过不了多久总会腻味的。
可…他终究在虎狼窝救过我,我也说过要报答他救命之恩。
所以我甘愿做片刻讨好他的物件,大抵命数如此。
身轻似风絮,欢喜亦零星。
就这样我像寻常一般,陪他用膳,在书房研墨。
就像我陪着曾经那个人,可心境不同,物是人非。
晏予桉他会陪我逛园子,或者再放肆一些,非要在书房拉着我的手教我练字。
明明我的字也不差,他非说少了些坚韧,要倾囊相授。
我有时也会感慨,这样情浓的模样,与我倒相似。
我从前也会在微云苑日日等,时时盼。
苑中只有我与一位阿婆,我每日最大的乐趣应是照看西院墙角下的花圃了。
那里摇曳着花草,盛放着风铃草和茉莉花。
是我寄情于他的痕迹,意为相守与莫离。
他从没有表现与我刻意亲近。
起初我分外欣喜,觉得他心里一定是爱护着我的。
可后来他只是,干坐着与我待在一处,总出神。
听听曲,偶尔做自己的事。
仿佛,与我也隔着一层疏离。
不得已我放下了,我情愿待在他身边,哪怕没有喜欢,没有情意。
就这样安静度日也好。
偏偏这位怠慢不得的恩人,像团火似的,把我暖着。
叫已灰之木的心,重又复燃。
这样我日后再被您抛下,岂不是更疼了,哪能轻恨别离呢。
您可曾想过我啊?
悲从中来,万般不由人。
所以我开始避着他,三五日困倦,六七日风寒。
他没说什么,来看了我,又叫人仔细照顾。
月芜倒是忙坏了,亲自煎药,寸步不离人的守着。
我不好白叫她辛苦,风寒没多久就好全了。
姑娘,今日殿下出门办差去了怕是一时回不来呢,殿下命我告知您,不必担忧挂怀,好好养身子自从那夜之后,我常常陪伴九殿下身侧,府里人已经心照不宣。
把我当作了殿下心尖上的宠妾,处处小心伺候。
月芜更是喜闻乐见,待我亲切一如往日。
好,我知道了,如今病好的快,人也不懒散了。
今日天色明丽,晨曦微露,我也想出去走一走。
月芜也高兴我好动活泛起来,欣喜的说陪我去锦溪巷逛逛桃符市。
快入年关了,桃符市热闹起来,年画爆竹供不应求。
早早翻出帷帽帮我戴上,又招呼了府里两个护卫跟随。
就这样套车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