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进马车里,同样瞧着车外四处风光。
我不再是那个被人肆意轻薄发卖的怜弱女子,而像寻常京城女儿家一样,出门采买。
我终于逃出了心里禁锢我的牢笼,不再日日悬心安身之所随时倾覆。
眼眶渐渐湿润,又被自由喧嚣的风吹散。
也许我的日子并不难过呢。
月芜叽叽喳喳同我说哪家铺子的脂粉细腻柔和,哪家铺子果酒甜腻。
我听着,也向往着,不自觉笑意落满眼角眉梢,宛如朝霞明媚。
却不知晓行迹早已落入旧人眼中。
月芜扶我下了马车,先去了最时兴的华绮阁。
我打算给他绣个香囊或做个扇坠,我的刺绣是不好的。
但这样的物件最重心意,想来他也会高兴的。
挑了几批月白色和宝蓝色的云绫锦,还有些成色不错的锦绸。
交由小厮提着,月芜还央我自己买些妆花缎。
我禁不住她折腾,便由她挑了。
小姐可是小店大主顾了,今日正巧到了些墨松雕花柄折扇,全当赠礼,不如随小人去楼上看看,成色随您挑掌柜看着儒雅随和,亲自请我去看花样。
如此多谢掌柜,那我随您去看看我同月芜交待了片刻就下来。
随后到了二楼雅阁,一般是贵客挑选花样的地方。
掌柜引我进了一间包厢,小姐请,您要挑的就在这,等下看中了我给您包好我点点头跟着进了包厢。
果然是都是上好的物件,有件青花釉的鱼纹笔洗我倒喜欢。
数日不见,舒言可还安好?
熟悉的音色响起,我登时回头。
晏子楮…七殿下。
殿下别来无恙我极尽冷漠的出言。
这些时日你去哪了,都瘦了他抬手欲触碰我的脸颊。
我后退一步。
殿下,您忘了吗?
您与郡主才是金玉良缘、才子佳人,何必再因我这微贱之驱,徒生嫌隙我不怨恨他,但我再也不能满目柔情的看向他。
他闭眼长喟叹一声:本殿下知道你那日受委屈了,可也派了亲卫搜寻你多日,你何必与我这样生分他神色不甘脆弱,一副为我伤情模样。
七殿下,我并非善妒也不为自己委屈,只是郡主执拗又痴情于您,人尽皆知,我又怎能从中作梗,殿下若念及昔日与我微薄情分,便放我一条生路吧我面若寒霜,转身欲走。
那你如今委身于他,就是好去处了吗?
他撕下了伪装,也獠出爪牙,不再浓情蜜意的关怀我。
委身谈不上,收留倒是有,舒言不从来都像猫儿鸟儿一样,求个安身之所,主人家笑脸吗我自伤的话掺杂多年的委屈倾倒而出,只是无人感同。
好,那我也最后用一用这情分吧他从怀中拿出一早备好的药包:只要你将这包药粉下入晏予桉饮食中,本殿下便放你离开京城,许你自由身。
他的话从未这样凉薄过,兴许这就是从不示人的真心呢。
殿下,若要我的命拿去就是,我不会助纣为孽的你不会,那那个婢女呢,哦还有微云苑的老妪呢,她们或许也想下去陪你他的眼神顷刻便淬了毒,直击我的软肋。
殿下…皇亲贵胄,高不可攀,何必非要与蝼蚁相较诶,蚍蜉撼树、蝼蚁溃堤,自然不可小觑,尤其…还是如斯美貌的他玩味的看着我,气定神闲。
与这样阴狠险恶的人相伴数年,我如鲠在喉。
更不愿再看他一眼。
假意答应:好,我答应你,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言而有信你没得选,不过本殿下可以告诉你他在我耳边低声:我自然舍不得杀你,这些年我有多怜惜你,你心知肚明。
可此刻只有我知道,所托非人,是多么的锥心之痛。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眸中一片死寂。
昔人再不复,相思与君绝。
我接过他手中的药粉,狠狠攥在手里。
同时眼中盛了细碎的光,又一点点暗淡下去,独自低喃: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我独自出了厢房,心里的殿下也永远停留在了身后。
月芜看到我忙来相扶,又察觉我神色有异并未发作。
只安抚道:姑娘身子还是单弱,不如早些回去,可别累着我强撑起笑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