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薄荷糖与抛物线九月的阳光把走廊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格子,沈念安的影子蜷缩在墙角阴影里,像一片被揉皱的草稿纸。
她盯着数学卷子上的 58 分,红叉在 “二次函数图像绘制” 题上张牙舞爪,墨迹渗进纸纤维,像她藏在指甲缝里的洗洁精痕迹 —— 昨夜帮母亲擦便利店货架时,她偷偷把《函数图像入门》塞进购物篮,却在结账时被母亲换成了打折的卫生巾。
“哟,这不是数学考砸的小哭包吗?”
学姐的高跟鞋声停在两步外,鞋尖的珍珠装饰在阳光下晃得她眼疼,“听说你爸死得早,怎么,脑子也没遗传到?”
沈念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结痂的倒刺被压得生疼。
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算术本还藏在枕头底下,扉页 “数学是最诚实的朋友” 的钢笔字已经褪色,像他逐渐模糊的体温。
她想起上周家长会,母亲攥着她的试卷向老师鞠躬,便利店工作服上还沾着薯片碎屑 —— 此刻,那些碎屑仿佛变成了学姐嘴角的讥诮,密密麻麻爬满她的皮肤。
“学姐,她的数学书里夹着蝴蝶标本,你确定要没收吗?”
清冽的男声像突然插入的休止符。
沈念安浑身一震,后颈的碎发被走廊穿堂风掀起,扫过耳垂时痒得惊人。
她认得这个声音 —— 许砚承,高二(3)班的课代表,上周升旗仪式代表学生发言时,她注意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缝得歪歪扭扭,像她永远画不直的辅助线。
她仰头望去,少年斜倚在栏杆旁,阳光穿过他微卷的睫毛,在颧骨处投下扇形阴影。
他转着钢笔的指尖骨节分明,指腹的薄茧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像她偷看过的、他作业本上的解题步骤批注 —— 那些 “笨蛋这里要画虚线” 的字迹,总在她课本里突然出现,又在她想追问时消失无踪。
学姐皱眉:“什么蝴蝶标本?”
“不信你看。”
许砚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他的眼神,却遮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不过可能飞了,刚才还停在她睫毛上。”
沈念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睫毛,劣质睫毛膏的纤维粘在指腹,像深秋树上残留的枯叶。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总是把 “笨蛋” 挂在嘴边的男生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