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吴清明马艳的玄幻奇幻小说《春风肆剑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青峰还是清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开始迈步向城中走去,山风拂过,殷红的剑穗轻盈晃动,如跳动的火焰,在他背后悠悠摇曳。“前辈,您可知道我身上这毒,该如何解?”脑海中虚影淡淡浮现:“此毒经百童血骨淬养,阴邪之气入髓三分。传闻文庙圣火千年不熄,至阳至刚,或可克化。”“文庙之火……”少年踉跄半步,“前辈可知何处寻得?”虚影似在轻笑:“我不问世事许久,哪管得了尘世变迁。你不如去前方城池,寻人打听。”“……”吴清明识海深处,混沌雾气翻涌。“如何?他可让你满意?”虚影负手而立。一道古怪透蓝的剑光悬浮在其面前:“资质过于平庸,难成大器。”虚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些年过去,你的眼光还是这般犀利不饶人。”对话声落下,识海深处隐隐传来低笑,消散在无尽黑暗之中。城郭间人潮如织,...
《春风肆剑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他开始迈步向城中走去,山风拂过,殷红的剑穗轻盈晃动,如跳动的火焰,在他背后悠悠摇曳。
“前辈,您可知道我身上这毒,该如何解?”
脑海中虚影淡淡浮现:“此毒经百童血骨淬养,阴邪之气入髓三分。传闻文庙圣火千年不熄,至阳至刚,或可克化。”
“文庙之火……”少年踉跄半步,“前辈可知何处寻得?”
虚影似在轻笑:“我不问世事许久,哪管得了尘世变迁。你不如去前方城池,寻人打听。”
“……”
吴清明识海深处,混沌雾气翻涌。
“如何?他可让你满意?”虚影负手而立。
一道古怪透蓝的剑光悬浮在其面前:“资质过于平庸,难成大器。”
虚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些年过去,你的眼光还是这般犀利不饶人。”
对话声落下,识海深处隐隐传来低笑,消散在无尽黑暗之中。
城郭间人潮如织,打铁声与叫卖声此起彼伏。
拐过两三街角,酒肆旌旗随风招展,一座刻着“醉仙苑“大字的牌坊映入眼帘。
露天酒肆里,一名身着粗麻短打的汉子醉卧桌前。他蓬头垢面,乱发间还沾着草屑,背上却斜挎着一柄古怪的绣铁长剑。
汉子醉态可掬,嘴里含糊不清地传来阵阵嘟囔:
“一杯酒,两碗酒,三壶四坛好朋友......“
吴清明随意瞥了那烂醉的汉子一眼,瞧他满脸凶相、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暗忖此人不是什么善茬,当即打定主意绕道而行。
谁料,就在他刚要移步时,那原本趴伏着的汉子双眼蓦地一睁,目光如电般射向了他。
还未等吴清明反应过来,那汉子喉头一阵翻涌,对着他便是一阵狂吐:
“比老子昨夜吐的酒糟还恶心……”说罢,又“哇”地一声,吐出好大一口秽物。
少年满脸惊愕,呆立当场,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是说我恶心?”
可那汉子只顾着弓着身子,一个劲儿地呕吐,根本没再正眼瞧他。
吴清明也不想再多做纠缠,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匆匆转身离去。
吴清明才转过几条巷道,身后骤然炸开一阵喧闹。
回头望去,只见先前那个烂醉的汉子正被一群人追得满街乱窜。为首的妇人手持擀面杖,满脸怒容:“臭王八!还没人敢在老娘店里吃霸王酒!给我往死里打!!”
汉子跌跌撞撞冲到吴清明跟前,竟不顾形象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发髻歪斜、涕泪横流:
“小施主!咱俩相见即是有缘,求您借点钱财解燃眉之急啊!!”
吴清明望着汉子狼狈的模样,又瞥向气势汹汹逼近的人群,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袋铜钱,苦着脸递了过去。
解决这桩麻烦后,汉子却没打算离开,反而拎着酒葫芦一路踉跄,像片甩不掉的枯叶黏着少年。
“老子叫李无咎!小娃子,你叫什么?”他打着酒嗝,话语间混着酸腐的酒气。
吴清明皱着眉往旁让了半步,语气冷淡:“吴清明。”
“别这么冷冰冰的嘛!”李无咎突然伸手勾住少年肩膀,油腻的发丝垂在他脸上,“你这拒人千里的样子,可和你体内流转的先天一气不一样——那玩意儿,可比你果断多了。”
这话让吴清明猛地顿住脚步。他刚要反驳,却见李无咎突然凑到跟前,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少年警惕的神色。一股混着呕吐物酸臭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他后退半步。
月色如水,倾泻而下,为世间万物披上一层银纱。吴清明与同行之人一路小跑,脚下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发亮,四周静谧无声,唯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夜色里回响。
不多时,吴清明便望见了自家那熟悉的栅栏小院。一路上,他满心期许,渴望看到那暖人的灯火,可入目之处,皆是死寂沉沉,一片漆黑。
就连自家往日台桌上,那盏总能慰藉心灵的夜烛,此刻也没了踪影,只剩清冷的月光,孤独地洒在小院之中。
他的心弦紧绷如弓,呼吸急促而沉重,急忙推开木门。
父亲吴清云端坐在竹椅上,腰背挺直,双手搭膝,像在闭目养神。两只手掌里,却莫名抱着他五岁时送给父亲的粗糙虎木雕。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给父亲的礼物。
母亲许沁微微歪着头,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像是做了一个梦。可她的一只手垂落在地,五指张开,指尖还勾着半件没能织完的衣裳。
吴清明扑过去抓住母亲的手,那触感让他浑身发抖——
许沁的手掌粗糙温暖,仿佛还有余温,可手腕以下已经冰凉僵硬。
他下意识去摸母亲的胸口,那里却静得可怕,没有心跳,只有他小时候替母亲缝补过的旧衣料,针脚歪歪扭扭地硌着他的掌心。
“娘……?”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他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绕到许沁的摇椅后,用力摇晃着椅子,藤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娘!你不是最讨厌我在背后摇你的椅子了吗?你快说说清明啊……”
可这一次,椅子上再也没有那句温柔的责备。
只有远处夜虫的鸣叫,和梨花瓣飘落的沙沙声。
吴清明开始干呕,却吐不出东西,只有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他抓起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可那只手再也无法替他擦眼泪了。
最后他蜷缩在许沁脚边,像小时候怕打雷时那样抱住她的腿,可这次没人会弯腰摸他的头。
石桌旁的梨树突然纷纷扬扬开始落花,雪白的花瓣盖在夫妻俩身上。
月光突然被云遮住,整个院子陷入黑暗,只剩石桌上那封信微微反光。
哭声也由最初的清明,逐渐低俯深沉,再到嘶哑破碎,到最后,只剩微微的气音颤抖,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一夜,在院子之外,站着一个清丽的身影。她静静地透过门扉,看着院中的一切,脸上的神情隐匿在月色里,让人难以捉摸。
直至天空微微泛白,只剩寥寥几点星宿还在挣扎闪烁。少女终于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少年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肩,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清冷:
“石桌上有封信,我帮你读吧。”
少女打开信封,里边有一张充满了许多折痕的黄麻纸,吴清明瘫软地坐在石凳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清脆的声音在清晨的微光中响起:
“清明,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我们已经分别了。我难以想象你此刻的状态,咱家小清明,是不是又像以前伤心时那样,哭丧着脸,挂着大鼻涕呢?好啦好啦,不哭啦。你还记得吗,娘说过,这样可一点都不帅气,没有男子气概。
娘知道你现在一定又生气又害怕,可能还会想“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了“。不是的,清明,爹娘这辈子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发烧吗?那晚暴雨,背你去镇上的路上,你趴在娘肩上说:“娘,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傻孩子,现在轮到娘问你了——清明,你会忘记我们吗?
锅里还盛放着小米粥,灶台下面第三块砖是松的,娘在那里藏了钱,还有你最爱吃的山楂糕。别一次吃太多,会胃疼。对了,梨树下埋着个陶罐,里头有你换牙时掉的乳牙,娘每颗都留着。罐子旁边...埋着你的脐带……
清明啊,你永远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娘这辈子最后悔两件事:一是没能让你像其他孩子那样跑跳玩闹,二是...”
突然一片墨迹在纸上晕开了大半,又另取了外一行。
“...二是没来得及看你娶媳妇。要是将来有成亲那天,记得带姑娘对着星星磕个头,让娘好好看看...”
————永远爱你的爹和娘。
少年的眼睛紧紧眯着,已经干的挤不出泪花,喉咙间却仍传来阵阵支支吾吾的哽咽声。
信袋里,还有一张小小的漆黑色卷轴。这自然没能逃过少女的眼睛,她拿起卷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便又将卷轴放回了信袋。
许久后,少年才缓缓看向她:
“姑娘,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你是否知道关于我爹娘的事?”
“你们这儿就是一个被隔绝了天地的封印结界!我不知道怎么让你明白,我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之前因为察觉到一股强大的龙气,便寻了过来,却没想到这龙珠几剑下去,我剑毁了不说,它还突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吸了进来。”
说完后,少女突然行至少年面前,抬起右手,悬停在他头顶上方不过五寸的位置,手指微微颤动,结成一个诡异的手势,而后轻轻拍向少年的天灵盖,再缓缓抬起。
当手掌与天灵盖逐渐分离时,其间突然迸发出一道金光。随着掌心远离,那金光越来越小,到最后竟化作一条通体金黄、手腕粗细的巨大蚕蛹。
少女将蚕蛹放在少年身前,待他稍稍看清后,突然一把将蚕蛹捏成了金色的碎尘。
“这是‘噬生蛊’。”她低声道,“它本该吞噬你的生气,可奇怪的是……它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了。”
吴清明怔怔地看着她,眼神空洞。
“现在……我不在乎了。”
他缓缓闭上眼,像是疲惫至极。
“我只想……和娘在一起……”
——哪怕只是幻觉。
五六个时辰过去,天空却越发阴沉如墨。简陋的土屋里,那盏摇曳的残烛将熄未熄,在墙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
吴清明缓缓睁开眼,睫毛在烛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他察觉到腿边温热的触感——青衣少女正趴在他的腿边,她的发梢还沾着夜露,显然刚从屋外回来不久。
“醒了?“少女突然开口,声音似乎轻柔了些。
“我从家里老爹那儿听说过一种叫嵿印的封印象术,和你们这儿很像,它是用山岳的土灵之力来达到镇压效用的...“
稍作停顿,她继续道:
“你爹娘已经安葬好了。“
少年的手指悄然掐进掌心,一脸难看的模样。
“别急着寻死。“少女突然凑近,“结界要塌了。“她指了指窗外,那里本该泛起鱼肚白的天际,此刻却翻滚着不祥的暗红色云涡。
吴清明望着窗外的永夜,喉结滚动了一下:“姑娘不走吗?“
“走?“她忽然笑出声,腕间银铃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脆,
“我要是能走,还会留在这儿听你哭鼻子?“可笑着笑着,她的目光却落在少年渗血的掌心上,笑意渐渐凝固。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远处传来结界崩塌的闷响,像垂死巨人的心跳,震得屋檐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谢谢。“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帮我安葬...“话未说完他又哽住。
他蜷缩成团,把脸埋进膝盖,单薄的肩膀颤抖如风中秋叶,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把自己揉碎。
“我的性格很阴暗,我的身边好像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也总是惹得爹娘生气。”
“以前我很贪玩儿,经常偷偷去找别的同龄,还去捡他们的玩具。我记得最开心的是有一次,他们让我扮妖怪,全拿木剑来追着我跑,当时我感觉我可神气了……
但是每次也会被爹关禁闭,被他打。后来,我全然只记着疼,虽然我也看到爹几次偷偷塞药给娘亲,但是我全都不想承认,我恨他……”
“但我的娘亲,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经常帮我梳头发,擦脸洗脚,可是这些我从来都没对她做过,还经常把很多不好的情绪发泄在她的身上……”
突然,一只素白的手突然横在眼前,小指翘起:
“要跟本姑娘做朋友吗?“
银铃在腕间叮咚作响,“我可比一百个朋友都靠谱。“
少年怔怔抬头,却在瞥见自己黝黑粗糙的手时猛地缩回。少女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勾住他的小指:“现在反悔晚啦!“
她的掌心有练剑留下的薄茧,却温暖干燥。吴清明忽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握他手的温度,那布满茧子的掌心,也是这般粗糙而温暖。
“其实有个办法。“少女突然正色,从袖中取出一卷泛着青光的竹简,“但需要你相信我——哪怕我可能...“
“我信。“少年打断她,红肿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将熄的炭火里突然迸出的火星,
“娘说过,做人要明事理。在没弄清楚你是谁之前,我不能太任性…“
少女愣住。竹简上的青光映在她脸上,照出那一闪而过的动容。她没想到这个刚失去一切的少年,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腕间银铃无风自动,她突然解下一个玉兰银铃:“给。“
见少年要推拒,她挑眉:“不要就扔了!“
吴清明慌忙在衣袋里摸索,掏出一把野山楂:“我、我只有这个...“
鲜红的果实滚落在少女掌心,还带着少年的体温。
她忽然想起什么,扑哧笑了:“记得还我铃铛啊。等出去了,我要收利息的。“
“轰——!“
地动山摇的瞬间,少女一把揽住少年。房梁轰然倒塌的巨响中,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已置身一间雅致厢房。雕花窗棂外,血色月光将云海染得猩红。
“这是花铃里的小世界。“少女晃了晃手腕,银铃发出空灵的声响。
吴清明正死死盯着窗外。血色月光下,整个小镇正在崩塌。那些欺负过他的、嘲笑过他的,都化作烟尘。马艳那身鲜艳的衣裙在尘埃中一闪而逝。
“他们...“
少年声音平静,手中的银铃细微震颤。
“一样。“少女轻声答道。
沉默良久,少年突然抬头,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姑娘说的办法是?“
少女挥手展开那卷古轴,青光在空中交织成繁复的阵图:
“此阵可让我们灵力相通,我身为外界人修为被封印,但是你身上却不被这封印影响,所以试试看能不能让你用我的修为,将那峰顶的东西弄出来看看,兴许对破这结界有用!“
她指尖轻点,阵纹如活物般流转,“你准备好了吗?“
吴清明望向窗外血色苍穹,铃铛突然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在回应他的心跳。
“开始吧。“
“如果我是正派,会用‘浩然正气’压你,是魔教,就拿‘快意恩仇’诱你。”醉汉摇晃着身子,指尖突然点在他心口,“可你呢?到最后连自己信什么都忘了。”
吴清明僵在原地,瞳孔震颤。半晌,他才踉跄着后退半步,喉结上下滚动:
“你喝醉了,满嘴胡言乱语!酒钱我已经付过,咱们两清了!”话音未落,少年已转身疾走,衣摆被风掀起又重重落下。
李无咎忽然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就在吴清明松了口气的刹那,空气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那醉汉竟鬼魅般瞬移至他面前,锈迹斑斑的铁剑不知何时出鞘,森冷剑锋悬在喉间半寸,连呼吸带起的气流都能擦过剑刃。
周遭的喧闹声骤然消失,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刚触及剑锋,竟无声裂成两半。
一股酒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你说......我真的醉了么?”
寒光一闪而逝,不过数息,铁剑已回鞘。李无咎又变回那副邋里邋遢的醉态,摇摇晃晃地伸手拍了拍吴清明僵硬的肩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继续在街巷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吴清明攥紧拳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前辈,您方才说的先天一气……究竟是什么?”
醉汉斜睨他一眼,脚步踉跄着凑过来:“哟!这会儿知道叫前辈了?不过这称呼太老气,配不上我这风姿!你得叫我‘天下第一剑’,或者‘天下第一帅’——这名号,江湖上可都认!”
少年呆愣半晌,结巴道:“您、您说什么?”
“不信?”李无咎啐了口酒沫,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喉结上下滚动,
“先天一气,人人可修,却人人不同。老子浪迹江湖这么多年,酒就是我的气!你自己的气……”,
他打了个嗝,“连你自己都摸不透,旁人又怎么能懂?”
“我的气……”吴清明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眼前寒光骤闪。
李无咎的铁剑直指他咽喉:“拔你的剑。”
“为……为何?”吴清明本能后退半步,掌心沁出冷汗。
“我最后说一次——拔你的剑!”
李无咎突然暴喝,浑浊的醉眼里翻涌着森冷杀意,剑尖几欲刺破少年衣襟。
吴清明咬咬牙,抽出腰间白玉剑。寒芒刚现,铁剑猛地劈来!两剑相撞的刹那,白玉剑竟如断弦之箭倒飞而出。
未等他站稳,铁剑剑柄已重重砸在胸口,将他掀翻在地,在青石板上滑出数米,撞得街边货摊轰然作响。
“没了先天一气,你连剑都握不住,又能成得了什么事?”男子收剑而立,酒气中混着铁锈腥甜。
吴清明死死咬着下唇,指节因攥紧剑柄而泛白,突然对着李无咎嘶吼起来:“可救人的剑难免会沾血!善良与正义哪有什么绝对?恶人的皮囊下,就一定藏着恶的心吗??!”
话音未落,李无咎身形如鬼魅般疾掠而至,罡风卷起少年凌乱的发丝。
“小子,你听好了,老子行走江湖,身为浪客更是一个剑客,而剑客,不需要分得清醉醒,只需要分清————这一剑下去,是为了杀人,还是救人。”
吴清明僵在原地,却被李无咎一把拽起。
醉汉猛地指向街角“合欢楼”的金牌坊,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倚着富商款步而入,罗裙半敞的模样惹来路人侧目。
“瞧那女子,是不是觉得轻浮浪荡?”李无咎嗤笑一声,酒气喷在少年耳畔,“可谁又知道她要养活五张嘴巴。老子喝过‘魔教’供奉的酒,甘冽醇香,不比名门正派的差半分。”
这里,唤作青萍天下。
青萍天下坐拥七个版洲,散落各处。这些洲域大致归为南北两大阵营,各据三大洲,洲与洲之间遥相呼应,却又各具风貌。
在南北两域之间,一条宽阔达数万里的浩渺湖海横亘其中,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踞。
湖面终日雾气弥漫,氤氲间透着神秘莫测的气息,将南北两域清晰隔开,好似一道无形的屏障。
也让人不禁心生好奇:这好好的天下,为何中间会有如此广袤的江海,硬生生地将其划分为南北两方呢?
时光悠悠流转,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传说在民间悄然生根发芽。
相传,在那遥远的往昔,这片湖海本是一条身形硕大无朋的海龙王。
它周身散发着柔和光晕,鳞片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不仅身躯庞大得超乎想象,性情更是温顺良善,通达人世间的诸多道理。
每逢渔民出海,它总会悄然现身,用神秘力量驱散风浪,庇佑他们平安往返。
久而久之,人们对它感恩戴德,沿海各地纷纷修建起庄严祠庙,袅袅香烟承载着无尽的尊崇之意。
海晏河清,岁月安宁。
可,任谁都不曾想到,这风平浪静的日子却如梦幻泡影,也会迎来破碎的一天。
一日,风云骤变,天际陡然乌云密布,墨云翻涌,惊雷滚滚,闪电如裂芽般撕裂苍穹。
那海龙王竟毫无预兆地性情大变,周身气息狂暴紊乱,在海洋中肆意翻腾。
一时间,江南东西北海巨浪滔天,海水似要倒灌天际,一艘艘船只被无情掀翻,木板碎裂的声音混杂着人们凄厉的哭喊声,在汹涌波涛间回荡。
就在这生灵涂炭危难之际,八位周身闪耀着神秘光芒的仙兵从天而降,稳稳现身于海龙王面前。
他们个个手持寒光长剑,光芒跳跃。众仙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如松。两方甫一见面,没有丝毫言语,瞬间便陷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剑气纵横交错,发出尖锐的呼啸;四海翻腾,巨浪滔天,似要将天地一同卷入无尽深渊;
双方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地间的生灵在战斗余波中苦苦挣扎,痛苦不堪。
这场惊世之战持续了许久,最后,原本完整的一片大陆硬生被打得四分五裂,形成了南北共计六域的格局。
后来,海龙王被成功剿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可八位仙兵也伤亡惨重,仅剩下两位。
这二位仙兵顾虑海龙王的邪恶力量或许会卷土重来,死灰复燃。为绝后患,他们将海龙王巨大躯体放置在南北两域中心,试图以此镇压。
然而,海龙王的躯体竟瞬间化作一条滔滔大江,江水奔腾咆哮,阻断两域,仿佛怨念不散,依旧在向世间宣泄着不甘与愤怒。
为了彻底镇压海龙王的邪恶力量,二位仙人竟是在大江中心硬生生开辟出一方新洲!
此洲比其他洲土稍大,宛如一座巨岛横亘江海之间。仙兵又将炼化的本命仙剑深深插入洲土,与大洲融为一体。
至此,这片大洲宛如一枚巨大的扣钉,将妄图复苏的水龙死死定住,令其再无翻身之力。
可惜,岁月无情,命运无常。短短半年间,仅存的二位仙兵也相继离世。
这段事迹和传奇故事,后来被永远铭刻在青萍天下的历史长河中,被后人传颂,成为永恒的传奇。
“自然啊,就是咱们脚下这片土地!”
在京城熙熙攘攘的闹市中,一条狭窄巷子里,一名破布男子盘膝席地而坐。
他的穿着破旧不堪,灰色的粗布衣衫上布满了破洞,衣角像是被路边的野狗撕咬过,碎成一缕缕的,在风中无力地晃荡。
其脸上沾染着黑褐色的污渍,让人难以辨认他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乞丐。
然而,在他那蓬乱如杂草般的头发上,却插着一根洁白的簪子,这簪子与他落魄的形象格格不入,却勉强束着那团乱发,不至于让它们完全散落。
京城里往来匆匆的行人中,也就只有几个爱听故事的孩童围在他身边,除了一对陪着孩子的夫妇,几乎没有其他大人驻足。
男子口若悬河,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一边悄悄从身后摸出一个缺了口的小泥瓷碗,故意清了清嗓子,发出两声响亮的“嗯哼”:
“各位可知道,咱们这芙蕖洲里藏着什么秘密?”
人群里有人嗤笑一声:“哼!能有啥秘密?别瞎扯了!”
男子立刻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说:“怎么会没关系?跟你们讲,咱们这芙蕖洲北域的长安都国,那可是一洲的重中之重,这大家都清楚。先不说都国宏大的长京城,就讲讲这流纤城,不过是个小小的边城,可里头藏龙卧虎,千万不能小瞧!”
旁边的人似乎听得有些意思,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不一会儿,围观的人又陆陆续续多了几个。
男子见时机已然成熟,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再次故意干咳两声,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嗯哼!各位!接下来才是这故事里最精彩绝伦的重头戏!要是大伙听得畅快淋漓、心满意足,不妨慷慨解囊,赏点水钱,让在下润润这干渴的嗓子,保证给大伙讲得更加绘声绘色、精彩万分!”
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男子成功点燃,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眼看着众人纷纷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袖口掏钱,有的还在翻找着身上的铜板,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一抹得意的笑容在他那布满污渍的脸上浮现,眼神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赚的钱够我吃喝好一阵子了,还真来对地方了,哈哈哈哈……”
就在男子满心期待着赏钱,人群也正沉浸在他讲述的氛围中时,天空中陡然闪过无数黑点。
那些黑点犹如凭空出现的流星,速度快得惊人,划破空气,带起阵阵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好似一把把利刃切割着耳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那些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有人惊恐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嘶——有点像……像剑!”另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中满是不确定。
“不会吧?剑怎么会在天上飞?”质疑声此起彼伏,众人脸上写满了疑惑与震惊。
随着黑点以风驰电掣之势飞速靠近,从城池上空一掠而过,它们的真面目终于展露无遗。
原来是一群遮天蔽日的剑修,密密麻麻,仿佛乌云压顶。他们身姿矫健,稳稳地驾驭着飞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带着凌厉的气势,如疾风般呼啸而过,所到之处,空气都为之震颤。
“那带着金色流光的,好像是开阳山的剑修!”人群中有人眼尖,大声喊道。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看到的是带着青光的飞剑,会不会是流云涧的仙子们?!”另一个人反驳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不对不对!那分明是紫金山的雷属相剑气,你们都看错了!”又有人急切地争辩着,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众人议论纷纷,京城里的行人、旅客,原本行色匆匆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楼阁中的饮者、侠客,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和兵器;甚至一些平日里隐匿在坊间、低调行事的隐修,也忍不住探出身子,纷纷仰头张望,目光紧紧追随这群剑修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或惊讶,或震撼,或好奇。
在这广袤的天地之间,剑修本不是什么稀罕的存在。平日里,他们或行色匆匆穿梭于洲岳之间执行任务,或为了修行之事赶路奔波,这些场景对于人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此刻天空中的景象却截然不同。密密麻麻的剑修,数量之多令人咋舌,他们好似漫天涌动的蝗虫,铺天盖地而来,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阳光都被遮蔽,投下大片阴森的阴影。
哪怕是对修行之事一窍不通、毫无常识的普通人,只需一眼,也能清晰地看出这些剑修绝非来自同一处。他们的服饰风格各异,飞剑的样式和颜色也千差万别,显然所属门派众多。而这些门派之间,向来恩怨纠葛盘根错节,复杂得如同乱麻一般,平日里摩擦不断,甚至时有冲突发生。
可如今,他们竟齐聚于此,而且整齐划一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那场面,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所驱使。这般诡异的情形,哪怕是再愚钝、再木讷的人,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明白必定是有极为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没人再记得先前那个口若悬河说故事的男子。
“俺嘞个娘嘞,别啊!”男子扯着嗓子大喊,脸上写满了绝望,“难道我这下又要喝西北风了!可恶啊,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气死我了,我的钱啊,我的娘啊!!快回来!!!”
他一边哭丧着脸,一边不停地跳脚叫骂,可旁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一个接一个地走远,对他的叫嚷充耳不闻,仿佛他是空气一般。
剑修队伍如黑色的洪流般飞掠而过,京城中的议论声顿时如炸开了锅,比之前更加热烈。人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与好奇,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这么多门派的剑修齐聚。
男子见状,知道今天这钱是赚不到了,无奈地站起身,佝偻着背,双肩像被沉重的担子压垮般耷拉着,双手无力地垂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脸色难看极了,脸颊凹陷,颧骨突兀地耸起,活像许久都没吃饱饭的样子,在众人的喧闹声中,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几句抱怨的话,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他仰起头,朝着天空轻轻瞥了一眼,那原本因愤怒和不甘而显得格外难看的脸色,竟在刹那间变得平静如水,仿佛刚刚的气急败坏从未发生过。
随后,他缓缓回过头,目光扫过那些仍在仰头张望、议论纷纷的人群,轻声长叹:
“你们都不知道那背后是什么,就急着蜂拥而上。唉——,永之氓咸善游,亦有不善度势者。”
他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轻笑,“可笑,可笑……看来得换个地方混口饭吃喽——”
说罢,男子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巷子的拐角处走去,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那片昏暗之中。
芙蕖洲南域,于南离国境内,有一座林峰山。
此山山峦起伏,遍布着形状各异、驼峰满布的山堆。在众多山峰之中,有六座高峰尤为突出,它们巍峨耸立,直插云霄,远远望去,格外引人注目。
这六座高峰呈六方之势排布,井然有序地环绕在中央一处巨大的圆盘古阵四周,仿佛忠诚的卫士守护着阵中的秘密。
那圆盘古阵之上,青苔肆意蔓延,树藤盘根错节,层层叠叠,诉说着岁月的悠长。其年代之古老,已无从考证,给人一种神秘而沧桑的感觉。
在古阵中央,一尊金龙雕像赫然竖立,金龙昂首向天,气势非凡。它的双眼虽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煞眼含光,透着一股威严与霸气。
暗金色的鳞甲质感厚重,每一片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整尊金龙身躯庞大,形态逼真,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悚然间摄人心魄。
金龙口中,衔着一颗琳琅炫彩的巨珠,光芒流转间,股股光晕如灵动的丝带环绕四周,瑰丽夺目,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此刻,这古老的圆盘古阵周遭,早已布满了来自各方的倚天剑修,不仅山巅之上人影绰绰,地面山峡之中亦是剑修云集。
众人的目光如汇聚的洪流,齐齐投向古阵中心。然而,他们的视线既未聚焦在气势磅礴的巨龙之身,也未停留在那流光溢彩的龙珠之上,而是落在了巨龙身下,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身上。
这位老者身着朴素长袍,正闭眼盘坐,神态安详。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黑色长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光泽,双手交汇,将剑抱于胸前。
面对周遭数方剑修的到来,他仿若一尊沉稳的雕像,无动于衷,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
封印结界内。
在这片虚无混沌的空间中,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光亮,只有黑的深沉的寂静。
这里没有空间,时间,方位的概念,任何流落于这片世界的东西,都只能被黑暗淹没。
突然,这黑暗之中似乎泛起了一点星光,那星星萤光不断地飞速膨胀,绽放开来,最终竟然将这片空间全都给照亮!
深沉的黑,变成了无尽的白。
仔细一看,白光凝聚的中心,似为一人类的身形。
此人,正是先前在山巅对弈棋局的那名“公子。”
其双手后负,浮立于混沌之中。
“为何那股气息……”
“消失了?!”
他眉头微皱,伸出右手,朝着前方虚空之中,轻轻一握,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残破的人形躯体。
这躯体四肢皆无,身体从头部开裂,直至胸腹,肠肚飘散在外,极其恐怖渗人。
青衣男子表情淡然:
“我虽有所图,却也与你说过其风险之高,算是尽仁尽义了;可,你却仍愿意以数代人的性命为代价,就换得如今这般结果。”
“罢了,事已生,我也没有义务插手你们的生死,我们各取所需。”
青衣男子双眼缓缓闭上,无数股能量波段从其身上向四周泛开,他的神识也在无数方向不断奔流穿梭着。
很快,几炷香的时间过去,那男子的双眼仍未睁开,只是其眉头上的皱纹幅度,却是越来越大,渐冒冷汗。
“此处空间不过就几里地界而已,那为何无论搜寻多少遍,仍旧未发现它?!可我先前明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这是为何?!!”
男子心中自语,脸色之中,也微微浮现出几分紧张色彩。
继而探寻数遍无果后,那男子终是睁开眉目,再度看向那副残破的躯体。
男子右手张开五指,对向那破烂的躯体,淡淡青光由其掌心流出,将后者包裹。
三息过后,那副围绕着青光的躯体,猛地迸发出一道锃亮无比的剑气寒芒,冲上顶空!竟是将男子震地微微后撤半步!
与此同时,青衣男子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了一股有些疯狂的神色,其瞳孔瞪的巨大,呈现出极深沉的青褐之色。
这抹情绪并未持续多久,青衣男子便缓过神来,其头朝顶空,脚尖微点,却是猛地刺入上方空间,速度甚至比这区域内前些时候的那团剑影,强上数倍不止。
只留得那副残破的躯体还在虚空缓缓漂浮。
不知怎地,这躯体周遭本就混沌的空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轻微地震感。
在这座没有方位,没有实地,没有参照物的地方,本什么都无法感知,可那震感,此时此刻却分明地显现在这方世界!
顷刻间,一副庞大的身躯从顶空冲下,其一张滔天巨口,竟是把此处漂浮的躯体给衔了去,那东西直冲而下,如滔天巨柱疾速往下移动,久久不尽,如若青色的银河从九天之上落下!
赫然!此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尊巨大无比的太阳,那太阳直接将此世界给占据了一半大小,可不过吸吐间,那太阳却诡异地顿刻消失了!
混沌空间之中,再次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然奇怪的是,再一息过后,那太阳却又再次出现,将世界绘抹成一片青金之色。
这太阳,着实有些诡异,其中心之处,还竖着一条菱形的修长沟壑,加上其忽明忽暗,更让人不知所以。
若说的形象,其倒是更像一只,无比巨大的眼瞳——
结界之外,古阵之中。
陡然间,一道刺眼的金光,如同一柄利剑般,从那金龙雕像口中的龙珠之中猛地激射而出,直冲入高天之上,光芒闪耀,照亮了整片苍穹。
与此同时,龙珠中又缓缓流出一条淡金色的光线,仿若灵动的丝线,悠悠然飘至那白鬓抱剑男子的身旁。
随着这道流光的溢出,那原本五彩斑斓、散发着迷人光泽的龙珠,竟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瞬间碎成了齑粉,细小的粉末在空中飘散,仿佛在诉说着龙珠的消逝。
待得那耀眼的光影渐渐散去,一名身着青裳锦裙的清美少女显现出来。她的衣裳华美精致,布料上的花纹若隐若现,透着一股典雅的气息。
然而,此刻她的面色却异常惨白,毫无血色,嘴角还沾有丝丝血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落地之时脚步虚浮,有些踉踉跄跄,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手及时伸出,稳稳地搀扶住了她的双肩。出手之人,正是那身旁的白鬓老者,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扶着少女,让她的身形得以稳住。
“小姐!怎伤得这般重?!”白鬓男子满脸惊惶,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关切与心疼,瞪大的双眼紧紧盯着少女,仿佛要将她身上的伤势一一看穿。
少女紧咬着嘴唇,眼眶早已湿润,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扑入那白鬓老者的胸前,身子微微颤抖,轻声抽泣起来,那压抑的哭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白鬓男子的心。
“对……对不起,李叔,是我太任性了……”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弱而颤抖,充满了自责与懊悔。
那白鬓男子看着眼前少女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一阵绞痛,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都因愤怒和心疼而微微抽搐,表情极为难看。
他连忙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少女的后背,动作轻柔而缓慢,似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小姐说什么呢,要道歉也是李叔来,都是李叔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浓浓的愧疚与自责。
少女虽努力克制着哭声,肩膀却仍不时地轻轻耸动,时不时还会情不自禁地发出几声哽咽。
“小姐,咱回家。”白鬓男子的语气坚定而温柔,眼神中满是宠溺与呵护。
“嗯。”少女轻声回应后,在那温暖而坚实的怀中,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静静地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日月交换在乾清山缓缓行进,深山腹地间,一座气势恢宏的私塾拔地而起。雕梁画栋间,墨香与书声交织,在这方天地里勾勒出独特的人文画卷。
私塾的掌事者,是一位姓许的先生。每日清晨,晨光初露,他便立于讲堂之上,对着百名弟子,不辞辛劳地讲授经书,如潺潺溪水,缓缓流入弟子们心间。
夜幕低垂,月光如纱,轻柔地笼罩着山林。一男一女静坐林间,目光越过层叠枝叶,凝视着山脚下谷间闪烁的点点灯火。
沈若溪身姿轻盈,坐于一棵古木枝桠。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更添几分出尘仙气:
“这地方看似并无异常。只是那位许先生,实在古怪得很。我竟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丝毫灵气波动,若不是听他讲经时,能真切体会到震慑灵魄的强大力量,我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个凡夫俗子。”
常寻青则惬意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双手枕于脑后,双目微闭,嘴里叼着一根草叶,一副慵懒随性的模样:“姑奶奶,你整日就琢磨这些事儿?也不嫌累得慌。”
话音未落,常寻青双臂高高扬起,抻出个舒展的懒腰,尾音拖着绵长的“诶哟“声。
他利落地翻身而起,袍角扫过沾着夜露的草叶,抬脚便要往林间小径走去:“白日里听那许先生咬文嚼字念经书,夜里又被你抓来听这些玄虚话,我这条小命算是被唠叨没了。要是没旁的事儿,我可要回去补个好觉了。“
沈若溪垂眸凝视着指尖缠绕的银线,月光在她清泠的眉眼间流淌:
“小师叔倒是洒脱,只是不知若师父知晓你化名混入学堂,还拜了那神秘人做先生......“。
常寻青双眼微眯,轻佻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自然道:
常寻青双眼倏然眯起,眸中精光乍现,那张总挂着玩世不恭的面容瞬间凝霜。
他望着远处山峦间浮动的云霭,语气竟透出几分难得的郑重:“沈若溪,能在千年前就踏足十一境的人物,岂会是池中之物?《道德经》你读过百遍,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象无形,你自个儿好好参悟去吧儿。“
刚迈出几步,他忽然停住身形,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山风。月色照亮他眼底的深沉:“你向来通透,我最后劝你——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
方才还如寒潭般沉静的沈若溪,在听清那句“修己而不责人“的刹那,如玉的面容瞬间笼上寒霜。夜风卷起她鬓边碎发,拂过紧抿的唇角,竟在月光下凝出几分狰狞。
恍惚间,记忆深处的画面如潮水翻涌。那个比她小上几岁的少女,永远带着从容自若的浅笑,凌空而立时六股灵光如星河环绕,眼中凝结的冷意仿佛能冰封万里山河。那傲然俯瞰众生的姿态,恰似九天神秀临世,将万物踩在脚下。
即便身为道祖座下备受瞩目的亲传弟子,即便能与她比肩的天才在宗门内寥寥无几,沈若溪仍不得不敛去锋芒。
每当对上那双凛冽的眼眸,她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居高临下的审视——那目光中既有不可一世的傲慢,又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虚伪,像根淬毒的银针,直直刺进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在山的另一侧,视线缓缓上移,只见峰峦层叠之间,一座古雅的亭台悄然伫立。岁月在亭柱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却无损它的清幽与宁静。
亭中,五位身着华服的青年正意气风发。他们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不羁与豪迈,身旁佩剑锋芒内敛,一壶浊酒在他们手中传递,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那爽朗的笑声在静谧的山林中回荡,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飞鸟。
五位青年分别为飞毛山的刘水木,一袭绿衫灵动飘忽;御剑谷的落天水,身旁配剑似隐隐随他沉吟;长石桥的何九东,满脸笑容,看起来极为豪爽;以及最后的无地散修谷不闻;还有那谢沪,容貌出众,寡言少语,却是才情出众,拿手诗词。
刘水木敞怀大笑,声震山林:“哈哈哈!咱们五人,一别数载,今日重逢,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此番实在畅快,来!吃酒!”
何九东共笑附杯:“刘兄所言极是。能在乾清山重聚诸位好友,实在是难得。只是近来听闻,此地主人尚在人间,如此一来,恐怕不久之后,这两座天下又要再次分隔了。”
刘水木听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将手中酒杯砸在地上,酒水四溅:“真是岂有此理!这乾清山之主,真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大好实力,不去一方天地逍遥自在,非要发癫将两方天地隔断。结果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也就罢了,如今还害得我们几人又要分别。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
落天水按住刘水木微微发颤的手背,剑眉紧蹙:“刘兄且放宽心。这些年两界通道暗流涌动,乾清山却似不闻不问,默许着各方往来。此番暂别,不过是江湖聚散常事。“
谷不闻抱臂倚着亭柱,白瘦的指节叩响青石:“许先生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但诸位可别忘了——若不是他设下乾清山这道屏障,咱们青萍天下或许早成了上界砧板上的鱼肉了。“话音未落,酒壶已被他夺在手中,仰头饮尽残酒。
何九东突然重重拍案,震得酒盏叮当作响:“那许先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偏生选在这节骨眼上,把乾清山变成各方势力的活靶子!“
谢泸却悠然举起酒杯,月光在杯中漾起银波:“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他轻笑一声,酒液泼洒在亭外的青石上,“这般好山好水,何必困在俗事里?咱们五兄弟,自有重逢之日!“
“妙!不愧是能把《天工卷》倒背如流的主!“何九东一把揽住谢泸肩膀,仰头大笑震落满树松针,
“来!敬这乾清山的夜色,也敬咱们日后的江湖路!“五只酒盏轰然相撞,酒花飞溅间,惊起林梢夜枭长鸣。
“……”
时光如溪,缓缓淌过乾清山的沟壑,又带来了满山春花绿树。外来之人日渐剧增,往来的脚步声与细碎交谈声,渐渐填满了山间的缝隙。
这日,极目望去,乾清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覆上了厚重的黑幕。铅云低垂,将整座山峦浸染上一层墨迹,而整个山巅却未掀起一丝风息,静的出奇。
私塾内,许淳清依旧端坐在案前,神情从容自若,仿佛外界的风云变幻都与他无关。
他抬手执笔,笔尖轻轻浸入砚台,墨汁顺着狼毫缓缓流淌。随着手腕轻转,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笔锋间透着一股淳厚之感。
往昔这学堂的朗朗书声已消失不见。此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与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青年,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那丫头与那少年,至今仍无踪迹?”许淳清搁下手中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团暗影。
素衣青年垂眸,乌木簪子压着的长发随动作轻晃,摇了摇头。
他又缓缓抬眼,目光如游云般扫过塾堂四面的墙壁。
一时间,忽有微光自砖石缝隙渗出,在墙面氤氲成雾。转瞬之间,四道鎏金大字凌空浮现——“诚,仁,清,澈”。
“诚”字金光流转,似熔金铸就;“仁”与“清”二字亦光芒灼灼,如悬于壁间的两轮朝日。唯有那“澈”字,蒙着层灰翳,黯淡的笔画在其余三字的映照下,更显寂寥与苍凉。
他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澹台丫头带走诚字后,仁与清也相继易主。
话音戛然而止。他望着墙上黯淡的“澈“字,浑浊的瞳孔泛起涟漪:“九天乾坤,四象守正,八荒通明。如今......“
思忖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向身旁的青年:
“君行啊,往后的诸多事宜,便只能托付给你了。从今日起,乾清教便改名为乾清山吧。我苟活于世这么多年,最后还得让你来收拾我留下的这一堆乱摊子。”
青年静静伫立,一言不发地聆听着。此刻,他肚间似有诸多言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是无需说;还是不能说;又或许是不必说。他也不得而知。
许淳清手中的狼毫突然凝滞,悬在苍白卷轴上方微微发颤。偌大的宣纸上,孤零零躺着三个墨迹未干的字。
刹那间,卷轴无风自动,轰然腾空而起,在半空裂成万千金色星点,如流萤归巢般扑向墙上黯淡的“澈“字。
随着星芒注入,那蒙尘已久的笔画突然泛起微光,起初如萤火明灭,转瞬便化作旭日初升的璀璨。
许淳清望着墙面流转的光华,喉间先是溢出一声低笑,紧接着笑声冲破桎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空旷的塾堂里炸开。他笑得踉跄着扶住桌案,泪水顺着皱纹沟壑肆意流淌,笑声里裹着解脱的畅快,也藏着千年夙愿得偿的悲怆,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笑声终于敛去,余音尚未散尽,许淳清的身躯便如缥缈轻烟,瞬间弥散开来,转瞬间已不见分毫踪迹。
原本还存有师徒二人气息的塾堂,刹那间变得空荡寂静,唯有澹台君行木然伫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惊愕与茫然,久久未曾挪动半步。
而就在澹台君行怔愣之际,许淳清却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他的身影已赫然处于万丈高空之上。脚下云海翻涌,如万马奔腾。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周身的天地却陡然自行剧变,若似汹涌的惊涛骇浪,与电闪雷鸣疯狂缠绕交织,声势骇人。
在那浓稠如墨的混沌之中,风云急剧翻涌,突然,一股磅礴的威压铺天盖地般席卷开来。
电光火石间,三尊庞大无匹的法相缓缓浮现。
这三位来者,每一位皆是名震天地、如雷贯耳的存在,他们的名字,在世间被无数人敬仰与传颂。
儒家圣人孔仲儒。
道家圣人李庄。
佛陀圣人释慧觉。
许淳清独自一人,置身于这三位圣人之间,却面色平静淡然,波澜不惊。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许居士,执念如茧,困人身心。若能适时放下,寻那净空明澈之境,及早迷途知返,我等又岂会执意赶尽杀绝?”
青衫之士他神色悠然,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淡笑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道万千,不过殊途同归。只要行之有道,合乎天理人心,又何谈迷途之说?”
孔仲儒面色凝重,手中的山河画扇微微一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许淳清,厉声道:
“析言破律,乱名改作,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你私立门派,蛊惑人心,所作所为,已触天下大忌,罪孽深重,祸乱八荒。今日,定要杀你以正视听,还世间清明!”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代表着天地间的正义。
许淳清却神色平静,衣袂随风轻轻飘动,目光坦然地迎上孔仲儒的注视,缓缓开口:“‘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世间万物,皆有其独特本性,本应自由自在,蓬勃生长。又怎能将它们一一束缚,困于牢笼之中?我所做之事,不过是顺应万物之性,护其生机,何错之有?”
双方各执一词,仿佛陷入了僵持之境。
白芒道相陡然间厉声一喝:
“无需再跟其多费口舌!直接动手,再次将他斩杀便是。有能耐,就再活一次给老子瞧瞧!”其语气凶狠霸道,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许淳清听闻,只是淡然一笑,悠悠说道:
“你们三位当中,也就李老二的性子还勉强凑合。”
这一声“李老二”之称,似乎别有深意一般,李庄听闻这称呼,那凶恶的面目之下,更是瞬间怒意翻涌。
刹那间,万道雷霆轰然落下,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许淳清汹涌扑去。
同时间,一尊巨大的荷莲从他那佛像的手中缓缓浮现,旋即又陡然一分为二,化作上下两道,如牢笼般迅速将许淳清的头脚锁定。刹那间,无数赤色火焰从荷莲中喷涌而出,对着许淳清疯狂涌去。
紧接着,孔仲儒二指合并,锋芒毕露间,一道耀眼的剑光凝聚成形。裹挟着磅礴的天地之力,一同向着许淳清狠狠刺去。
雷霆道法,佛之火焰、儒士剑气,三种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力量疯狂交织汇聚在一起。整个乾清山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震颤。
许淳清静静伫立,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神色间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面对那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恐怖力量,他岿然不动,目光平静如水。
随着那些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力的凌厉攻击不断逼近,诡异的是,那些攻击的速度竟逐渐减缓,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潭。每一道光芒、每一团火焰、每一丝剑气,它们的行进轨迹都被无限拉长。
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弥漫开来,像是一张无形的巨网,死死拽住了这些攻击。时间流逝的似乎越来越慢,仿佛在此刻静止。
终于,那些看似摧枯拉朽的庞大能量,在距离许淳清仅有咫尺之遥时,竟奇迹般地纷纷消散,莲花台也诡异破碎,最后全化作一缕缕轻柔的清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目睹这般离奇的事情,远处的三尊巨像轰然震动。
就在二者震惊之余,白芒法相浑身气势再度爆发,随着他心念一动,雷海之中陡然爆发出三道毁天灭地的龙雷,带着震彻天地的龙吟,朝着许淳清狠狠劈去。
许淳清面色平静,薄唇轻启,轻轻吐出一个字:
“散。”
一瞬间,风云倒卷,那由万道雷霆汇聚而成、气势磅礴的雷海,竟毫无征兆地诡异消失,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
与此同时,三尊顶天立地的巨大法相却是淡化消散,最终化为三道寻常人身,现于当场。
孔仲儒紧紧攥着手中的悬扇,语气低沉而凝重:
“神念启凪,境破虚无,不成想,你当日得以侥幸苟存性命后,如今还能得此造化。今日这一局,纵是我棋差一着,但棋局成败,还难说得很!”
听到这番话,他面色平静道:
“残魂之身,偶入真境,如今我才明白,穹宇无垠,棋局有限,你我执子,何尝又不是困于樊笼。”
话音刚落,许淳清双手灵动,十指相互交叠,瞬间变幻出一个个法印。
同时间,虚空震荡,一股无形却又磅礴得令人窒息的威压,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佛、道、儒三位圣祖牢牢扣住。
“就有劳诸位,在此陪我一阵了。”
突然,一股磅礴的威压死死将三人压得半跪在地上,尽管他们浑身气息爆起,可面对头上的重压,却只能死死咬牙,拼命支撑。这股力量,竟让得三圣俯首。
“许淳清!你竟敢困梏我等的元神!”
李庄怒目圆睁,睚眦欲裂,“日后我定要你乾清教上下为你今日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与此同时,那周身绽放金光的佛相,其座下宝莲也在威压之下,寸寸龟裂,一道道沟壑蔓延开来。
一旁的儒士,身形扭曲,四肢伏地,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根都似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你可想清楚了!没了我等在这世间的加持,一旦妖蛮大军压境,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撑几时!”
许淳清神色冷峻,面容未改分毫,右手猛然发力一震,刹那间,虚空震荡,一轮散发着古朴而神秘气息的巨大三角星阵,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巨山,重重砸下,将三人死死地镇压在乾清山的山脚之下。
“比妖蛮凶恶的东西,又何曾少过。”他淡淡沉吟。
与此同时,许淳清的身躯也悄然变得越来越透明。
“这天下,往后就交由诸位了。”他缓缓抬首,目光对向头顶虚空。
最后一缕春风,轻柔地掠过乾清山巅,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许淳清那沧桑的脸庞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微弱的笑弧,
他的身躯在空中愈发透明,随着一阵微风拂过,那青衫化作无数淡淡飞星,在天地间飘散开来。
终南山。
寻常清身着一袭素灰色道袍,安然打坐于山台之上。山风轻拂,片片晶莹的雪花悠悠飘落,悄然停驻在他的肩头。
“小师叔,祖师爷让您过去一趟。”
沈若溪静静地伫立在皑皑白雪之中,微微颔首,眉目间透着清丽与恭敬。
寻常清面容平静,神色淡漠,凝视着远处连绵的雪山,缓缓开口:
“春临寒雪,天地无常。”
言罢,他不紧不慢地将手探入宽大的袖袍之中,动作行云流水,随后轻轻一扬,一枚古朴的竹简便稳稳地飞至沈若溪手中。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看清竹简上的题名后,不禁微微瞪大双眼:
“这是许先生在乾清山时诵读的《清澈经》?”
然而,寻常清并未作答,只是背对着身姿,微微抬眸:
“回去吧。”
————
澹台山。
“都几个月了,小姐的消息还没找到吗?”
澹台神明眉头紧锁,眼中怒色十足,声如洪钟。
下方的两位老者被震得身形一颤,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澹台神明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无奈道:“罢了,也不该这般苛责你们,我亲自去吧。”
然话一出口,两位老者却如遭晴天霹雳,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旋即变得无比紧张。
“山主,您万万不可啊!近来妖族虽说上没什么大的动作,但您毕竟是澹台山唯一的御魔监正。要是您走后,有大妖趁机来犯,我们如何担待得起啊。”
男子面色凝重,陷入一阵沉吟。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抱歉,乾清山暂且托付给几位长老了。这么多年来,咱们风雨同舟,我信得过诸位。”
语落,即便二老还在苦口婆心、声泪俱下地相劝,澹台神明却心意已决,再不犹豫。刹那间,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夺目耀眼的电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天际。
“山主!”
突然,其中一位老者抬手一摆,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行了,二长老,山主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他向来有主见,一旦拿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咱们一路看着小姐长大,小姐失踪,你心里真不焦急担忧?”
“可是,大长老,万一……”
“行了!难不成咱们这把老骨头,连守好乾清山这点时间都做不到了?可别叫山主小瞧了咱们!”
“……”
灵霄界。
“公子,不知您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一位身着暗纹华服的下属微微欠身,语气神情,极为恭敬。
男子头生奇异犄角,赤红的眼眸微微转动:
“如今,人界局势动荡,这对我们而言,是个落棋的时机。”
“朱厌、巨夔,你二司即刻前往,给玉鸾天下那方施加正压。另外,青萍界也已安生的够久了,白泽,由你为首,旋波为辅,去给他们开开眼。另外,务必给我找出‘青璃’的封印之地。”
“谨遵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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