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六号楼那年夏天,楼道里总飘着消毒水的气味。
不知道是哪家在做医疗用品的微商,还是附近诊所的药味飘散过来。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那股刺鼻又熟悉的味道拉扯着,提醒着生活里总有些无法言说的病痛与秘密。
搬家那天,五个快递箱在302门口歪歪的堆着,最顶上那盒车厘子渗出暗红汁水,在楼道画出蜿蜒的小溪。
我手忙脚乱地翻找钥匙,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打湿了手中的快递单。
这乱糟糟的场景,就像我当时的生活,满是无序与迷茫。
“林小姐?”
新邻居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敲响我的门,金属义肢撞击门板的节奏像手术室的心电监护。
陆沉的白衬衫永远扣到最顶那颗,左手拎着的豆浆袋结着水珠,右手却始终藏在裤兜里。
第一次听到那独特的敲门声时,我还以为是快递员,打开门看到他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手里还拎着豆浆,我有些不知所措。
“物业说新邻居会帮忙。”
他声音像生锈的弹簧,递来的分药盒里,各种小药片杂乱的排放着。
我盯着那些药片,心里涌起无数疑问,他为什么要吃药?
身体到底怎么了?
但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沉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总穿着立领衬衫的男人曾是三甲医院的金牌外科医生。
去年那场医闹,患者家属的碎酒瓶扎穿了他执刀的右手,切断了右手的神经也因此截肢了。
我是在一次社区闲聊中偶然得知的,那些大妈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我听得后背发凉,看向陆沉的房门,想象着他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心里五味杂陈。
从那以后,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多留意几分,看到他用义肢艰难地做着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开门、拿东西,我都忍不住想,他的内心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啊,曾经的荣耀与现在的落魄,该是怎样强烈的落差。
还记得梅雨季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让人浑身都黏腻难受。
我在垃圾房撞见他深夜焚烧物品。
火焰舔舐着泛黄的医学期刊,书页间滑落的照片上,年轻医生在无影灯下举起持针器,此时银色器械与婚戒同时